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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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柯曉菁和谷少雲用完晚餐後，她和谷少雲坐在起居室裏，桌上那一對絢麗的藍玻璃蝴蝶，絢爛的澤和光彩卻和她此刻灰暗的心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真的好想和他“比翼雙飛”看遍人生最美麗的風景，但是情路顛簸，阻礙重重，期待愈高，就跌得愈重！

比少雲從小就被貼上“叛逆”的標籤，好不容易可以在婚事上換來家人和樂融融的相處，現在卻被她搞砸了。一時之間，她變成了破壞他們家人情的劊子手，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如果有一天，他們的情已論及婚嫁，那麼這是兩家子的事，不是兩個人的問題而已，她不該讓愛情掩蓋過親情存在的重要。

何況谷家家大業大，萬一傳出了谷氏企業董事長和次子離父子關係，恐怕會損及父子名譽和形象，那麼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

她不想成為破壞谷氏家人的罪人，所以她做出一個決定。

“少雲，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好嗎？”柯曉菁提出了一個建議。

“為什麼？”

“我覺有股無形的壓力，讓我害怕。”不只是她到自卑，她很怕兩人繼續往下去，會爆發更多烈的衝突。

比少雲看着她，猜出了她想分開的因由。

“你沒有必要這樣做，從我懂事以來，我跟我爸媽本來就沒有和樂融融過，我從不期待我爸媽會接受我這個離經叛道的兒子。”

“聽我説，少雲，我不要我們的愛情，見不了天、得不到祝福，甚至是受到指責，我不希望和你在一起時，卻成為別人背後指指點點的對象。”説出這些話，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們母子烈的言語衝突、父子的決裂所帶來不可收拾的後果、現實的壓力…堆疊出令人無法息的沉重負擔，得她不得不退縮，要是損害了他的名譽，也等於毀了他的前途。

“不要去在乎誰説了什麼…”谷少雲勸她，對他而言，她比誰都重要。

“我不能！”柯曉菁動地反駁，心如刀割。

“我不像你那麼灑，可以不顧現實的眼光、道德的批判…我在乎別人會怎麼看我。”

“我們可以一起離開台灣，不用面對你所擔心的一切。”

“少雲！你是豪門子弟，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們之間身分地位太懸殊了，如果在一起不能接受家人祝福，那麼還有什麼意義？我所揹負的是痛苦和負擔，你為什麼都受不到呢？”柯曉菁的眼中冒出傷心的水霧，她有自知之明，親情不能割捨，愛情也不能勉強，她獨佔他，只會成為他的負擔。

比少雲伸出長臂，想摟她入懷，但她卻躲開他，一不小心一對藍玻璃蝴蝶飛出桌面，鏗地一響，跌落在地。

剎那間，兩人都沉默以對，看着摔落在地的蝴蝶缺了一角，氣氛頓時陷入僵凝。

比少雲撿起他最心愛的作品，看見其中一隻蝴蝶右翼折斷一角了，眉頭一蹙！

“對不起！”玻璃碎裂，柯曉菁的心如遭重擊般，好痛。

清脆地一聲，似在訴説，他們的愛情就像玻璃般炫目人，卻也脆弱得不堪一擊。

比少雲看她退縮，他的心情極為躁亂，但是他需要比她更冷靜的面對一切才行。

“不用擔心，也不要想太多，等我的父母平靜下來，我會好好勸導他們，我相信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給我的壓力太大，我快不過氣了！”柯曉菁搖搖頭。

比少雲盯着她，一股怒氣忽地升起。

“這是你心裏的話？”他想抱抱她，也渴望聽見一句安温柔的話，來鞏固彼此的信心，但在她澄澈的眼裏，卻看到退卻畏縮，還冷漠地將他的手推離。

“嗯。你是藝術家，而我什麼都不是，我們的價值觀差別太大，往後一定會面臨這個問題，我想了好久，不應該勉強自己跟你住一起。”柯曉菁別過頭，怕被他讀出什麼，心卻如針扎般難受。

“勉強？！你是説你跟我在一起很勉強？”谷少雲額際的青筋暴跳，覺自己的心被絕情一寸寸地啃蝕，在他和父母大吵一架後，她沒有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居然還説跟他價值觀有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