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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烽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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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習坤説要等一輩子,可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這等待似乎就真的一下遙遙無期起來。西安出了大事,政局變動,全國上下都亂了。大哥帶兵去了西安,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上海了。周習坤總覺得心裏惶恐不安,可又不知道該往哪裏使力氣,每天只能翻翻報紙聽聽收音機,好在裏面尋找到關於自己大哥的蛛絲馬跡。

時間逝,過了年,開了

他的兒子也會走路了,偶爾也會發出些聲音。可憐他會説的第一句話,不是像別的孩子一樣叫媽媽,而叫的是爺爺。周習坤不敢和這孩子太親近,總是遙遙的看着,所以兒子和他本就不親近。反而是和嚴秉煜要好些,只要他一抱就笑咯咯的。孩子一笑,嚴秉煜就會去看周習坤,因為這父子兩的笑容真是太像了,不過這也只有嚴秉煜才能捕捉得到。

懂周習坤的也只有嚴語南了。她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護士,雖然這個工作嚴市長和嚴太太都不贊同,畢竟哪有千金大小姐去伺候別人的。不過不贊同是不贊同,寶貝女兒想要這樣,他們就不能攔着。周習坤倒是很支持她,也可以説他們是相互支持着的。別人看起來只知道這是一對情恩愛的戀人,而事實上他們卻是比戀人更好一些。私下裏,周習坤説要當嚴語南的哥哥,可是嚴語南不答應,説把他當做好姐妹來着,這倒是讓周習坤尷尬得不行。

嚴語南總是追問他關於大哥之間的故事,周習坤自然死封着嘴,就是不肯透半個句。後來嚴語南乾脆不理這事了,以至於他想大哥想找人説説的時候,都沒人能聽他的。最後還是不得不想嚴語南投了降。

他向嚴語南説起他們兩小時候的事,自己捅馬蜂窩結果被馬蜂蜇了腿,腿腫成了豬蹄,不能走路,最後是被哥哥背下山的,當然也遭到了噴頭的臭罵。還有掏鳥蛋被掛在樹上下不了的時候,也是哥哥在底下接着他,才敢往下跳。嚴語南笑得前俯後仰,説周習坤就是個闖禍,專門要哥哥來擦股。周習坤聽着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到現在一直都是。不過自己總是有好的時候,比如周習盛嚇哭小女孩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出來把人給鬨笑了。不然對方家裏還不要來找哥哥算賬麼?

很多事,當時並不覺得,只有變成了回憶,想起來才覺得津津有味。越是想念越是回憶,越是回憶又越是想念。

可週習盛音訊全無,等着等着大半年就過去了。這個燥熱的夏天,上海鋪天蓋地都是《馬路天使》的電影海報,小姑娘們都在唱着電影裏的那首歌:“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這歌和樹山的知了一樣,叫得周習坤心煩。明明夏天才開始就憋悶得不行了。

終於一切在七月七那天全面爆發了。本人衝宛平開了炮,全國上下的氣氛達到了臨界點。羣民憤然、不安、躁動,所有人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焦灼不安。戰事在華北,離上海畢竟還遠,人們嘴裏議論,可舞廳裏戲台上還是歌舞昇平。大家總覺得戰事應該不會燃過長江吧。

嚴家的飯桌上這幾氣氛有些凝重。嚴市長毫無笑顏,讓其他人也都不敢大聲説話。

“爸,你別擔心。這小打小鬧還少麼?”嚴秉林最是無謂。的確,本在華北一直是頻加騷擾,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了。何況天高地遠的,與己並沒有多大妨礙。

“你懂什麼?”嚴市長道:“酒囊飯袋!”嚴秉林一吐舌頭,不敢再説話了。

“南南,看來你們的婚事得推一推了。”嚴市長看向嚴語南道。

“我明白。”嚴語南點點頭:“爸爸,我們會和本開戰麼?”

“不好説。”嚴市長謹慎道。

“應該不會吧。”嚴太太下午和牌友打麻將也聽了許多關於本的事,現在越發緊張了道。

“媽,就算打過來也沒事。我們這是租界。”嚴秉煜安道。

“那就好,那就好…。”嚴太太直拍口道。

“我大哥,他在和本人打仗麼…。”周習坤忍不住,還是猶猶豫豫問了出來。

“現在還沒有。他人還在西安,不過應該快回來回防了。”嚴市長道。

聽到這話,周習坤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可這石頭畢竟還是放得不夠安穩。這要真開了仗,大哥豈不是就要到前線去了?

