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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温柔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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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只有找劉彥秀,這是唯一的線索。

他匆匆離開飯店,驅車直奔市郊大學。

**彥秀接到陶宗舜的電話,就像看見外星人降落在眼前那樣驚訝。

“陶先生,你怎麼會找到我的?”必於花晨和他分手的事,彥秀早已知道了,但怎麼也想不到陶宗舜會打電話來找她。

“很對不起打攪你休息的時間,都這麼晚了。我是從貴校問到你府上的電話號碼,請不要見怪。”聽宗舜一再彬彬有禮地致歉,彥秀只覺得他真是一個十分令人欣賞的男人,那股不做作斯文中還有着一種令人如沐風的瀟灑,實在令所有女難以抗拒他的魅力。花晨不能和他在一起,真是冤枉又可惜。

“別客氣啦,找我有什麼指教?”

“實在是情不得已。上個月花晨突然提出分手,你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理由?”宗舜心急,直截了當地問。

“陶先生,我本來想告訴你,她另結新歡了,讓你們斷得乾淨痛快,別婆婆媽媽拖泥帶水、藕斷絲連的。但是我就是看不慣你們莫名其妙地就被拆散。這段子花晨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嗎?她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事兒一般,但逃不過我的法眼,她就是那種人,唉,怎麼説呢…現在你又找上我,這件事從頭到尾本毫無道理!你們本來好好過着王子公主的子,天造地設的一對…”

“請告訴我,誰反對我和花晨來往?”

“花晨她爸,還有誰!”

“是什麼理由?”

“她也不願對我明講。這是什麼年頭了,還有這種封建落伍思想,什麼父命難違?簡直莫名其妙!”

“花晨最近怎樣?”

“當然是一副人生乏味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啦。她這人很死心眼的,為了孝順她爸,她可以咬着牙把一切拋掉。她還説,為了當她爸的乖女兒,她可以不要當雍花晨,不要當她自己。這是她大小姐鼎鼎有名的所謂﹃相對思考﹄,其宗旨就是要設身處地,為別人着想嘛。在她看來,孝順要比戀愛重要,她當然要身體力行啦。”

“我會找到她,把事情清楚的。”

“那就祝你好運啦!她每天早上都在學校旁聽,你最好去學校找她,好好把話説清楚。”

“謝謝你,我一定會的。”**第二天中午,宗舜早早就離開辦公室到學校門口等候。直等到下午三點,還不見花晨蹤影,只好悵然離開。

一天,又一天,如此苦苦等候,第四天中午終於等到伊人,看見花晨抱著書獨自走了出來。

宗舜沉住氣,遠遠地看着她,她瘦了,一件蓬鬆的白衣掛在身上,鐵灰的長裙子,發上一枝白髮夾,在颯颯西風中獨行的她看來是那樣落落寡歡而秀弱堪憐。想當初乍見伊人,在閃光燈閃動下的她是如何的風華絕代、豔光四,如今她如同一枝弱不經風的小白花,獨自在寒風中搖曳、擺盪。

宗舜再也忍不住那陣陣劇烈的心痛,毫不猶豫地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緊緊不放。

花晨先是吃驚,繼而抗拒,她慌亂地把他推開,快步走開想要擺他。

宗舜兩步就追上,再度把她抱住,苦苦地説:“花晨,不要跑。我都來了,你怎麼能跑掉?”花晨仍是推開他,愠怒而冰冷地説一句:“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讓人看笑話。”宗舜不理她説什麼,只自顧説:“只要給我十分鐘,讓我把事情清楚!求求你!”花晨心知逃不過,只有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他走。他的車子停在路邊的梅樹下,才生進車內,花晨立即問:“要清楚什麼?”

“不要把我當仇人!花晨,只為了你父親反對,你就和我反目成仇了嗎?”宗舜動地反問。

花晨心中掠過一陣疑竇,表面上故作平靜,只説:“我沒把你當仇人,我不認識你。”

“一句不認識,過去的就可以一筆勾消?”

