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突破第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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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猶寒探了探雲錚的腕脈,臉上出一絲笑容,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拔掉子,倒出一顆烏紅的丹丸,捏開雲錚的嘴,給他餵了下去。
然後,他站了起來,對旁邊走來的南宮無雨微微一笑:“給你了。”他説得很自然,但這話在南宮無雨聽來卻總覺得有一點**,臉一紅:“是,令主。”然後俯下身去,將雲錚拖到一棵樹邊,讓已經陷入昏的他靠着樹坐着。
水猶寒轉過頭,看了看温香怡和歐陽錯,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們走吧。”温香怡冷笑一聲:“怎麼,不打算幫你師兄把我這個礙眼的老婆子除掉嗎?”
“師兄的私事,我不想過問。”
“不想過問?”温香怡聲音尖刻起來:“當時難道不是你以指點我劍法為餌,讓我錯失良機的嗎?”
“那是師兄的意思,我只是照辦。”温香怡大怒:“逃避責任!你師兄綽號‘狂’,你卻綽號‘神’,你的完美就是因為把罪責都推給了你師兄!”水猶寒微笑:“我從不逃避責任,因為我不需要逃避。”温香怡的手將劍柄抓得極緊,那劍柄外的鐵都被她抓得有些下陷了。但她沒有出劍,因為她知道,對着水猶寒出劍是何其猖狂、何其愚蠢的事,她不是劍痴。
温香怡死死地壓制着自己的憤怒,歐陽錯卻面複雜地朝水猶寒拱起了手,小聲道:“見過二師伯…”水猶寒沉默了一下,輕嘆一聲,道:“你回去轉告阿睿一句話:師尊生前雖然教導我等萬事隨心,但他若要為一己之私禍害天下黎民,水猶寒不敢認他這個師弟。”歐陽錯臉一變,目光閃爍着問:“二師伯的意思是説,若父親所為在您眼中成了禍害黎民之舉,您便要與父親為敵?”水猶寒垂下眼簾:“他若不再是當年的阿睿,我又何惜劍指西山?”歐陽錯深了一口氣:“二師伯難道沒有看見,連江南富庶之地,都常有人餓死,林氏皇朝的苛政,已經壓得您口中的天下黎民活不下去了,父親所有的籌劃,不過是為天下窮苦百姓討一條生路罷了,如何就成了禍害天下黎民了?您這樣説,小侄不敢苟同!”水猶寒面依舊淡然:“你父親的籌劃,便是是**實力,乘勢起兵,繼而席捲天下,建立一個新的皇朝,對嗎?”
“不錯,只要父親起兵成功,消滅那些食民脂民膏的皇室貴族和**污吏,建立一個公正廉明的新王朝,就能讓天下百姓都吃飽飯!這難道不是二師伯希望看見的嗎?”歐陽錯大聲質問道。
“不錯,我希望看見天下百姓都吃飽飯。”水猶寒點了點頭,語氣卻依舊很淡很淡:“但是你父親做不到。”歐陽錯劍眉一挑,不服道:“師伯怎知父親做不到?眼下我青龍教弟子和教民數十萬,父親不是也能讓他們吃飽飯嗎?我們青龍教若是得了天下,自然天下人也都能吃飽飯!”水猶寒微微笑了起來:“你父親能讓青龍教的弟子和教民吃飽飯,是因為他需要這些弟子和教民幫他奪取天下,當他天下到手之後,便管不得那麼多了。”
“父親不是那樣的人!”歐陽錯爭辯道。
水猶寒擺擺手:“你父親是怎樣的人暫且不去説他,就説真要是他得了天下吧!他得了天下,那麼跟隨他奪取天下的功臣們,他總得封賞吧?治理天下,他總得選拔官吏吧?這些功臣、官吏的脾**,你敢説他們都能大公無私,以天下大同為己任嗎?
