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裏我看到落葉的那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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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殘陽的落照下,沐浴着秋的餘輝,蕭瑟的秋風向我面撲來,不停地撫摸我的面頰,還掀開我的衣衫,我到了一陣陣的涼意。秋意襲上心頭,也勾起了我的滿腹心事,猶如攝像機的一隻搖臂,把我的思緒慢慢推遠?
遙望遠處靑山變廋,近觀身旁樹木變疏。秋把到來的訊息給西風,讓它寫滿大地。秋風過處,芳華搖落,萬山紅遍,層林盡染。你看,道路兩邊的那一排排梧桐樹,退去了一身墨綠,宛若一羣受凍的老者,在瑟瑟的秋風中發抖,枝頭的樹葉再也站立不穩,紛紛然地四零飄落,滿目都是“無邊落木蕭蕭下”的惶景象。
落木愴然,我心亦愴然。秋風的無情,落葉的無助,勾勒出秋天裏的悲涼。這時我想到了王實甫在《西廂記》裏寫的幾句唱詞:“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葉醉?總是離人淚。”這不正是秋天落葉的最好寫照嗎?
秋風嘯嘯,嗚咽陣陣。那片片飄飛的落葉,在它無情地威催促下,從枝頭居所裏走下來。離開時,是那樣的依依不捨,那樣的不甘心和不情願,但又身不由己,不得不為。落葉在空中飄蕩,還一個勁兒地扭頭張望,那分明是一雙傷別離的眼神。雖然樹母還在作一再的挽留,但又怎能敵得過那殘酷無情的秋風苦苦相呢。那撕心裂肺的催聲在漫天價響,不時地渲着它的威,弱勢的樹葉只有在強勁的秋風面前束手就範,在一聲聲的嘆息中與樹母告別,側耳傾聽,天空飄蕩的都是送別它的輓歌。樹葉在秋風的簇擁下沉重地跌落了,其實這種跌落,跌落出來的是一種心情,一種無奈,沉重的是一種傷,一種惆悵。
葉出生於天。它出世時,曾受到過多少人的呵護和鍾愛,那時,到處撒落的都是歡快的歌聲和匆匆的腳步。希望種植四野,也動和温暖過多少落寞的荒涼啊!走到夏天,它旺盛的熱情,鼓舞的鬥志,高高地揚起風帆,一路前行,書寫不盡綠的美意,又是那般亢奮昂。也許那時才是它一生的最得意處,曾經擁有的最輝煌。當它穿上秋衣後,它知道它該結束了,黯然神傷奔襲而來,它只能在惘然失意中徘徊,在行將決別中苟延,最後便沉重地跌落,大地才是它的最後歸宿。
觸景生情,我不由地想到了我自己,自己也是人到中年,頭頂上的太陽雖然還在炙熱地照,但離跌落的子又還有多遠呢?對於歲月的長河來説,那隻不過波瀾中一個可以忽略的小褶,到時還不是和這落葉一樣,在天空中來幾個翻滾,最後回到的也只是比落葉所佔面積寬一些的三尺黃土。仔細想來,我們每個人不都是樹枝上的一片葉嗎?齠年時是歡樂,年青時有衝動,成年時則多了一份冷靜,到了老年時,出現的便是幾份無奈。人就是這樣從夏秋冬一步步地走來,跌落了才是真正的結束。人生好比一個圓,從起點出發,走到終點時,回到的還是出發的哪裏,起點便是終點,雖然每個人圓的大小不同,周長有長有短,但共用的卻是一個圓周率——3。14…無論是誰,都得用它來計算自己,這是自然規律,也是人間法則,是無法抗拒的,人人都必須遵循。
