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知該多添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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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訴你。”奕歡一臉神秘“説出來就不靈驗了。”沈毅點點頭。她瞅了瞅自家老爸一眼,鞭策道:“爸爸,其實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但是你也記得要求一個籤哦!我們都不要告訴對方,自己和神明清楚就可以了,明白麼?”沈毅覺得好笑:“這麼多講究呢?”奕歡小大人般點點頭:“當然,哪有隨隨便便得來的姻緣。”沈毅挑眉:“求姻緣?”
“是啊,只求姻緣。”奕歡語氣堅定“學業、事業都靠自己打拼,姻緣要靠緣分的。”沈毅咂摸着這話,心裏漸漸不是滋味。在一起以後,她似乎一直沒有安全,噩夢就做了幾次,半夜起來哭,哭得他心碎。他沒再説話,安靜地開車,四十分鐘後,車停在瞭如意寺的山腳下。
有上山的大道,奕歡不願意坐車上去,她堅持:“走小道,網友説開車上去求的籤不靈驗,一定要走石階上去,佛祖才覺得虔誠,才讓你如意。”沈毅調侃她:“要不要磕長頭?”奕歡搖搖頭,悄聲道:“那不用。”沈毅啼笑皆非,應了。
從後座拆了一箱礦泉水,放了幾瓶進奕歡書包,背上她的包陪她上山。奕歡爬得氣吁吁,卻樂此不疲,一路拍拍花,瞧瞧蝸牛,還調皮地拿手去摸蝸牛的觸角。
爬了半個小時,到了山頂,奕歡腿都軟了,沈毅中途本要揹她,她忍着沒同意,堅持認為必須自己爬上去才虔誠,神明才會聽到她心中所想。
沈毅沒有辦法,都聽她的。如意寺是一座有五百年曆史的古寺,環境清幽,觀光的遊客多,香火旺盛,卻並不喧譁,大家都是靜靜地來,靜靜地去,一片祥和。
奕歡挽着沈毅的手,進入月老庵,燒香,接着閉上眼睛跪在蒲團上,求籤問卜。她握着竹筒,偷瞄了爸爸一眼,小聲道:“沈毅,要心心念念要想着我哦,我們約好,你念我的名字,我念你的…”
“知道了。”沈毅抬頭,見那一襲紅衣笑得慈祥的月老,前是一個雙喜字。沈毅嘆口氣,其實他是個很現實的人。
回想起這小半生,三十七年,一路坎坷,但從不拜佛,從不信鬼神,他只信奉他自己,靠着一股不服輸的勁,赤手空拳拼出一條路。
這是第一次,他將命運給除自己以外的人身上。不是神明,不是佛祖,不是月老,而是奕歡。他只是信她所信罷了。
“沈毅,開始啦!”耳際飄來女兒微微動的聲音,他便也跟着搖起那竹筒,諸多竹籤碰撞作響,接着,一跳了出來,墜落在地。奕歡的籤也蹦了出來,她微微睜開一隻眼,再睜開另一隻。
撿起那籤,側過臉,見爸爸也撿起來,她緊張地將粘在上邊的一圈捲起的籤紙撕下來,鋪開,見上邊寫着…三七籤。後邊還有許多遊客在排隊,她站起來,和沈毅分別取了僧人遞過來的月老紅絲綢。她的絲綢上便是她求的三七籤的籤詞:求則得之,舍則失之。
若得機會之時,必須把握之。一有機會,君偶目下逢之際遇也。是紅之運,求之則得之。舍其機會則棄之。無法再追者。既有機會,千萬不可舍之。奕歡反反覆覆看了幾遍,讀懂了字面意思,暗想:她才不要捨棄呢!
再回頭看沈毅,他收起紅綢,也正看着她。沈毅指指門外不遠的菩提樹,樹下有穿着月老侍從的童子在賣姻緣鎖,有不少香客正在用籤繩將那絲帶掛上樹:“來一個?”果真是投其所好,小女生就喜歡這玩意兒。奕歡直點頭,提起裙襬跑過去,選了一塊看着順眼的鎖,回頭叫他:“沈毅,快點兒,給我付錢。”沈毅笑笑“來了,不急。”買了鎖,等工匠在鎖上刻上兩人名字,接着將兩籤繩繫上。奕歡拿着鎖想掛上去,可她個子太矮,怎麼跳都夠不着。
她着急地看向沈毅,撒嬌:“你抱我。”沈毅蹲下身來,輕鬆地將她扛着抱起,讓她坐在自己一邊肩膀上。
奕歡垂眸與他相視一笑,吐了吐舌頭,扯住一處壯的枝幹,親了親那面鎖,接着將兩紅綢綁到一起。生怕不牢固,她固執地繫了六個死結。六這個數字吉利。一定會如意的!
