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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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都接着介紹狼蛛習道:“普通一般毒的蜘蛛要靠蛛網來捕食獵物，居狼蛛就不同了。由於其毒十分強烈，因此無需蛛網，而是直接襲擊獵物，野兔、獾子之類都逃不過它那致命的一刺，有時候寨子裏面的狗也會被它殺死並啃噬得肢體不全。”

“太好了。”寒生讚歎道。

“好？我不明白。”麻都疑惑地説道。

寒生解釋道:“所謂蜘蛛的毒，實際上是分泌一種消化用的酶，這種酶不但能夠使血中的血小板失去活不再凝固，而且可以溶解獵物體內的軟組織和器官，以方便其食。人體免疫系統對這種酶產生強烈反應，這就是中毒症狀，反映越是強烈，也就是毒越強。”這還是中學一年級常識課本中的知識。

頭人躺在那裏也在用心聽着，麻都低頭看見了頭人急切渴望的眼神。

“寒生兄弟，什麼時候可以開始醫治？”麻都説道。

寒生沉道:“麻煩你去把劉今墨叫來，我需要他出手封閉頭人的幾處道。”

“好。”麻都興沖沖地去了。

寒生心中反覆琢磨《青囊經》上的方法，以毒蛛為引，蛭蠱為藥，最最關鍵的是引萬萬不可中斷，毒血反噬，患者復引，血罄而亡。嗯，華佗的年代還不懂得輸血，失血過多自然就沒有救了。

“寒生，你找我？”劉今墨懷抱嬰兒站在了寒生的面前。

寒生對他説道:“你幫我封閉頭人腿部血迴的道，以便我施治。”劉今墨點點頭，一伸手掀開頭人的被子，出指如風，連點頭人大腿內側的箕門、血海、陰包、陰谷四雙和‮腿雙‬外側的居髎、環跳、髀關三個雙，一氣呵成，動作之快，認之準，實是匪夷所思，麻都在一旁都呆愣住了。

“可以了，我已經同時封閉了他的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六條經脈，但時間不應太長，否則下肢會壞死。”劉今墨淡淡道。

“不會很久的，即刻動手。”寒生説道。

“頭人的腳趾已經落，十趾位已經用不上了，請麻都巫師拿出兩隻狼蛛，讓它的毒針分別刺入頭人兩隻腳的腳心湧泉。”寒生吩咐道。

湧泉是足少陰腎經的井，位於足心宛處，是人體通關開竅的源泉。譬如人走長路，使其懸空而不觸地，便不會累，平足之人不善行，就是因為湧泉觸地氣通不暢之故，而人生腳弓，也是為直立行走進化而來。當年，張三丰悟出此道理，創出太極拳，以腳掌及腳跟為軸，始終懸空湧泉，蓋使氣通，亦是此因。

這邊，麻都雙手各抓一隻狼蛛，將其頭部對準頭人雙腳湧泉要，但見狼蛛口中黑光一閃，毒針已然刺入…

狼蛛的毒注入了湧泉，逐漸擴散到頭人‮腿雙‬的血中，分解着動脈、靜脈以及細血管內的阻物和已經潰爛的組織，頭人下肢儘管已經幾無知覺，但是仍舊覺到有一絲麻酥酥的覺，竟然十分受用。

寒生全神貫注地仔細觀察着頭人腿部的情況，發現其‮腿雙‬已經在一點點地腫脹變大，於是對麻都説道:“可以取出那幾只血蝨了，放在潰爛處。”麻都緊張地抓出那幾只小血蝨，個頭比狼蛛略大些，皮膚呈灰白，腹內乾癟，看來已經餓了些子了。

小血蝨們嗅到血腥味兒，立時蜂擁而上，開始狼虎嚥地拼命被狼蛛毒分解的那些連血帶膿的混合汁。

就這樣，狼蛛不停地分泌毒，小血蝨們則不停地食，頭人下肢血管內沉積的物質漸漸被清理乾淨了，腿部皮膚的顏也由赤黑慢慢變淡了。

眼瞅着小血蝨們的肚子脹得越來越大，食的積極越來越小，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但是，新出的血還沒有完全變成鮮紅，仍需繼續清理。