秋風掃落葉看似是一種無情,其實那是大自然的一種睿智,一種必須。除舊佈新從來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只不過新時是熱烈,除舊時是蒼涼罷了。我看到那一片片被人腳踩手捻的落葉,忽然又勾起我一段塵封許久的回憶。一次,我乘坐公共汽車,車快要到一個站點時,我看到前面站點上有一位老者,他手裏拿着一個像工作證一樣的小紅本,對着面開來的公共汽車不停地揮舞着,很顯然他要搭車,手上的小紅本是他在標識自己的身份。當公共汽車快要到他身邊時,開車師傅踩了一下剎車,正準備停車開門,突然聽到售票員一聲尖叫:不要停,他拿的是老年證,沒錢給的。開車師傅鬆開剎車點了一腳油門,汽車飛快地從老者身邊一閃而過。我向後回望過去,只見老者跟在汽車後面還在沒命地奔跑,手裏的小紅本也在不停地揮舞,一邊跑一邊喊:停車,我要搭車,我有老年證。他以為司機沒有聽見。隨着汽車的漸行漸遠,他的喊聲被煙塵淹沒,他的身影也逐漸模糊消失了。而坐在車上的售票員朝後望了一眼,卻不屑一顧地冷笑道:哼!他以為他是誰的爺呀,沒錢也想搭車。想得美。我聽了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不由地對她瞟了一眼。售票員人很年輕,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穿着時髦,長得也很漂亮,只是很遺憾她的內心沒有她的外表美,費了一張好臉蛋。本來我想詰問她一句:難道你就不老嗎?如果搭車的是你爺爺,你也這樣?轉眼一看,她正拿着一面小鏡,對着自己的臉蛋描眉,看她那副旁若無人的樣兒,我想這話她是不會聽的,説不定還會引起一場無端的口舌之戰。還是別自找沒趣,自作多情了,節省一句美語良言吧。於是,我把快要蹦出口的那句話,又給噎了回去。話雖沒説,但腦細胞還在活動,老者的身影仍在腦海裏不停的閃現。由老者到那位姑娘,我想到了很多,但讓我一直不能釋懷的還是那位姑娘對待老者的冷漠,我就不明白,當時姑娘到底是怎麼想的,不就一塊錢嗎,難道就為了這一塊錢,連起碼的人倫道德都不講了?不要説老者有老年優待證,國家賦予了他有享受免票優待的資格,就是他沒有這優待證,也只是一塊錢,就擦一隻皮鞋的價格,點一下腳,把他捎帶上,又有什麼,能給你帶來多大的經濟損失呢?看來,在姑娘的眼裏,錢成了她心中的唯一,他本就沒想到她以後也會變老,如果到了她也老了的那一天,她的後輩對她也是這樣,她又該作何想?民間有這樣一句諺語:三個半天,人人都有曬着的那個半天。是呀!每個人都有過年輕的時候,都是從小到大,從年少到年老,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並且誰都喜歡年輕,誰也不願意變老,但是,這個由少到老的過程又誰都省略不了,必須經過。姑娘的今天正是老者的昨天,老者的今天不也是姑娘的明天嗎?
人的聯想有時候看起來很荒唐,但是,在這種荒唐中,卻能橫生出一些有意思的妙趣來。我看到秋葉的墜落,不由地想到了人的老去,兩者雖不能相提並論,但卻又有許多相似之處。樹葉枯黃飄落,人的變老死去,其實都是受一雙大自然的手所鉗制,是一種不得已,是大自然迫。樹木希望天永駐,人類希望青長存,這是萬物的共,但是蒼天不允許。又奈何矣!因此,當生命的指針指向秋天時,都會有留戀,有惶恐,有彷徨,都會惴惴不安,心情自然會變得沉重。如果我們社會在這時候能多給他們一些關愛和温暖,尤其是我們的後生晚輩對他們多一些尊重和尊敬,不給他們沉重的心情增加法碼,並幫他們在這一時段卸下這份沉重,讓他們輕鬆歡快地去享受一份晚景的美妙,我想這不僅是建設和諧社會的必須,也是眾多老者的期盼吧!
秋天是一個成的季節,應該是喜悦的子,還是多一點充實和飽滿,不要學秋風對待落葉那樣無情,多一點和煦的風吧!這樣温暖的不光是天,温暖的也將是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