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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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青不知道龍使地壑那玄氣濃郁之地擺了什麼。

耳邊轟隆隆紛亂聲音之後，似有山石移位，樹木挪動，那獨屬於劍峯陰冷之氣便減弱了許多。她站原地沒動過分毫，卻知道，這已經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了。

到了侍龍窟，這老頭也不再故玄虛:“可以取下來了。”一把扯下遮眼布條，映入眼簾，便是一片模糊不清世界。

是，模糊。

視線似是被濁物籠罩起來了，能見度極低。

天空陰沉沉，似是憋着一場大雨，和剛才外面烈炎炎風清氣截然不同。此時明明還是白天，可濃霧遮住了太陽，周遭一如夜。喬青四下裏看看，這所地甚是空曠，像是處於一座偌大山莊之中。小橋水，假山長亭，遠處片片低矮樓閣層層疊疊，可這一切，竟是毫無一點明淨鮮亮之。時不時有通身黑男女路過此地，卻目不斜視，面冷漠，本沒對她和玄苦這兩個外來人表示出一丁點好奇之。

她和玄苦對視了一眼。

大師苦哈哈地呲了呲牙，這鬼地方！

“走吧。”龍使老頭淡淡發話，也不理會兩人反應，徑自前面帶起了路。

到了這裏之後，之前五天一路上虛以委蛇，他全部放了下來，出了喬青第一次見他時那種高高上。再看着兩人目光，幾乎就像是看兩具死屍！他漠然無聲地走着，一字不多語。後面喬青看似規規矩矩地跟着，實則眯着眼睛將一條條路線全部印腦子裏。曲徑通幽迴廊、彎彎曲曲小橋…

這地方到底有多大？

恐怕這看見，還只是冰山一角！

一個多時辰之後，一處別院之前，龍使看都不看兩人佝僂着背脊邁了進去。後面玄苦正要跟上“——”守門人頭不抬眼不睜亮出了兵器，漠然地表示着他們意思:擅闖者死！

玄苦趔趄下退了回來，憋屈道:“要死了，讓不讓進也不吱一聲。”守門人收起兵器。

他眸子閃一閃，再近一步“——”兵器再出！

這些守門人神木訥，就像是被下了命令殭屍，只確保着此地無人進入。至於不觸及這命令，玩兒出個花來也引不起他們反應。雪亮刀尖玄苦一近一退中亮出又收起，鳴聲不斷。這大和尚像是發現了大陸一樣，摸着下巴蹦躂回來，一扯喬青袖子:“誒，你不玩玩？”標準弱智兒童歡樂多。

喬青汗顏地白他一眼。

玄苦幹笑兩聲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苦中作樂而已。”這話説倒是沒錯，從那七國比武大會開始，龍使一現身，他們這些世俗界認可大陸上一代高手便被生生壓了一頭。玄苦大師如此，喬青就是如此了，唐門、侍龍窟、異空間、破天周老，這或者是老一輩或者是不知道哪裏蹦出來。一個個強天理不容！一個個狂人神共憤！喬青一腦門問號被這些卷裏面，從來沒有過憋屈！

她垂下眸子冷冷一笑。

既然進來了這鬼地方，不把這裏攪個天翻地覆，就對不起這些子以來憋屈！

龍使老頭，就是喬青這樣表情之下，走出來步子生生頓住。

他原本神古怪，想起剛才龍主大人吩咐，只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他一路低頭思索着，忽一抬眸，便讓喬青這表情落入了眼中，玄氣遠比鳳太后還強上一些佝僂老頭，心底咯噔一下。看看她現模樣吧——本就比別人黑一些眼睛，似是兩口深井，一絲光也折不出來。妖異面容上散發着一股子亡命徒狠戾！

面對着這讓他一隻手就能捏死少年，竟產生了一股幾十年都未曾有過懼意！

“大人？”喬青一句問候，將他神思扯回來。

再看時，眼前少年乖乖巧巧，朝他彎起個略顯侷促笑容。這一眼，便讓人浮現出“雕細琢”四個字來，似是一朵臨水照影嬌花。剛才那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大夢。龍使古怪地看她半晌，終於失笑搖了搖頭，老咯。

目睹了這一切大和尚，扭過頭撇了撇嘴，嬌花？

——阿彌陀佛，好一朵兇殘食人花啊…“喬小友，本使事情辦完了，勞煩小友等待。”龍使話音一落，喬青和玄苦同時對視了一眼。搞什麼？這笑跟朵大喇叭花似，還是剛才那鼻孔朝天恨不得吹個氣兒把他們飛走老不死？喬青壓下心底疑惑，笑着道:“不敢，多謝大人。”

“誒，”龍使擺擺手:“喬小友遠道而來，應該。”

“大人太客氣。”

“什麼大人不大人，喚老夫奴伯便是。”

“如此，喬青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大人也莫要客氣。”

“好！”

“奴伯先請。”玄苦大師:“…”玄苦眼睜睜看着喬青飛速變了臉，什麼疑惑什麼古怪一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這老頭笑臉之下笑比花還美。兩人以一副虛假嘴臉叨叨咕咕了大半天，竟然大點內容沒有，真有你們，夠不要臉！玄苦一臉佩服地咂了咂嘴巴，一轉頭，喬青和龍使奴伯已經“忘年”一樣有説有笑地走遠了…

他正要跟上——“跟我來。”玄苦眸子一閃，看着悄無聲息突然出現眼前侍龍窟中人。指着遠遠走去喬青:“我和她是一…”起。

“跟我來。”那人重複着這句話，不見表情，龐大威壓卻轟然落了下來。這是威脅。玄苦動作一頓，又看了喬青那個方向一眼，老老實實跟着去了。已經走遠了喬青，餘光朝後瞥了一瞬，繼續談笑自若地跟奴伯瞎扯着。

不知扯了多久。

兩人嘴巴都笑幹了，奴伯帶着喬青進入一個**小小別院內，終於鬆了一口氣:“小友初到此地，不妨先休息上幾，悉悉環境。至於歷練一事嘛…這兒可是得呆上三年呢，先不用着急。”喬青心下冷笑，打量了一週這個院子，靜，偏僻，卻緻到極點。房門口兩個小廝模樣男人，半弓着身子恭敬以待。這老頭去了一趟剛才別院，忽然改變了對她態度，絕對是有人吩咐了什麼。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不急着回覆奴伯，她大步走進了房間。

吱呀一聲，推開門，同樣緻傢俱擺設。

喬青走到桌前坐下，門口小廝立即進來了一個，給她添上了茶水。她淺淺飲了一口，皺眉:“喝不慣。”奴伯臉上分明閃過絲怒意，硬生生壓了下去:“遠來是客，倒是老夫招待不周了。”他一招手，門口小廝立即給換了一盞過來。

喬青聞了聞，這才慢悠悠點了點頭:“多謝奴伯。”

“客氣了，小友遠道而來，難免有少許不習慣。若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便是，這兩個小廝自會前來尋我…至於這異空間裏嘛，沒人帶着小友莫要四下裏亂走，省了道路可就不美了。這兩天就這裏休息…”不待他軟硬兼施地嘮叨完，喬青一抬頭:“什麼要求都可以？”奴伯皺了皺稀疏眉，心説這小子太不識抬舉:“呵，只要無傷大雅，自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