她想。大功告成,倆人這才心滿意足下山去。***下山的路比上山路難走,奕歡可沒傻到再老實巴地走山路,畢竟仙佛已經拜完了,這麼多遊客,小人物的她偷偷下山,人老人家應該也聽不到。她腿還是顫的,下午要去泡温泉,總得留點體力。
思來想去,偷懶的她拽着沈毅的胳膊,鬧着去坐索道。沈毅排隊買票,元一個人,奕歡就站在他旁邊吃炸洋芋,抬起手來喂他吃“沒你做的好吃哎沈毅,你嘗一個。”沈毅自己是幹餐飲行業的,看食材的眼光格外鋭。店裏的原料都是他親自去進貨,海產全部要求新鮮,拒絕冰凍貨,店裏老顧客正是看中這點,覺得他家的口味好,原材料衞生,才常來光顧。
他向來對外邊製濫造的小吃很反,總覺得不乾淨,也很少讓奕歡吃,有時她嘴饞,鬧着要吃漢堡薯條烤雞什麼的,他都會親自給她做,這會兒她肚子餓了,又不願意吃麪包,想吃熱的,沈毅也沒阻攔,自己吃了個快餐,她則買了一盒炒粉和炸洋芋,吃得津津有味。
見她用手扇着嘴,辣得細的皮膚冒汗,一副人間美味的樣子,他被染,張開嘴,意思意思地嚐了一塊。
“怎麼樣?”奕歡一臉期待地看着他。沈毅嚼嚼嚥下去,給面子地説:“還可以。”奕歡面狡黠,好像就在等他這句話,忙把剩下半碗洋芋往他手裏一“那接下來的都是你的了,你要吃完別費哦,我撐死了。”沈毅低頭見碗裏紅辣油中的洋芋,嫌棄地皺眉,忍無可忍地黑了臉:“你確定?”奕歡見他罕見地面嚴肅,被唬住,見風使舵地飛快奪過那紙碗,風一樣地跑到旁邊丟進垃圾箱,乖巧地回到他身邊,討好道:“不確定,我認錯嘛。”沈毅嘆口氣,拿她沒辦法,取了票去一旁等索道。在工作人員指示下坐上空纜車,沈毅聽着注意事項,奕歡心情雀躍,神遊天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沈毅包容着她的頑皮與淘氣,也欣喜於她自由暢快的狀態。
但凡有一刻她是幸福的,作為父親也好,或者純粹愛她的男人也好,都會想方設法地試圖讓她在那一刻圓滿,何況,她要的幸福是這樣純粹簡單,她的希望都寫在臉上。
只是需要他的陪伴,和他唯一的愛。奕歡坐在纜車上,側着腦袋,眼角漾着笑,挽着他手臂躺在他肩膀上。
遠處山川河,天上雲捲雲舒,腳下樹木叢生,微風拂過臉頰,格外的温柔。真真切切的歲月靜好。奕歡滿心歡喜,隨口找了個話題,問沈毅:“爸爸,你高中畢業時候來雁城做什麼呀?”沈毅眯着眼看向遠方深的山巒,聲音壓得很低:“找一個失蹤的同學。”
“啊?”沒預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奕歡抬起臉,問他“找到了嗎?”
“找到了。”沈毅將她被風吹亂的發別到耳後。
“他為什麼失蹤啊?”沈毅説:“家裏把她關起來,讓她嫁人。”是個女同學啊!奕歡皺眉:“才高中畢業就嫁人嗎?她考上大學了嗎?”
“嗯,考上了江大。那會兒我是班長,負責一個一個通知班上學生錄取信息,她考的班上第十名,但是始終聯繫不上,我才拿錄取通知書來找她。”奕歡追問:“後來呢?”沈毅煙癮犯了,瞧了眼女兒,終究是剋制住:“據學校入學時學生填的通訊地址,我挨家挨户找到她們家,卻被她家人趕出來。
下山以後我去了村支書那裏瞭解情況,才知道她是家裏爺爺撿來的,那位老人家有善心,含辛茹苦將她養大,雁城沒有好高中,老人家還想方設法送她去江城讀書。
那女孩讀書特別勤奮,勵志學業有成回報老人家,然而天不遂人願,那老人家在她高考前一個月因病去世了。
臨終前,他托兒子兒媳善待那女孩,可是兒子兒媳容不下她,等她考完回來就把她關起來了,要把她賣給山那頭一户養牛的人家當老婆。”
“好可憐啊。”奕歡心揪起來,慨“那她被解救出來了嗎?”
“報了警,警察把她救出來了,可她打死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家,自己到江城打工,拼了命地幹活,申請助學貸款,用暑假賺的錢去江大讀書。”太可憐了,奕歡心情低落,眼前的景都渺遠起來,奕歡嘆口氣:“她後來還好嗎?”沈毅摸摸她的腦袋:“還好,她在大學也算是風雲人物,很多人追,其中一個就是她後來的丈夫,她丈夫是京城人,條件在江大數一數二。他們一畢業就結婚,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真好,那她去京城了嗎?”奕歡抱住沈毅的。
“嗯。畢業以後就嫁過去了吧。”奕歡有些惆悵,不知怎麼忽然有點想問問自己母親的情況。
小時候,母親於她是個空缺,她從不曾主動問過,也從不曾有人來給她補這一課。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活,突然提起那個人,只會覺得突兀。
到如今,和沈毅有了這層關係,她就更不想要打聽了,那就是個忌,知道該多添堵啊,純屬沒事找事。
前邊不遠的索道上坐着一對情侶,那女人的臉埋進男人的懷裏,奕歡也學着將臉埋進沈毅膛裏,輕聲道:“爸爸。”
“嗯?”
“你會一直愛我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