第34章險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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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習盛抬頭一看,走進來的人正是黃雲山。夏長明垂着頭睜着眼站在旁邊:“師座…,黃老闆一定要進來。”周習盛眼神鋭利,二話不説走到夏長明跟前抬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夏長明被打懵了,白臉上鼻血滴答就趟了下來。
“黃老闆來了怎麼不早來通報?!”周習盛暴怒道。
“屬下失職,求師座責罰。”夏長明捂着一邊鼻子,鼻音濃重。
“誒,跟他沒關係,就別為難他了。”黃雲山向來憐香惜玉,掏出一塊絲帕向夏長明遞了過去。夏長明哆嗦着,卻不敢接,看了周習盛好幾眼,才終於得到眼。這才伸手接了過來,一下捂到了鼻子上,然後退了出去。
這時候,周習坤已經掙開了領帶,將它捲起來進了褲口袋裏。站起身儼然剛才毫無其他事情發生一樣,笑對黃雲山説:“黃老闆,這麼巧你也在?”黃雲山挑了一下稀疏雜亂的眉,笑了笑:“小明一直在我耳邊提起他這兩位師兄呢,怎麼説也要來捧捧場子不是?”周習坤笑點了點頭,抬起眼正看到了黃雲山身後的杜小明,他正一直朝着自己微微笑呢。周習坤看着他,也是點頭示意。
“黃老闆,不在租界還真是難見到你。”周習盛面目帶笑,話卻很是刻薄。在他眼裏黃雲山就是個烏龜,只敢龜縮在英租界裏。
“所以説我們三個有緣啊。”黃雲山一邊道,一邊很自便地坐到了座位上。周習盛和周習坤對視了一眼,也隨之坐了下來。
“黃老闆,聽説我弟燕棠最近一直蒙你照顧呢?”周習盛道。
“照顧談不上。周小弟是個會做生意的人才,一起發財罷了。”黃雲山笑道。
周習盛冷冷峻峻地盯了一眼周習坤,周習坤只是半垂着眼睛發笑。他忍不住就嗤之以鼻地道:“他能做什麼生意,我看他,被人賣了還會幫忙點錢。”
“這話説得…”黃雲山冷笑了聲,手點了點口:“你以為我黃某是什麼樣的人?”周習盛大喇喇地坐着:“我這是比喻,沒有指名道姓的意思。”周習坤只聽,由他們去鬥嘴,一雙眼睛微微笑着看着杜小明。這次還是靠了杜小明的幫忙。杜小明坐在黃雲山身邊,眼睛也是看着周習坤的,簡直到了羞羞答答的地步。
他其實是個認命的,做這一行的,又不能唱成頂紅的角兒,而就算紅得發紫,也有衰年老被人忘卻的一天。跟着黃雲山,不算好也不算壞,只能偷偷多存點錢,到以後被人玩膩了也可以自個過得好點。可當他遇到了周習坤,才又覺得原來這命也未必是絕對的事。
這四個人,其中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還有兩人卻是在偷偷的眉目傳情。而樓下的人聲鼎沸簡直和他們沒了關係。一個穿着襯衣馬甲的服務生模樣的人進出倒茶添杯,也幾乎沒有人太注意他的存在。
周習坤本也沒留意到他的存在,可就在他走到黃雲山身前,彎看上去是要清理桌面上的花生殼的時候,周習坤兀然發現在他的托盤下還藏着一個黑的傢伙。
是槍,周習坤呆看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那人伸手掏槍。
“小心。”他大叫一聲。周習盛和黃雲山也反應過來。可那人離黃雲山很近,又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雖遭阻擾可很快就瞄準了黃雲山,扣準了扳機。然而黃雲山臨危之下竟然抓起身邊的杜小明,將他往槍口上一推。周習盛也當即撲了過去。
可時正是樓下票友們歡呼叫好,喧囂整天的時候,槍聲也被掩蓋在了這片嘈雜之中,只是悶悶一響,子彈打在了皮上。杜小明應聲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搐蜷在一起。殺手也被撞倒在地,周習盛剛是撞偏了杜小明,這下他眼疾手快踢走了落在地上的搶。在這一片混亂中,又是一聲槍響了,是周習坤一槍打在了那人的太陽上。
黃雲山已經嚇得鑽進了椅子下。杜小明沒有打中要害,可是也了不少血。鮮紅的血,從肩膀的傷口不斷往外溢出。他眼角濕潤着,痛苦眨閃着看着周習坤。