…
他們總有自己的利益,總要竭力保障自己的利益以及利用手中的權力取得更多的利益。如此一來,你父親的所作所為除了給這個天下換了個姓,換了一批官員,其他的什麼都沒變,唯一的變化,是在你父親的爭霸戰爭中,將有無數的無辜百姓家園破敗、離子散,淪為無人收斂的路邊野骨。整個天下,將十室九空,‘白骨於野,千里無雞鳴’,説不定一個不好,就要重演五胡亂華的民族悲劇。”歐陽錯楞住了,但他不甘心,想了想,又道:“我們可以建立比天機閣和樞密院更強大的情報機構,給予他們巨大的權限,用以查證天下**污吏的違法行為,只要敢禍害百姓的人,無論貪污受賄還是仗勢欺人,都將給予最嚴厲的懲罰!重罰之下,誰敢亂來?”水猶寒曬然問:“那這個情報機構,誰來管它呢?”歐陽錯道:“我們再建一個…”水猶寒打斷道:“你建一個部門,這個部門監督別人的同時,又需要另外的人監督,於是你再建一個部門…如此下去,你建再多的部門都不夠使,國朝上下就只好全都擠進監督部門去監督人去了,那誰來做事?”他最後擺手:“我説過,你父親打算靠建立一個新皇朝,換一批清廉官員來解決官民矛盾的辦法,是不可能成功的。這本就是換湯不換藥,就算指標也不能治本。好了,你走吧,暗殺錚兒的事情,我這次就先不追究了。”歐陽錯心中一驚,心道自己此來原意來是將雲錚殺掉,不料竟然將水猶寒給惹了出來,實在大出意料之外,父親雖然説水猶寒因為寧婉月的事情封劍多年,應當不會再出手,但方才一旦有事威脅到雲錚的**命,他卻仍然飛花摘葉出手阻攔,甚至破例跟劍痴比了一劍,可見雲錚在水猶寒心中的地位是相當高的。水猶寒在乎雲錚,一則是因為雲錚是他的弟子,二則更有可能因為雲錚是他的侄,寧婉月死後,水猶寒內疚之餘,也只能讓寧萬天的血脈能夠留下一息尚存了。
歐陽錯這樣一想,頓時一陣後怕,若是剛才水猶寒沒來,雲錚被自己帶人殺掉,水猶寒一怒之下,那可當真就是自己的大災難了。他顧不得爭辯,拱拱手,扶起劍痴,對温香怡打個眼,就要走人。
劍痴站起身,看着水猶寒,道:“老朽一生學劍,從無敗績,今得蒙劍神賜敗,心願已了,本想了卻殘生,卻想起方才雲少帥所言,打算去一趟蘇州。”水猶寒點點頭,轉頭看了看悠悠轉醒的雲錚,沒有説話。
劍痴見雲錚醒來,從懷裏**出一本冊子,道:“老朽一生別無所得,唯有一些劍法心得,平曾有留存記載,少帥師從劍神,對這些東西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但因老朽之過使得寧大俠枉死,實是罪過,這本劍譜,請少帥收下,後燒於寧大俠墓前,以抵罪過。若是寧家後人對這劍譜有些興趣,老朽也沒有什麼門户之見,少帥大可將此劍譜給他們一閲,只要最後能燒給寧大俠便是。”南宮無雨幫雲錚接過那劍譜,劍痴便轉身去了,走了幾步,轉過頭看了看地上的斷劍,忽然全身一陣輕鬆,搖搖頭,走了。
青龍教這一干人走後,雲錚忽然面蒼白地問道:“**,我的武功是不是廢了?”他這句話一出口,南宮無雨立即嚇了一跳。
雲錚問這話不是危言聳聽,原本上次他的養生主內力突破第六重之後,氣海丹田消失不見,但全身上下,經脈之中的內力卻是充沛異常,從來都不虞有內力不足的危險。直到剛才跟劍痴比劍,他神高度緊張,每一神經都崩得緊緊地,一戰之中內力的**竟然趕不上消耗,終於將所有的內力揮霍一空,然後便直接昏倒地了,倒地前的那一瞬,他最後的知覺告訴他,**來救他了。
原先他內力突破第六重之後便有一個特**,就是全身的內力好像一直在一個什麼奇怪的力量作用下,不斷地在進行“生產”只要有消耗,就會自動“生產”出足夠的內力來補充,而且生產的速度非常快,所以他從那自後沒有缺過內力。但剛才神高度緊張地時候,那生產能力似乎也變慢了很多,以至於最後竟然因為內力不足而暈倒,這還是第一次出現的意外。
而現在他卻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已經醒來了,但卻沒有覺自己的內力在恢復。那神奇的“自動生產”完全沒有一點跡象,他這才慌了。
水猶寒看了看天,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轉頭對南宮無雨道:“錚兒這裏給我,你且將這封信去送到雲國公府,讓國公府派出七雲急令送往燕京帥府。”又轉頭對雲錚道:“錚兒在信封外面用個印。”雲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自己送出七雲急令給燕京,但不用説,他這樣做定然有他的理由,當下**出間的鷹玉,從懷裏掏出平時隨身攜帶的顏料(大魏武將因要在戰爭中隨時簽發命令,身上攜帶有一種方便隨時使用的顏料,蓋官印的。),沾了一下,用力在那信封上印上了自己的記號,給南宮無雨。
南宮無雨心裏極擔心雲錚的情況,尤其是剛才雲錚那句話,讓她覺得雲錚雖然看上去沒什麼事,但好像傷到了裏面,以至於懷疑自己武功是不是被廢,這讓她十分憂心。女人原本就比男人更會設身處地的替人着想,她可以猜到一個武功高強的年輕人忽然武功盡廢的心情會有多麼頹唐,尤其是雲錚的身份還如此特殊…但水猶寒淡然地態度讓她明白過來,自己恐怕是關心則亂了,令主是雲錚的**,也是他的姨父,令主既然不急,自然是表示沒有大礙,自己應該是多慮了。