“有什麼過去?”冷冷説完一句,花晨轉臉目光如箭地盯着他,絕情地説:“放次風箏?散散步?這就是過去?即使我能記得,也只是這些。這些算什麼?一份快餐都比這個還來得內容豐富些!”

“你是説,這只是一場所謂的速食愛情?”宗舜反而平復下來,平靜地説:“你氣不倒我的。花晨,心平氣和地告訴我吧,令尊大人為什麼反對我?”花晨實在想不出宗舜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為了好聚好散,也不想再繼續演戲,何況,宗舜和她一樣,也是無辜的。

“既然知道我父親反對,再問為什麼也是多餘的。”為了父親的顏面,她只有把上一代的恩怨全盤保留。

“令尊也是企業界知名的人士,他反對一件事,應該有正當而充足的理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陶宗舜,你認為我有必要把我們父女之間的事都告訴你嗎?”

“你可以不告訴我,我去請教他。”

“不必了。你是見過世面的人,至少懂得進退有據的道理吧。你只要清楚,我和我父親絕對是同一條心的,就不會再為它神了。”聽到這裏,再想起彥秀所言,宗舜不怨氣橫生,他提高了嗓門,咄咄地向她質問:“你只要做你父親的女兒,不要做雍花晨!你只要為你父親設想,沒有自己的立場!是的,和令尊比起來,我是微不足道的,我沒有資格和他比高低。但是,花晨,這種想法儘管沒有錯,卻是多麼迂腐!難道你一輩子都只做個乖女兒,而不扮演其他角,不做別人的子、母親、媳婦…?這可能嗎?這種觀念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花晨倔強地回答:“不論迂腐還是不近人情,我有權為我自己的事作決定,沒有人能勉強我。”

“沒有錯,你可以決定你要做什麼事,沒有人能勉強你,但是,還不是你自己的事,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還有我!我們兩個人相愛,卻要因為第三者而分開,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接受這種荒謬的擺佈!”一口氣説完,宗舜的語調由高亢轉為悲傷,他温柔地將花晨的肩頭扳向自己、情深意重地凝望着她的臉龐説:“何況,你也是身不由己,是不是?你也是捨不得分手,是不是?你是愛我的,是不是?不要否認,不能否認!一個人可以欺騙別人,卻不能欺騙自己!花晨,就像對你自己説實話一樣告訴我,你是不得已,你也捨不得…”面對着宗舜悽悽的傾訴,痴痴的凝望,花晨心中的痛被一層層地撕開,看着這樣靠近的一張臉;讓她夜思念,想起就心疼的一張臉;以為這一輩子就此可以割捨、不再牽掛盼望的一張臉,那一張臉的温存情懷與倉皇苦楚,她忍不住漸漸湧上眼眶的淚水,一串串滾滾掉落下來。

宗舜毫不遲疑地擁抱住她,緊緊地,好像再也不把她放開。他的面頰貼着她的頭髮,喃喃地對她細訴:“我知道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了。都怪我的自尊心作祟,到現在才把誤解化開,從現在開始,我要毫不考慮地疼你,因為我是這樣愛你…人世間好孤單,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怎麼能失去?”花晨柔順地靠在他懷內,閉着眼盡情地體會受着這一切。她知道這一切將短暫如同曇花乍現,很快就要消逝,並且從今以後不會再擁有,但是她是那麼愛他、戀他、不捨得他,寧願縱容自己一時貪歡,也捨不得把他推開。這別離之前最後的繾綣,就讓它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永難忘懷的回憶吧。

宗舜放開她,輕輕捧起她的臉,她知道他要做什麼,讓它來吧,生命中的初吻,就作為無數苦苦思憶的美麗補償,讓它的甜抵銷那艱澀的苦痛!讓它釋放這躍躍騁卻又苦苦約束的青

她任他温存地吻,温存地探觸,只是情不自地、輕輕地、含蓄地回應。他的時而輕吻她的面頰,時而尋找她的雙和舌尖,使她沉醉、使她銷魂。直到她覺察他的呼急促起來,她才掙了他。

