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煙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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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他，卻因為用力過猛，船身一個傾斜，她的頭可憐的、重重的撞在船篷頂上。

“哎喲！”她從來沒坐過船，也從來沒想到原來在船上要保持平衡是那麼困難的事。船在湖面上一蕩一晃。她痛苦地抱着頭，剛才那一撞，不僅撞暈了她的頭，還將她的髮髻給亂了。

“痛不痛？”水霄蹲在她面前，憋住笑意問。他知道他嚇到她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走開！”她呻，揮手打掉他伸過來的魔爪。試圖站起來時，船身晃悠悠的讓她跟着左擺右晃。

水霄輕笑，儘量控制住自己，不讓笑聲放肆逸出。他挪動一下，空出一小塊乾空間:“過來坐這，別站的那麼直！”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也知趣地聽從他的安排，坐了下來。

水霄咧嘴笑笑:“頭髮亂啦，不如把髮髻散下來吧！”英珞白了他一眼，眼光溜過他的膛，結實的肌。她心跳加快，腦門轟地聲，血直往上衝，她迅速地低下頭，耳邊卻響起水霄那可惡的吃吃悶笑聲。

“混蛋！混蛋——”她捂住臉，死命跺腳，一迭聲的吼罵。

“喂、喂、喂！別跺啦，把船板跺穿了，你就得到西湖底去做龍王娘娘啦！”她一怔，抬頭看時，發現水霄竟突然不見了，心裏沒來由地掠過一陣恐慌。緊接着，水霄的聲音突然在船艙外的甲板上興奮地傳來:“英珞！英珞！快來，快來看哪！我們到湖中心啦！快來——”英珞嗖地掠起，躍出船艙。真的，這船沒有繫繩子，剛才一番風雨，被頭衝擊得竟然漂泊到湖中央了。

暴雨真是奇怪，來的快，去的更快。雨小了些，天空雨絲飄落，小舟在煙雨濛濛的湖面上輕悠盪漾，頗有詩意。

“這就是你想要一睹為快的西湖美景麼？”他坐在船頭，歪着頭看見她細緻的側臉，她的頭髮凌亂，雨水順着雪白的脖子進衣衫裏，臉頰紅彤彤的，眼睛亮閃閃地發出喜悦的光芒。

“美則美矣，可惜美的太過纖弱，太過秀氣，太過…傷！”

“嗯。”她漫不經心“可是…我喜歡！”

“哦，也許我們該等天放晴時再來，那時的風景又該別有一番情致了！”在他心中，英珞就像初見時，留給他的印象一樣，像團火，有着股足以燃燒任何人的熱情。這股熱情，不應該適合這種太過傷的東西。

“也許吧！”她滿足地口氣“喂，我們回去吧！”

“我可不叫‘喂’。”他嘟噥着穿過船艙，到船尾找船槳。英珞一個人不敢在船頭久站，早縮回了船艙，她的衣服給雨水淋了個濕，但她不敢像水霄那樣肆無忌憚的把衣服了，只好把裙襬什麼的稍稍擰乾些。雖然濕衣服裹在身上還是那麼難受，但也聊勝於無。

水霄拿着槳，才劃了兩下水，就聽見不遠處嘟——嘟——嘟，三長兩短地吹起尖鋭的哨音，他們倆馬上警覺地環顧四周。

“怎麼回事？”水霄停下划船，望向哨聲的發源處，那裏是大片朦朧，十丈開外的地方只能看見一脈灰暮——雨中的能見度太低了。

嘟——嘟——嘟…哨聲尖鋭，換成了兩長三短，好象是回應剛才的那陣哨響。

“喂——”英珞不知什麼時候也爬出船艙，探出腦袋，她的髮髻已經放下，烏黑濃密的長髮如錦緞般散開“是些什麼人啊？”

“不知道！”他回答。實在想不出杭州西湖附近會有什麼幫派出沒。

“跟去瞧瞧！”他迅速瞥了眼濕意濃濃的英珞，她一臉的興奮，太多躍躍試的動。他知道，她不要命的好奇心又冒出來了。

水霄下意識地發脹的額頭，幸好，她的武功還不算太壞。但就是不太壞的結果，使她變的太過自信，簡直有恃無恐了！

“喂，愣在那兒幹嘛？趕快劃呀！”她不耐煩地催促。

他想生氣，可目光一接觸到她興致的眼神，就心軟了:“大小姐，麻煩你把我的上衣拿過來，你總不能讓我光着膀子去當密探吧！”她“噗嗤”一笑，螓首縮回船艙。

他無奈地撐起竹篙，用力一點，小舟似離弦箭般衝向那片充滿神秘、詭異的暮中。

水霄撐船的技術相當好，他不用船槳，避免發出太大的響聲。只需竹篙子隨意一撐，船兒就前進了好遠。

救人這是座達官貴人的私宅，宅院很大，門口的兩座石獅子威嚴地屹立在洪水中——這是座荒棄了的宅邸，主人家想必已經攜帶家眷逃離了。

這座宅邸，已徹底淹在洪水中。如果不是英珞鬧着要來遊西湖，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下起了暴雨，如果不是風將小船推到了湖中，如果不是聽到了那陣哨聲…相信不會有人再注意到它的存在，更不會懷疑裏面居然還住了人！

的確，這宅子裏有人，至少有女人！

水霄將船泊在高牆外，所謂的高牆，現在已有一半沉在水中。英珞側耳傾聽:“喂，你聽，有女人在哭！”哭得很傷心，是種壓抑的，想哭而不敢放聲大哭的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