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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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夏天,我幫她買了船票,把她送上回家的船。我則準備留在校中,因為校方並沒有宣佈放假。
“真想跟你一道回去。
“送別時,她説,用一塊小手絹揩去我臉上的汗水。
“你先回吧。我隨後來找你。
“但這一去,她便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現在回想起與她的結,我羞愧難當。
我最近一次航行三峽是在一九九二年夏天。當時我和一位男同事暗戀着兩位女同事。然而她們均已結婚。
我和這位男同事攛掇她們一塊去旅遊。她們竟痛快地答應了。這出乎我們的意料。
然而真的人在旅途時,我們卻膽小起來。除了把她們照顧得無微不至外,關鍵的,卻不敢表白。
我們在甲板上觀賞風景,在船艙裏打撲克,嘻嘻哈哈便把時間度過了。
但她們到底出自什麼考慮,要和我們一道旅行呢?這至今不得而知。
“哇,看這張牌,是誰要桃花運了!
“一次,她們中的一個——我喜歡的那個——指着打出的一張皇后説。現在想起來,是不是有一些挑逗的意味?
還有一次,當夜降臨後,在欄杆邊上,她談到了寂寞。
“我經常一個人在家裏。我把所有的電器都打開…“我的心蹦跳起來,卻畏懼地沒有順她的話往下説。
這時,她的同伴孤單地站在甲板另一邊。她便説:“她真可憐。讓她過來跟我們在一起吧。”然後我又把那個男同事叫了出來。
我們又嘻嘻哈哈起來。
船過三峽了。她們很失望,吵嚷着景不過如此。我和同事默默坐着。
那次是我惟一一次在宜昌下的船。然後我們去了神農架。我們玩得開心和勞累,忘了其它。回到北京後才又到失落。
一年後,她與她丈夫將去美國。當我知道這個消息時,便有意避開她了。在最後一次遇上她時,她説:“你這段時間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她走後,我與她的那位同伴倒是經常相遇。我們沒有再談到三峽。只是在今年,正當我和子籌劃去三峽時,我在地鐵口碰上她,她説:“某某明年初就要回來…”然而,我終究與現在的子結了婚,這完全是天意嗎?
那個火燒臉,他的老婆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我忽然想到。
而在長江上,事件和情是會有終了的麼?
江面渾黃,船似乎在泥水中跋涉,有時也犁開造紙廠排出的大片白泡沫。
子開始顯驚異,稱她以為長江比之黃河,應是如何如何。
我告訴她,每年洪水都帶來大量的泥沙,使長江呈現這種凝重的彩。認為長江至清,那是大謬。
然而正是這種厚積薄發,使長江成為一條讓人猝不及防的江。
我告訴子,有一年漲大水,在葛洲壩船閘中,浮着一層層屍體。有關部門於是派人打撈。打撈工站得高高的,觀者如一尊尊神像,背對太陽而面目模糊。
撈一具屍體的報酬是十元錢。這引了當地很多民工。
然而,聽了我的講述,子像嬰孩一樣睜大眼睛,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我接着講,還有一次,江上浮着一具綠的屍體,像商店裏賣的玩具娃娃一樣,就在左舷,一剎那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