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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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處長所召集的會議在預審法官瓦里杜先生的辦公室舉行。瓦里杜先生剛從一陋屋一回來,他在那裏開始了自己的調查取證。
會開得亂七八糟。大家議論國防債券案已經導致兩起兇殺,公眾為之震驚,報界在爆炒此案。從種種互相矛盾的事件、難以成立的假設、沒有據的指控以及聳人聽聞的謠言所構成的霧中,亞森·魯賓的名字開始顯現出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這一週時間內發生的。這一週中,每天都會發生戲劇的變化。
“應該趕快採取行動,從現在起只許成功。”警察局長強調説。局長是親自來聽取莫勒翁警長彙報的,講完這話,他就被一個緊急電話叫出去了。
“趕快行動?”格沉靜、做事猶豫的瓦里杜先生説。他一貫主張應該隨情況變化而走一步看一步。
“趕快行動,説得倒輕巧,可怎麼行動呢?如何成功呢?我們一去捕捉事實,事實就會煙消雲散。大家的意見互相對立,它們都是那麼有邏輯,而又都是那麼不堪一擊!”首先,沒有任何無可辯駁的證據表明國防債券失竊案與拉斯科老頭被殺有必然的聯繫。阿爾方斯·奧底格朗和打字員歐內斯特蒂娜並沒有否認他們所扮演的過渡角。但是莎姍太太卻申辯自己是無辜的,儘管她同拉斯科老頭的曖昧關係可以得到確定,但黃信封卻只能追查到此了。這樣,即使多特雷男爵很值得懷疑,但他的犯罪動機仍不清楚。
最後,拉斯科老頭的被害與艾麗絲·馬松的被殺又有什麼聯繫呢?
“總之,”莫勒翁警長説“所有這些事情只是維克多警探情衝動所聯繫起來的,他星期天從巴拉塔扎爾影院開始追查,今天追查到艾麗絲·馬松的屍體上面了。因此最終可以講,他把自己對案情的解釋強加給了我們。”維克多警探聳聳肩。這種會議讓他到厭煩。他固執地保持沉默,會議不歡而散。
第二天是星期,他將一位以前的保安人員叫到家裏。這類保安人員退休以後不願離開警察局,局裏考慮到他們的忠誠和以前所做的貢獻,也願意繼續僱用他們。這位叫拉爾莫那的老人對維克多非常敬佩,言聽計從,隨時準備完成維克多給他的棘手任務。
維克多對他説:“儘可能詳細地去打聽艾麗絲·馬松的生活情況,看她是否有什麼男朋友,或者説,除馬克西姆·多特雷以外,還有沒有什麼親近的關係。”星期一,維克多去了加爾什。檢察人員早上在艾麗絲·馬松的公寓進行了調查,下午則據他的要求,去“陋屋一重新分析案情。
多特雷男爵被傳喚來,他烈地為自己辯護,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似乎可以確定,案發的第二天有人在北火車站附近看見他乘出租車。從他女友那裏搜出的兩件收拾好的行李,還有那頂灰鴨舌帽,確定了對他的懷疑。
檢察官們想同時審問他們夫婦兩人,於是男爵夫人也被帶來了。她走進“陋屋”就讓人吃了一驚。她一隻眼睛腫了,一邊臉腮被抓出血痕,下巴歪了,背弓着。扶着她的老女僕婀娜搶先指着男爵叫道:“是他乾的,法官先生,他今天早上將她打成這樣。如果不是我拉開,他會打死她。瘋子,法官先生,惱羞成怒的瘋子…他揮拳毒打她。”多特雷拒絕為自己辯解。男爵夫人有氣無力地説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兩人正好好地講話,她丈夫突然撲到她身上施暴。
“他太不幸了!”她接着講道“所發生的一切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從沒打過我…不應該為這件事責備他。”她拉着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而他哭泣着,雙眼通紅,神情呆滯,彷彿老了10歲。
維克多問了男爵夫人一個問題:“你仍然肯定你丈夫星期四晚上是11點回家的?”
“是的。”
“躺下後他吻了你?”
“是的。”
“好。但你肯定半小時或一小時以後他沒有起來嗎?”
“肯定。”
“你怎麼能夠肯定呢?”
“如果他不在那裏,我會覺到的,因為我睡在他懷裏。另外…”她臉紅了,像平時一樣,低聲説:“一小時後,我昏昏睡中對他講:‘今天你該知道是我的生。’”
“接着呢?”
“他又吻了我。”她的謹慎和害羞有點動人。但還是老問題:她難道不是演戲嗎?即使她給人以極其真誠的印象,難道不能認為她為了救丈夫而找到了自以為恰當的語調嗎?
檢察官們猶豫不決。一直呆在局裏的警長莫勒翁突然來了,這才有了轉機。他將大家叫到“陋屋”的小花園裏,急衝衝地説:“新情況…兩件重要的事…三件…首先,維克多在二樓窗户看見的那名女同夥所使用的鐵梯,今天早上在拉爾種馬場附近一個被廢棄的院落中被發現了。逃跑的女人、或者説那兩名逃跑者肯定從牆上把它扔了進去。我立即找到了梯子製造商,據他説梯子賣給了一個女人,似乎就是在沃吉拉爾街命案發生時出現在艾麗絲·馬松的房間附近的那個女人。這是一。”莫勒翁了口氣,接着講:“二,一名司機到金銀匠街警察局報告情況,我接待了他。星期五下午,就是拉斯科被殺的第二天,他將車停在盧森堡大道上,這時一個提旅行箱的先生和一個拿旅行包的女人走來上了車,他們要去北站。他們在車上足足坐了一個小時,到北站後下車去一家天咖啡座坐了一會兒。司機看到他們從一名小販手裏買了份晚報。最後,那人又帶女人走過來,她讓司機將她一個人送回盧森堡大道。那女人下車後便拎着兩件行李朝沃吉拉爾街走去。”
“兩人的特徵?”
“正是男爵和他的婦情。”
“時間呢?”
“6點30分。因此我不懂為什麼多特雷先生改變了主意,不逃往國外,卻又打發婦情回家,自己則叫了輛出租車(我們會找到這輛車的)去乘6點鐘的火車到加爾什,在那裏他裝出一副正派人的模樣,決心面對任何指控。”
“第三呢?”預審法官問道。
“一個匿名舉報電話,對象是鎮參議員居斯塔夫·紀堯姆。大家都知道,我在案發後立即對這條維克多所忽視的線索給予相當的重視。打電話的人説,如果進行嚴密調查,就會知道參議員居斯塔夫·紀堯姆在‘十字路口’酒館逗留以後所做的事情。尤其應該搜查他書房的寫字枱。”莫勒翁講完了。大家讓他和維克多警探一起去鎮參議員家。維克多警探一臉不樂意地去了。
居斯塔夫·紀堯姆和他子正在書房裏。當他認出維克多、聽完莫勒翁自我介紹以後,紀堯姆抱起雙臂,用半是譏諷、半是憤慨的語氣叫道:“啊!不!玩笑還沒有完嗎?已經三天了,你們認為生活就是這樣嗎?我的名字上了報紙!人們見面不再向我打招呼了!哼!昂裏埃特,這就是你亂嚷亂叫把家事講出去的後果!現在所有的人都同我們作對。”維克多以前所見的昂裏埃特脾氣暴躁,這次她卻低下了頭,低聲説:“你説得對。我告訴過你,一想到德瓦爾拖你去和別的女人廝混,我就昏了頭。我真傻!我錯了,你確實是在夜午前回來的。”莫勒翁警長指了指一張桃花心術寫字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