而周習坤握着槍,瞳孔收縮在一起,渾身繃緊着還保持着開槍的動作,還在不斷髮抖。周習盛撿起地上的搶,警惕地看了樓下,又拉開一絲簾子看了看走廊外頭,夏長明不見了蹤影,也沒那人的同夥繼續衝進來。可這裏已經不安全,必須馬上離開。
“燕棠,走啊!”他壓低聲音叫道。
周習坤這才反應過來,他彎下把躺在地上快疼昏過去的杜小明抱了起來。他掃了一眼椅子下還抱着腦袋的黃雲山,對周習盛説:“帶着他。”周習盛是不情願的,黃雲山是他們襲擊的目標,帶着他就多很多危險。可是此刻沒有時間多想和解釋,他一把將人拽了起來,把黃雲山頂在了前面,端着槍出了包廂。周習坤抱着杜小明,雖然拿着槍,可遇到了危險也沒辦法再瞄準開槍。所以他只能跟在周習盛,靠着他的掩護往樓下走。
來來往往看戲的人,都被槍嚇呆了,一個個貼着牆站着不敢氣。周習坤看着杜小明出的血越來越多,簡直在他肩頭開出了一朵血紅的花。他不由得加快腳步,而臂彎裏沉甸甸的,後背也被汗水沁了個透。他稍停了腳,使勁抬臂往上一託,杜小明身上的血,也染到了他的身上。
“沒事,你不會死。”他着氣,低頭對懷裏的人説,腳步不停替,急匆匆地沿着陡窄的樓梯往下趕。周習盛就在他的前面,手握着槍倒是穩穩當當,沉着無比的樣子。周習坤對自己大哥的槍法有信心,所以並未徹底慌亂。
他們在一片驚呼中出了戲樓,周習坤放下杜小明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去套車鑰匙。周習盛立在他身旁,左右掃視,一邊催促:“你快點!”周習坤這時候也沒工夫去反駁他,選出鑰匙入車門擰動着將門拉開,周習盛先是把黃雲山推進了車裏,周習坤又把杜小明抱了進去。他自己則繞道了駕駛室,可此時又是一聲槍響,駭得周習坤往車旁一躲,那子彈就擦着車頂而過撞出了一道火花。
周習盛當機立斷抬手就朝着街口發出槍聲的地方來了一槍,一人在人羣中倒在了地上。可週習盛再一看,有數不清的人正朝着他們這邊走邊舉槍。與此同時子彈聲此起彼伏在車上響了起來,眼看不一會這車就要被打成了篩子。
“走!”周習盛叱道,同時鑽進副駕位。周習坤隨後進了駕駛室,關上車門發動了車,子彈還在擊,他只能埋在方向盤上,踩下了油門。車狂飆地竄了出去。那些人還在後面追,周習坤不敢回頭,只能不斷加速。車駛入了租界以後,那槍聲才算消失,安靜了下來。
周習坤這才有工夫放鬆了些雙手,側頭去看周習盛:“去,去醫院麼?”
“別。去我那。你下來,換我開。”周習盛道。周習坤剎住車,兩人調換了位子。坐到副駕駛位的周習坤幾乎要癱到椅子上,大了好幾口氣以後他才想起後排的杜小明。他轉過頭,發現杜小明是半倒在車門上的,而黃雲山離得他遠遠的。
“看看他還活着麼?”周習坤吼道。
黃雲山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那是和自己説話,他不想碰滿身血的杜小明,可是周習坤的命令現在他又不敢不聽,只好伸出手探了一下杜小明的鼻息。一下受不到,又碰了一下,這下他轉過頭:“活,活着呢!”周習坤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不再説話。
車窗外夜凝重,只有汽車輪胎刷刷開過路面的聲音。街道兩邊很遠才有一盞孤零零的昏黃路燈。終於車在一個堂口停了下來,周習盛下了車,把車後的兩人出了車。周習盛抱起昏厥的杜小明進了堂,周習坤走在他身後,東張西望。他不知道自己大哥在這種平民堂裏也有住處。
在堂七拐八轉,終於進了個屋子。周習盛關上門,拉亮燈。這屋子窗明几淨,收拾得就像是普通人家住的一樣。把杜小明放在一張牀上後,周習盛去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提着醫藥箱就走了進來。杜小明的肩膀被貫穿,不過沒傷及要害,止血,包紮,等一切忙完已經是凌晨三點。
醫生走了以後,周習坤這才覺得徹底的安穩下來,他走到另外一間房,把自己血淋淋的衣褲下來,往牀上一倒。不一會以後,他雖然沒有睡着,可整個身體和思維都開始遊移漂浮。不知道多久過後,牀邊一陷,是周習盛躺了下來。周習坤不挪動,周習盛也不説話,兩人竟然和平共處地躺在了同一張牀上。黃雲山被關在了另外一個小房間裏,所以這屋裏如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