她接過信封,道:“令主保重,無雨去了。”轉身展開輕功而去。
南宮無雨一走,水猶寒便道:“跟我走。”然後舉步便往前走了去。
雲錚微微一怔,也跟着走了過去。
水猶寒走得不快,雲錚很快就跟了上來。剛跟上他的腳步,卻發現他的腳步加快了一些,雲錚也只好加快一點速度。哪知道雲錚的速度一上來,水猶寒的腳步卻又更快了。雲錚不敢喊他,只好拼命走快,可憐他現在一點內力都沒有,卻要跟上走得飛快的水猶寒,已經幾乎是跑步前進了。
但水猶寒似乎一點都沒注意到雲錚的狀態,他的腳步仍然在不斷地加速,讓跟着他走的雲錚越發痛苦不堪。又走了十一二里路,水猶寒雖然仍然在“走”但云錚則完全是跑了,而且是用盡全力地狂奔。他有些鬧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快的速度了,**看上去仍然好像在慢悠悠地“走”而不是跟自己一樣撒開腳丫子狂奔。
水猶寒的嘴角掛起一絲淡淡地笑意,速度又加快了不少,這次總算開口問道:“跟得上嗎?”雲錚早就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哪裏還能説話,只怕説句話就要“掉隊”只好用力“哈!”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不屈。
水猶寒道:“很好,繼續跟上。”腳下再快了三分。他的步伐很奇怪,速度明明奇快,但動作悠閒瀟灑,彷彿閒庭信步,只是那腳看上去卻似乎本沒有落地一般。這讓“腳踏實地”辛苦狂奔的雲錚很是不。
但云錚畢竟是雲錚,不是蠢人,自己內力盡失的情況**不可能看不出來,但他仍然用這樣的辦法“折磨”自己,那就很讓人疑惑了。他不是帶兵的,自己也不是大頭兵,他不可能是閒得沒事跟自己玩拉練,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狂奔跟自己的內力有關。
但水猶寒的速度越來越快了,雲錚即便使勁了吃的力也趕不上他的腳步,不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自己猜錯了?這樣一想,速度頓時就慢了一些。
雲錚的速度剛剛一慢,前面水猶寒的聲音立即就傳來:“就這麼點毅力?”雲錚心頭一怒,拼了!又全力趕上去,這下他心頭火起,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漸漸接近了水猶寒。
水猶寒繼續加速!
雲錚繼續拼命趕!
…
忽然,水猶寒的身形猛然立定不動,就彷彿他本就是一直站在那裏的一般,完全沒有一絲徵兆的從高速奔跑中停了下來,直接靜止不動。
雲錚卻收勢不住,竄出去七八丈遠才收住勢頭,他不知道**怎麼忽然停了,趕緊回到水猶寒身邊,問道:“**,怎麼了?”水猶寒道:“可以了吧?”雲錚莫名其妙:“什麼可以了?”
“你的內力。”雲錚一驚,頓時發現自己經脈中竟然又恢復了一些內力,雖然還不多,但確實有了,而且正在慢慢的變多。
水猶寒微微一笑:“怎樣?”
“還好,還好,徒兒還以為自己內力盡失了呢。”雲錚拍拍**脯。
“你剛才的確內力盡失了,現在的內力是重新生成的。”雲錚眼睛睜得老大:“什麼?”水猶寒道:“簡單的説,你現在已經進入了養生主第七重,你以前的內力已經全然沒有了,現在你的內力是新生成的。”
“為什麼會這樣?
…
那第七重和第六重有什麼區別?”雲錚忍不住變成了好奇寶寶。
水猶寒道:“這一次你的內力,大約七天才會**滿,之後你會發現你用內力會省事很多。”
“省事?”雲錚仍然不理解。
水猶寒道:“比如你原先劈空打人一掌,所打到敵人身上的內力,必須全由自己體內發出,這樣掌力在打到敵人身上的時候,會比你施展出的內力實際上弱了許多。就是説你的內力從你掌心發出到擊中敵人,在這段距離上會平白消耗掉許多,明白嗎?”
“明白。”雲錚點點頭。
水猶寒又道:“但現在你的養生主達到第七重,就不會再有這樣的顧慮。你會發現,你打敵人跟先前一樣傷害力的掌力,只需要從前的一半內力。你只需要用一半的內力引動這空中原本就存在的‘內力’,一起打在敵人身上。”雲錚有些明白過來了,他甚至還有些明白內力的原理了。原本他雖然繼承來一身武功,但一直沒法解釋內力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聽了水猶寒這一席話,他才逐漸覺到,內力肯定也是一種能夠解釋的東西,要麼是能量波、要麼是粒子束,或者什麼其他東西,但它肯定是客觀存在的,並且在空氣中肯定就有,或許就是道家所説的“元氣”
“那這麼説,徒兒的內力雖然本身沒有什麼變化,但實際上效果卻足有以前的兩倍?”雲錚自己都有些駭然,畢竟他之前的內力就已經很嚇人了。
水猶寒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好像這本不算什麼。
雲錚大笑三聲,忽然想起在**面前還是不要太輕狂了,收聲乾咳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的凌霄劍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