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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罪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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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車行了一段路,蘇時徵終於忍不住小聲地叫了一聲。他不知道姐夫和大哥之間的恩怨,也不知道剛才在那屋子裏發生了什麼。可是周習盛那麼凶神惡煞,又拔了槍,情況肯定很嚴重。

他看到姐夫嘴角掛了傷,心裏的歉疚就更盛了。

“姐夫,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這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對不起,對不起。”蘇時徵見姐夫不理他,又把手放到了他的腿上輕輕地搖了搖。

“姐夫…。”周習坤單手開着車,不想理他,可是為了制止他無休止地這麼説下去,剋制了音量,繃着臉,側過頭道:“算了。”蘇時徵氣,他本來只是想與姐夫親近親近,卻事與願違。姐夫冷冰冰地態度,就算嘴裏説是“算了”可心裏並不是這樣。可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去彌補。

蘇時徵心裏有疑問,可是他不敢問。他想説話來打破僵持的沉默,可又不知道説什麼,只能抖抖索索地去握周習坤的手。他本來就是小心翼翼,所以動作遲緩而怯弱。可手指剛觸碰到姐夫的手背,周習坤就陡然快而大幅地甩開了他的手。雖然蘇時徵一直提心吊膽有心理準備,可週習坤的突然爆發,還是嚇了他一條。

“別碰我!”周習坤那個目光冷得不帶一絲情,簡直不像是人的眼睛,而是深林裏野狼,冷絕森森。這個目光讓他覺得陌生,可並不是第一見。在小紅樓的煙榻上他曾經見過。而現在的則更狠更冷。

“姐夫,你還在生我的氣吧。我知道我錯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不好?

你大哥他為什麼要打你?”蘇時徵被他嚇得聲音都發顫了,腦袋靠過去想看看姐夫像是血了的嘴角。

誰料周習坤卻咆哮道:“你能不能安靜一會?”蘇時徵真的怕了,縮在角落裏不再敢説話。

以後的子,他都過得謹小慎微。謹小慎微地説話,謹小慎微地討好周習坤。周習坤已然冷靜下來,恢復了平常的温柔,可是之間的生疏,蘇時徵不笨,他受得出來。

又過了幾,周習坤乾脆帶着蘇時瑛搬回了自己家。其一總是帶着老婆住在孃家畢竟不是個事,二來他要做的生意是不能讓蘇家知道的。而直接原因就是要避開蘇時徵。周習坤本來是為了白聞生才留下的,可後來攪入一個小舅子,繼續呆在蘇家也沒什麼意義了。

這下蘇時徵是真的急了,他真正發現事態已經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了。他無能為力,只能沉淪在了鴉片與酒的花花世界,企圖忘記自己犯下的彌天大錯。

一夜,他又和一羣狐朋狗友,喝了個爛醉如泥。嚴秉林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蘇時徵拖到小紅樓的榻上躺下。蘇時徵酒品不好,一喝多了就喊喊叫叫。這時候他乾脆抱着嚴秉林的胳膊猛哭起來。

嚴秉林被他撕心裂肺的嚎啕,得一個哆嗦接着一個哆嗦:“怎麼了這是,你哭什麼啊?”他有心想把蘇時徵的手從自己胳膊上開,可是掰了這手指,另外一又纏了上來。

“我我姐夫不要我了…。”蘇時徵鼻子與臉頰哭成了粉紅,眼淚鼻涕地全蹭在了嚴秉林的袖子上。

“我姐夫真的不理我了。”

“為什麼啊?”嚴秉林對蘇時徵酒後吐真言的事覺得匪夷所思。不是哭大姑娘,而是哭自己姐夫。可是他一問,蘇時徵又沒了聲音。

嚴秉林低下頭盯着他,誘哄着問:“你喜歡你姐夫?”蘇時徵不回答,只是抬起臉帶着滿臉的淚痕,痴痴而痛苦地笑了一下。

嚴秉林又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姐夫那麼好?”

“他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了…他喜歡姓白的…。”蘇時徵間歇地突然喊叫又爆發了,使勁搖晃着嚴秉林的手臂:“是我對不起他。…對不起。可他不肯原諒我了…。”嚴秉林聽他這不知真假的醉話,一頭霧水將信將疑,從一旁接過煙桿,將煙嘴湊送到蘇時徵的嘴邊:“唉,不喜歡就不喜歡唄。來,來,一口,一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蘇時徵閉着眼睛糊糊地託着煙桿就開始,眼前是煙燻繚繞,他整個人也像是要騰雲駕霧,輕飄飄地要飛了起來。

蘇時徵如此半夢半醒地,第二天才回了家。他不敢直接進屋,而是現在門口探望了很久,直等到管家李福出來,他才悄悄的過去詢問自己爸爸有沒有出門。

李福被一臉邋邋遢遢的三少爺嚇了一跳,連忙開門將他請進門:“三少爺,老爺已經出門了。你這是去哪裏了?老爺昨晚一直在找你呢?”

