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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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那邊的火情。”少雀來跟躍説了一通卒眾割之事,見載立在一旁,知道這兄弟二人有話要説,找了個託辭對躍道。
“嗯。”躍頷首。
少雀看了載一眼,轉身走了開去。
躍望望邑中茫茫的夜,片刻,將手中的銅戈放到一旁,在一處低矮的垛口坐下來。
“坐吧。”他對載説。
載看看他,也坐了下去。
“你受傷了?”躍看到載臂上的布條,皺眉道。
“無甚大礙。”載瞥他一眼,下意識地把手臂往身後遮去。
躍知道他脾要強,沒有再説。
“這些時去了何處?”過了會,他問。
“沫、管、杞、虎方。”載老實地説“回來就到了睢邑。”
“宮中到處找你。”躍了口氣,説“兄長也很擔憂。”載微微低頭,沒有説話。
“你以為這般就可助得兄長?”躍嚴厲地説“你走之後,父親母親及兄長几不曾安眠。彼時已定下由你出征,無論意願,身為王子應有擔當!你已十七,再不可這般任!”載臉通紅,望着躍,滿面羞愧。
他囁嚅道:“我不知…我以為我不在,父親就會讓兄長出徵。”躍看着他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稚子。”少頃,躍罵了一聲,低低地説“父親與兄長之間的事,因由本就不是你。”載看着他,目光微動。他還想説些什麼,卻聽到少雀的聲音從城下傳來。
“躍!”望去,只見他抬着頭朝這裏喊“廟宮那邊要去一趟!”躍應了聲,站起身來。
“你去歇息吧。”他對載説“明就隨我回大邑商。”載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躍拿起銅戈正要走開,載忽然想到什麼,出聲叫住他:“次兄!”躍回頭。
載猶豫了一下,問:“你要帶那睢罌一起走麼?她…嗯,她是婦妸的女兒。”躍怔了怔,火光中,神微變。
“去歇息吧。”躍沒有回答,片刻,淡淡道,轉身離開。
睢國的宮室受到戎人搶掠,所幸並不嚴重。罌的宮室地處偏僻,不曾遭難,她回到去的時候,室中一切原原本本,就像離開時一樣。
她疲倦至極,才在榻上躺下來就睡着了,一夢沉沉。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的下午。她覺得渾身痠痛,又躺着眯了一會眼睛,昨夜的事忽然一下湧出腦海,她登時睡意全消。
罌急忙穿好衣服,走出門去。
庭中,太陽的光照燦燦的,空無一人。
“宗女。”一個聲音傳來,罌轉頭,卻是奚甘。
她從廊下走過來,手裏抱着一隻小陶罐:“你醒了麼?羌丁又去了圉中,見你在睡,就不曾將你吵醒。”罌訝然:“他又去圉中做什麼?”奚甘搖頭:“我也不知。”罌頷首,想了想,問奚甘:“今宮中可有什麼事?”
“不曾聽説。”奚甘道“昨夜那般混亂,人人都顧着收拾呢。我方才去庖中,只拿到了一小罐粥。”説着,她把手中的小罐捧前“宗女餓了麼?”罌看看那小罐,也覺得肚子裏已經,點點頭。
奚甘嘻嘻一笑,帶她去堂上用食。
小罐了的粥很快見了底,罌看看外面的光景,覺得再睡也睡不着了,代了奚甘一聲,就走了出去。
太陽光掠過牆頭,在宮道的細沙路面上投着陰影。
罌望着周圍的白灰牆和屋頂,有些怔忡。昨夜裏,她竊馬出逃,被逮住,又經歷了糧倉之圍,一切的一切,再看看眼前這太陽底下的宮室,竟恍若隔世。
有的宮室傳來敲敲打打的修葺聲,時而有一兩名從人走過,看到罌,向她行禮。
沒走多久,前方忽而出來了幾人,罌望去,只見是幾名壯實的男子,看裝束,像是昨夜裏來援的人。
未幾,他們也看到了罌,一人停住腳步。
那人的身形與躍差不多高大,生得濃眉虎目。他上前兩步,將罌打量了一下,問她:“子是睢罌麼?”罌也打量着他,片刻,頷首道:“正是。”那人忽而笑了起來,轉身朝側方的宮門裏走去。
罌訝然,正不明所以,沒多久,一人從宮門裏大步走了出來,卻是躍。
罌愣住。
兩相照面,躍也一下頓住了腳步。
眾人相覷,皆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我先去城門。”那男子跟出來,拍拍躍的肩頭道。説罷,他衝躍笑了笑,招呼其餘的人走了開去。
原地只剩下罌和躍。
躍走過來,看着罌。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角在光影中彎得深深。
“昨夜歇息得好麼?”他開口問。
罌望着他,莞爾道:“好,一直睡到方才。”躍頷首,忽而轉頭望向後方。那幾人一邊説笑一邊走遠,有幾人不時地回頭。
“他是少雀,與我自幼一同長大。”躍解釋道。
罌明白他指的是剛才那個男子,點了點頭。
“如此。”躍看着她,片刻,又道:“我本想去看你,可邑中雜事太多。”罌沒有説話。陽光仍然燦爛,將躍的臉龐和雙眉鍍上了一層淡金。他的眼瞼下有些青黑的深陷,卻無損雙目明亮而深邃的神采。和風柔柔拂過頰邊,不知是否在陽光下站得太久,罌到有些温熱。
“罌,”躍躊躇片刻,看着她“我明回大邑商,你隨我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