寒生着急起來，額頭上慢慢沁出了汗珠，引萬萬不可中斷“快，快去池塘找一些水蛭來，切不可中斷引。”他急促地對麻都説道。

麻都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話也未多説就“咚咚咚”地跑下樓去了。

劉今墨不忍見寒生心急如焚，於是將沈才華往寒生懷裏一，説了句:“我也去。”身子一縱，已然從二樓的窗口悄然飄下。

湘西的山區，小溪和池塘稻田裏經常會發現一些黑的金錢蛭，個大體寬，善附於人畜之皮膚上，血量很大。

麻都一面向山下池塘邊跑去，一面招呼沿途所遇的苗人，叫他們也去捉水蛭，然後火速送往頭人家。

秋的陽光雖然暖洋洋的，可是池塘裏面的水卻是很涼，麻都繞着池塘轉圈子，竟然一條水蛭也沒見着，抬頭望去，稻田也已經收割過了，地裏一滴水也沒有，哪兒還能有水蛭呢？汗水順着他的臉頰了下來。

劉今墨幾個縱躍來到小溪旁，伸手一探，冰涼沁骨，心道，壞了，果然除了幾條小魚外，連水蛭的影子都沒有。

寒生在吊腳樓上焦急地等待着。

那些小血蝨們已經完全吃飽了，一個個昏沉沉地自頭人的‮腿雙‬上滾落下來。

寒生一頭的冷汗，可是仍沒有一個人返回來，眼瞅着未淨的毒血就要返，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頭人的命也要完蛋了。

妮卡瞪着兩隻大眼睛緊張地望着寒生。

就在這時，寒生懷裏的沈才華黑黑的瞳孔轉動着，咧開了小嘴兒，伸出舌頭，不懷好意地着嘴…

“嗖”的一聲，寒生本沒有留意，沈才華已經從他的懷裏一躍而出，撲到了頭人的腿上，張開小口咬住一處血管就食起來。

寒生大驚，忙衝上前扯住嬰兒的小腿往下拽，不料沈才華的小手緊緊地摳住了頭人腿上的皮，硬是扯不下來。

眼瞅着嬰兒的小肚皮逐漸地鼓了起來，寒生急得手足無措，鬼嬰趁着寒生一個沒注意，換了條腿又了起來。

最後，沈才華的肚皮已經脹得圓圓的，齒縫中滲出的血已經變成了鮮紅，這才放開了小手，戀戀不捨地鬆開嘴，嘴，然後打了個飽嗝…他光着小股，試圖爬起來，但是沒有成功。

頭人的‮腿雙‬恢復了正常人的顏，他得救了。

當麻都和劉今墨沮喪着無功而返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頭人坐了起來…

麻都呆呆地怔住在那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劉今墨一眼望見沈才華那渾圓鼓脹的肚子，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寒生不好意思地説道:“他從我懷裏一下子就竄出去了，怎麼都拽不下來。”劉今墨笑了笑，説道:“昨天夜裏，他喝了一條大血蝨的血，後來麻都給他服了解藥，只是，不知道今天這個裏頭有沒有毒？”寒生寬道:“不要緊，等下我找副豬大腸，配上一副‘三屎還魂腸’來為他解毒。”麻都動地撫摸着頭人的‮腿雙‬，口中囁嚅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妮卡眼眶紅紅的，地望着寒生。

寒生吩咐麻都道:“毒已完全清除，你搞上一些清熱解毒消炎生肌的草藥敷上，過一兩天就可以走路了。”麻都現在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白癬皮、馬齒莧、漏蘆用於解毒消炎，苦蒿、斬龍草去腐生肌可以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寒生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了。”劉今墨抱起沈才華，心疼地看着他，寒生走了過去，伸手切住孩子的脈搏。

“咦，沈才華沒有中毒的跡象啊。”寒生驚奇地説道。

劉今墨一聽大喜，太好了，看來這孩子有可能五毒不侵呢，如果是這樣，即使昨晚不服麻都的解藥也大概無甚問題。

“謝神醫搭救，你們是我苗家最最尊貴的客人，麻都替我好好款待。”頭人説話的聲音也有力了許多。

麻都表示自己一定做好，請頭人放心。

寒生向頭人告辭，與劉今墨一同離開了頭人家，由麻都陪同着回到了先前的吊腳樓。

一清和殘兒一直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消息，得知寒生治好了頭人的骨疽，兩人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鐵掌櫃心道，看來這小子可能還真的有點道行。

頭人家裏，女孩兒妮卡對外公認真的説道:“我一定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