“哎。你千萬別跟他説。快,我要去洗個澡。”蘇時徵知道自己狼狽,匆匆地往樓上跑,鑽入房間裏的浴室,把自己泡進了浴缸裏。

熱燙的洗澡水,泡散了他一身的酒氣煙味,他手腳耷拉在浴缸外,身體卻在往水裏滑。眼睛失焦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盞吊燈。蘇時徵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其實這樣的生活他過夠了,可又不知道不這麼過的話又能怎麼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歡周習坤,只是總是想着,閉着眼睛裏面就都是姐夫。姐夫不理他了,他的心就像是塌陷了那麼一塊,唯有用大煙和酒來填滿來麻痹。

從浴缸裏出來,他像個賊一樣,偷偷地溜進了姐夫的房間,撲進了姐夫的被子裏。滿懷滿抱地四腳騎上被子。被子上有大姐的香水味,他鼻子嗅嗅蹭蹭,終於尋覓到了屬於他姐夫的那一塊。他深深聞了好幾口,恨不能把自己進被子裏去,眼淚也跟着往外,心裏頭一件一件都是後悔的事。

他想要是上次沒有信姐夫的,怕什麼疼,那至少自己也是姐夫的了,不像現在,想起來也是空空的,彷彿做了場夢。如果那天沒有遇到周習盛,沒有騙姐夫就好了,自己怎麼那麼笨啊。蘇時徵的腦子裏裝了太多,不可能實現的事,越想越是要把自己瘋了。

在一通掙扎後,蘇時徵總算是睡着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睡得最香的一次。

可當他還在睡夢之時,腿上卻被人猛敲了一記。蘇時徵還沒睜開眼,只是本能地大叫了一聲,然後蜷起身體抱住自己的腿,骨頭像是要斷了。

“臭小子,你還不起來!”蘇時徵忍疼眯開一隻眼,發現自己爸爸彷彿從天而降的一尊神,手裏舉着枴杖,是來專門降服自己的。

“爸…。”蘇時徵氣息微弱地叫了一聲。他身體機能還沒完全從沉睡中調動起來,尤其是在這麼久沒有鴉片的情況下。

蘇成泰是在盛怒之中,眼睛裏佈滿着血絲,額上青筋虯結,舉起枴又給了蘇時徵一子:“鴉片,我打斷你的腿,讓你,讓你!”蘇時徵在雨點似噼裏啪啦落下的中,滾到了地下,嗚呼哀哉地到處亂竄躲避:“爸…爸…。”這一下天是真是轟隆全塌了。

蘇成泰絲毫不留情,兒子不上進不讀書他都能忍,唯獨不能碰鴉片。手裏的枴灌足了力氣,一下一下硬碰硬地都是衝着蘇時徵的腿去。蘇時徵滿地打滾着,慘叫不迭。

鴉片,打死你,也不冤枉。我們蘇家不出大煙鬼!”蘇成泰手裏的枴杖,帶着呼地風聲“啪”正打在蘇時徵捂着膝蓋的手背上。蘇時徵渾身猛震,手甩在半空不住搐,像是碰了火紅的烙鐵。

沒人幫得了蘇時徵,隔了衣褲布料,傷口不見血,卻是疼得到處開花。本來枴杖是衝着他腿去的,可是由於他自個扭來扭去,結果遍身都遭了秧。最後他抱頭躺在地上連掙扎喊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嘴裏腥腥鹹鹹的,眼前黑一陣亮一陣,細聲囁嚅着:“爸…別打了…別打了…我要死了…真的,真的…我不了。”

“你,你知道錯了?”蘇成泰盯着如一攤爛泥似歪倒在地上的蘇時徵,心裏就痛苦難當,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就這麼一個。都説富不過三代,他已經不期望這個兒子能光耀門庭了。只求他能堂堂正正當個人,這也很難麼?蘇成泰花白的眉頭皺了一下,左手抓起心口,面目擰絞着。

“錯了…我錯了…。”蘇時徵完全是在天旋地轉中,在鴉片癮發作的時候,疼痛更甚。臉上的水已經分不清哪是眼淚那是鼻涕了。

“你把鴉片給戒了。不戒你就給我滾出去,我不認鴉片鬼當兒子。”蘇成泰深了幾口氣,振作了一下神,眉頭抖動地説道。

“我戒…我戒…。”蘇時徵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説什麼,也壓不能領會戒鴉片會面臨的痛苦,他只是不想再捱打了,這實在是太疼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