晚上週習坤心裏煎熬得睡不着覺,連續好幾天都沒法閤眼,只盼着大哥的部隊趕快能回來。半夜三更,他和鬼一樣坐在院子裏喝酒,也許只有酒才能幫助他好好安眠一夜。嚴秉煜隔着玻璃門看着他好一會,見這人喝了一杯又一杯還沒有回去睡覺的一起,這才推開門走了過去。

“一個人喝悶酒,不如兩個人一起喝?”嚴秉煜笑道。

周習坤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洋酒瓶子遞了過去。嚴秉煜拿着直接對着酒瓶子就灌了好幾口。

“別喝這麼猛,待會醉了我可不扛你回房。”周習坤道。

“你放心,我自己爬也不要你扛的。”嚴秉煜笑説:“我們去那邊坐坐吧,哪有傻站着喝酒的。”周習坤喝得有點暈,也相當贊同他的提議,於是兩個男人坐到了草地裏的白長吊椅上。周習坤腿一晃,椅子就吱呀呀地笨重地帶動兩個男人微微搖晃了起來。周習坤和嚴秉煜如此安靜地坐在一塊,也算是極為少有的事情了。

今天天上雲層厚重,月亮只在灰雲後面,透出一圈昏黃的光暈。酒香在夏風的吹拂下,靜謐地散播在空氣中。周習坤本就有點暈暈乎乎,椅子一搖,他更覺得自己是飄到了天上,要追月亮去了。

“你怕麼?”嚴秉煜問他。

周習坤腦袋垂搭着點了點:“怕,打仗要死人的…。”

“你擔心周習盛?”嚴秉煜笑問。

周習坤又搖了搖頭:“不止是他。”

“那我呢?我要是死了呢?”嚴秉煜道。

“你也一樣,你也不要死。你不是我孩子的爸爸麼?”周習坤歪着腦袋,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嘟嘟囔囔地説。

嚴秉煜忍不住要笑了,這話説的,歧義可夠大的。不過雖然有歧義,聽着倒是讓人受用。他攬過周習坤的頭,也顧不得會不會有人看到,輕輕就在他額頭吻了一下。

“只要你不死,我也不會死。”嚴秉煜道。

周習坤的頭搭在他肩膀上“哧哧”地笑了。

八月一十三的報紙在頭條上,加印瞭如血的兩個大字“難關”全上海,全中國的夢都破滅了,和平似乎已經不可能,戰爭已經到了家門口。

在閘北,吳淞的百姓,瘋也似的向租界裏衝。公共租界裏店鋪都關了門,巡捕們羣體出動維持治安,可他們也無法攔住爭相逃命的市民。油墨味尚是香濃的報紙裏,一條一條都是火藥味。本的軍艦已經集結在匯山碼頭,八字橋附近也真槍實彈打了起來。

如今現在能跑的都在跑,市民忙着租界裏躲,工廠忙着往內地搬。嚴語南所在的醫院已經擠滿了受傷的百姓,她已經許多天都沒有回家了。而嚴市長更是忙得團團轉。窗外的天灰濛濛的,一座座氣派的洋房,此刻看起來卻是搖搖墜,大廈將傾。外面隆隆的飛機聲還有炮響震天動地,震撼得窗欞都嗡嗡抖動。

周習坤坐在房間裏,全神貫注地盯着收音機。收音機斷斷續續地在播送着三十六師與八十八師的聯合電文:“…值此國家存亡關頭,本中央團結禦侮,請命殺敵。現在已全部開抵上海…與我十九路軍親愛的將士,喋血沙場,共同生死,寧為戰死之鬼,羞作亡國之民…。”是大哥,大哥已經在上海了。周習坤橫皺着眉頭,鼻子擦了眼角滑下的眼淚,心裏百集。只想衝破這戰火,立馬飛到周習盛身邊去。

“你還呆在這裏幹什麼,跟我走。”嚴秉煜這時候心急火燎地衝了進來,一把抓住周習坤的手腕。

“去,去哪?”周習坤不願意走,依舊坐着。

“去武漢!本人都快把我煩死了。走,不然我們都要落在他們手上。”嚴秉煜拖着周習坤就往樓下走。

室外硝煙味就更濃了。車停在大門外,僕人正在往上搬運着一箱箱的行禮。嚴太太抱着哭鬧不止的孫子,急得滿頭大汗。

“媽,快上車,我們去接南南。”嚴秉煜道。

“哎呀,你爸爸的煙斗還沒拿,他可只認那一個。”嚴太太道。

“你別急,先上車,我過去拿。”嚴秉煜將周習坤往車上推,自己便轉身大步就往屋裏跑。

周習坤一直呆呆愣着,在這一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去武漢。大哥在上海,自己死也要死在上海。這個念頭一起,也就什麼也顧不得了,他拔腿就跑,嚴太太和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跑得不見了作者有話要説:tt嗷嗷嗷~~小宇宙爆發…明天應該能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