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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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速度慢得可怕，無論怎麼努力腳都像粘在了地上無法前進，而且越着急越無力。一時間她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不停重複的噩夢——被壞人追趕，想要逃，卻怎麼也跑不快，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梁梓大概也累了，他停了下來，在地上翻滾着。
趁這工夫，江若藍竭力爬到了小可的身邊，她抓住了小可的手——軟軟的，腫腫的，是那隻傷手。她的淚一下子掉了出來，用盡全力托起小可的頭:“小可，小可…”可是她的力氣太微弱了，小可的頭從她的戰慄的臂彎裏滑了下來，這一幕經常會在悲劇裏出現…
江若藍顫抖着手試了試小可的呼
——微弱極了，不過，這至少證明她還活着。
她一陣驚喜，隨後用力拖拽着小可的身子向前移去，她想找個地方把兩個人都藏起來，可是這麼小的屋子，到哪裏去找那樣的地方呢？梁梓還在一旁折騰，可她還是執着的拖着小可艱難移動。
“吱嘎——”一聲長長的布
碎裂聲從那個角落傳了過來。
“梁梓？”江若藍的心猛的一停，隨後用力一跳，似乎要蹦出
口，還沒等她回頭查看，又是一聲嘶啞的怪叫:“啊——”接着就好像有個什麼東西撞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一陣
重的
息，其間夾雜着如破舊的塑料布在寒風中抖動而發出的噝噝啦啦的聲響，接着，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椅子吱吱嘎嘎的響起來，有人重重的坐了上去。
“…想害我？沒那麼容易！也不看看老子身上有什麼。老子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你來呢。哈哈，這會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哈哈…咳咳…”
“乓！”不知是什麼突然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來吧，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老子在這等着你！”梁梓變了調的怒吼着。
是夜深人靜的緣故吧，吼聲後面似乎還帶着一點回響，很有恐怖片的效果。
江若藍摟着小可的手在瑟瑟發抖，她們現在已經藏身到
作枱下，這個位置並不隱蔽。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聲驚叫
口而出。她知道，現在的梁梓已經徹底的喪心病狂了。
良久，屋子裏再沒有任何響動，江若藍甚至懷疑梁梓是不是已經睡着了。可是這個想法剛在腦子裏出現，就聽見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漸漸向這邊移了過來。
她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
腳步似乎有些遲疑，轉而又離江若藍而去。
江若藍輕輕吐出一口氣，便聽到一個輕微的脆響，緊接着一陣刺目的光亮霎時充滿了整個屋子。
江若藍不由自主的矇住了雙眼，卻又不得不盡力眯着眼睛探尋下究竟。可是，光立刻又暗了下來，眼前是愈發濃重的黑，隨後又是
過白晝的亮，然後又是黑…亮…黑…
就在這一明一暗中，江若藍的眼睛漸漸適應了變換光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門邊的梁梓，他的手正從電燈開關上移開。
他前的襯衫已經裂成了兩半，赫然
出一個花花綠綠的紋身，這紋身在燈光閃爍中似乎在變化。
江若藍猛的想了起來，那還是她剛剛認識梁梓的那個夏天，一次，梁梓解開前的紐扣扇風，她無意間被他左口的一個穿着綠袍子拿着一柄長刀一臉通紅的的紋身引了。
“咦？這是誰啊？”
“哦，這個是關二爺。”
“你怎麼
了這麼一個東西？”
“別亂講！這是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哥們一起紋的。”
“那你怎麼不紋個鷹啊豹的？”
“這個辟
…”江若藍忽然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是那個附在梁梓身上的會是誰呢？她看了看小可，她仍舊閉着眼睛。
她就將目光移向梁梓，她看到他嘴角掀起一絲冷笑，慢慢的走了過來。
糟了，她們被發現了！
光線忽明忽暗，每次亮起的時候江若藍都驚恐的發現梁梓變了個位置，活像是地獄裏漂移的幽靈，他在一點一點向自己靠近。
逃…逃…
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可是她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噩夢再一次開始了，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的去推小可，手卻落了空…剛剛還摟在懷裏的小可居然不見了…
江若藍真的要懷疑這是個夢了，小可怎麼會不見的呢？她一直在身邊，可是我怎麼沒有
覺？小可，小可…
江若藍焦急的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中四處搜尋小可的蹤影，卻始終沒有發現，等她調轉目光時看到的只是梁梓的一雙大腳。
梁梓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江若藍。
江若藍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小小的螞蟻，只要他輕輕一捻就會粉身碎骨。
梁梓繼續俯視着江若藍，一時也沒有行動。
獅子——王者，此時的他對自己是這樣定義的，對着已經到手的獵物應該好好的玩一下。他很欣賞江若藍現在看着自己的目光，乞求、無助。恐懼，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徹底的勝利者，這種勝利讓他很想狂笑。
江若藍直直的盯着梁梓，周圍的一切似乎都空了起來，她突然覺得不那麼恐懼了，現在的她只是想在最後的時間裏看看這個人，看清這個人。
一個問號沒有來由的從腦子裏鑽了出來——什麼是愛情？
她很奇怪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自己居然會想到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梁梓的臉在明暗
錯中漸漸向江若藍
近。
他臉上的
孔和從孔裏鑽出來的髒髒的胡茬不斷在江若藍眼前放大，再放大…
突然，梁梓的胡茬抖動了一下，臉扭曲起來。
這樣猙獰的表情是告訴我末
到了嗎？
江若藍此時的心情特別平靜，她安然的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