想到已經發生了生命中的初吻,花晨心中又喜又醉,又傷又惆悵,矛盾的心情使她百集。不期然地,她相對地想起了另一個心結,幽幽地問宗舜:“你吻過了多少女孩子?”宗舜錯愕,只説:“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他的眼睛茫而苦楚地望着她,只為了這一句話顯示了花晨對他的不信任。

“宗舜,你誠實嗎?”花晨仍是以問代答,悠悠忽忽地説着。

想起了秋姨所説,宗舜將是李魁南的乘龍快婿,他們如同一家人。那麼,衡情論理,他和李家大小姐的情勢必有相當深度,至少也不可能只有一張白紙!只要不是一張白紙,宗舜就是不誠實的。

這些思維使花晨的心更沉更痛,她不堪承受自己把初戀和初吻給了一個屬於別的女人的男子?

聽到這樣的質問,宗舜幾乎絕望得癱了,他生氣、傷心、悲痛、無奈…百集無法形容。

“花晨,你竟然不信任我?告訴我,阻擋我們往的不是令尊,而是你的不信任,是不是?”花晨聞言,神情一片陰晴閃爍,滿心矛盾的情結看在宗舜眼裏,使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

“花晨,你的智慧到哪裏去了?怎麼會陷入和世人一樣的窠臼裏去?你對一個人的信任,對他的誠實與否,都不能自己去判斷、認定嗎?”一串話問得花晨啞口無言。她一直深深認定宗舜值得她愛、值得她信任,但是李家的事作何解釋?

只聽宗舜還在苦惱地抱怨:“花晨,你説因為令尊反對我們往只是使我對你失望;你對我的不信任才是使我絕望…”花晨只顧發呆失神,沒有去傾聽宗舜在説些什麼,她想的是,既然這是一段沒有指望的戀情,又何必去追究李家的事呢?當她拿定了主意,她這個未得化解的心結硬給下肚去,回眸來看宗舜時,卻發現他的眼眶濕潤,頰上殘留着明顯的淚痕。

花晨強忍心痛,鼓起勇氣説出了真心話:“宗舜,不要難過。這一切都是情不得已。我現在所對你説的,都是真心的,也是最終的結論。捨棄你,我痛苦;和你繼續在一起,處在兩難之間,我更痛苦,相信你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我們冷靜地分開吧,看看時間會不會給我們一條生路…”説到這裏,花晨悲從中來,不伏在前座的椅背上失聲哭了。

生命中最初的、最深刻的戀愛,為什麼有如此多的磨難?如此多的不圓滿?她滿心期盼着第一次戀愛,一份殷殷守護到如今而奉獻出去的完整情,竟然回收到這樣的殘局與遺憾!

她哭得傷痛如心碎腸斷,只因為她説出了真心話,而這真心話就是她和他最後的結局!

如果不是這樣愛他,這樣的真心話可以深藏心中,也不至於令她如此心痛難忍。她是多麼愛他!就像把真心話説出才能安心地死去一樣,她不能對他有所保留,然而,誰知道這樣的傾吐卻也可以教人斷腸!

她隱忍而不能壓抑的哭泣和噎,她那一番酸楚悲愴的剖白,令宗舜再度落下了滾滾熱淚。久久之後,他掏出了手帕,扶起花晨替她把眼淚拭乾,長長嘆了一口氣,凝視着花晨,語重心長地對她説:“我原以為愛情是美妙而純粹,能讓人到喜悦和幸福。沒想到它讓你不幸,讓你痛苦。好,花晨,我們分開,我不再追究、不再強求。”説到這裏,他急切地把她攬抱入懷,像是生離死別的最後一次依偎,一字一字清晰地對她説:“記得我。我在時光的逝中等待着你。”花晨在他懷中默默聆聽、默默記取。

沒有點頭,沒有回答,只有任他緊緊擁抱的温馴與柔情。

然後,她離開了他的懷抱,深深地凝望他之後,打開車門,走出梅樹林,向馬路的一端跑去。

好久好久,梅樹林漸漸昏暗了。陶宗舜的座駕引擎發出一聲悲鳴,疾疾自杯中衝出。那悲鳴震動得所有掛在枝頭的殘枝敗葉似乎都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