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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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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説蘭是花中君子,姿態最是瀟灑,以清幽素雅着稱,因此也有君子蘭之稱,家裏養幾盆,能陶冶情來着。”孫芳芳指着一盆蘭花,對衞卿卿和鄭寶兒説道。

“大姐真是好見識呀…”賣花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大爺,聽了孫芳芳的話,不由得挑起了大拇哥,一臉佩服之

“…”又叫大姐,我有這麼老麼?孫芳芳覺自己心頭有股火騰騰燃燒起來,不過看這個老大爺這麼大歲數了,也沒有多説什麼,又溜達到了別的攤位。

“這‮花菊‬最猥瑣了,人家別的花都謝了,就它逞能耐,你要是孤芳自賞,你就學人家梅花,冬天裏開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孫芳芳就是瞧不上‮花菊‬,尤其是看着‮花菊‬的花瓣,就有些咬牙切齒。

“我説大妹子,咱這‮花菊‬,可是有名氣的,北魏的大詩人陶淵明,可是還説‘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呢,這‮花菊‬不但能看,還能當藥用呢。”賣‮花菊‬的攤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聽着孫芳芳的話,直接就不樂意的反駁了起來。

“大姐,人家陶淵明是東晉的好不好?”孫芳芳説道。

“我管他東進還是西行,南下還是北上,他就是給我的‮花菊‬做過詩呢。”‮花菊‬攤主翻了個白眼兒説道。

“咯咯。”衞卿卿捂着嘴就笑了起來,這個攤主太有意思了。

“是是是,您的‮花菊‬最有名了。”孫芳芳應了兩聲,直接閃人。

衞卿卿拉着鄭寶兒,一邊笑着,一邊緊隨其後,也跟着閃人。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文化,連陶淵明都不知道,人家可是唐朝的大詩人來着。”‮花菊‬攤主鄙夷的望着三人的背影,撇了撇嘴。

“這是鳳仙花,又叫指甲花,是染手指甲的,我小時候家裏還種過。”衞卿卿看到開着或紫或粉或紅的小花兒的矮小植株,不由蹲了下來,仔細的看着,還伸出手指,揪了兩片花瓣兒下來,輕輕捏碎了,一絲紅紅的汁,就沾到了手指上。

“姐姐是要指甲花兒麼?”賣指甲花的,是一個揹着書包的小姑娘,約有十五六歲,小模樣有些怯怯的,她的手裏還拿着一本初中英語課本。

“卿卿阿姨,我們家也有指甲花,不過都是紅的,沒有紫和粉的,我還存下來不少花籽兒呢,等回去之後,我拿給你。”鄭寶兒也蹲在了衞卿卿身邊兒。

“嗯,謝謝寶兒了,”衞卿卿捏了捏鄭寶兒的小臉蛋兒,又望向賣花的小姑娘:“小妹妹,你這指甲花是怎麼賣的?”

“兩塊錢一株。”小姑娘有些怯怯的道。

“把這個紫的還有粉的,都給我兩株,對了,你這賣種子麼?”

“有的,五錢一包。”小姑娘從隨身的小書包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這一包是二十顆種子。”

“紫的和粉的都給我來兩包…”衞卿卿説道。

“姐姐稍等。”小姑娘連忙麻利的從紫和粉的指甲花裏各摘出了兩株,然後用塑料袋包好,又在書包裏撿了撿,撿出四個小紙包來“一共是10塊錢。”

“給。”衞卿卿把錢遞給了小姑娘,小姑娘連忙笑着道謝,笑容中很是有些羞澀。

“我説,你這竹子怎麼賣的?”衞卿卿買指甲花的時候,孫芳芳卻在一個賣竹子的小攤前,上下大量着一叢的翠竹,這些翠竹生的的確好看,但細看之下,卻總讓人覺得它們好像少了點兒什麼,總覺,太了。

“50一株。”賣竹子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有點書卷氣,帶着個塑料框的近視鏡,手中還拿着本詩集,聽到孫芳芳的問話,頭都沒有抬。

“貴了點兒吧?”

“北宋大文學家蘇軾説,寧可食無,不可居無竹,無令人疲,無竹令人俗,才賣50一株,已經很便宜了。”

“那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打算賣多少錢呀?”

“無價…”孫芳芳在公司裏當慣了領導,看人還是有一手的,就覺這個人有點兒神經病,要不就是書呆子,眼珠一轉就有了壞主意,道:“唐朝的老白説過,竹本固,固以樹德;竹直,直以立身;竹心空,空以體道;竹節貞,貞以立志。我覺得這些竹子本身不值錢,值錢的是竹子的這些品質,不,這些品質,絕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沒想到還是同道中人…”中年男子驚訝的抬起頭來,望向了孫芳芳“大妹子也是愛竹人?”

“我不愛竹,就是隨口説説罷了,”孫芳芳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家裏有什麼難處?不然怎麼捨得把這些竹子賣掉呢?”

“説來慚愧呀,我是雲谷縣古文學會的一名會員,平生痴愛歲寒三友,每見必購回家中栽植,以致一生積蓄所剩無幾,而今長子高考,為北京大學錄取,無奈學費頗巨,只能忍痛割愛,將翠竹賣掉,以籌學費。”中年男子苦惱的直搖頭。

“生活真無奈呀!當年風才子唐伯虎,詩情絕代,畫藝無雙,不也為生活的艱辛所折?什麼‘琴棋書畫詩酒花’,到後來不也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了麼,一代風才子,就此變成了市井俗人,真是讓人慨嘆惋惜呀…”孫芳芳裝模作樣的搖頭嘆息。

“唉!”中年男子也是面愁苦之,很顯然是被孫芳芳説中了心中痛處,今的自己,和當年那風才子唐寅是何等的相像呀?

“唉!人生就是這樣呀,為五斗米折的事兒,多的是呀,想開點兒吧。”孫芳芳説道。

“唉…”中年男子的臉,由愁苦變成了悽苦,望着自己心愛的翠竹,目中漾起了水波。

“竹之堅貞,可折不可辱,如貨物一樣被人發賣,可謂是對竹的最大侮辱,不過事急從權,賣了也就賣了,竹子畢竟還是竹子,你侮辱了它,它也照樣生長。”孫芳芳這人太壞了,這一句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中年男子面羞愧之,忽然捂着臉,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引得無數人注目。

“喂喂,和我沒關係呀,我沒欺負你…”孫芳芳哪會想到一個大男人是説哭就哭,不由得頭皮都炸了,連忙撇清關係。

“我都聽到了,你剛剛故意刺人家呢,你這人怎麼這樣?”衞卿卿把孫芳芳拉到一邊兒,有些不滿的説道。

“誰讓他假清高來着…”孫芳芳小聲的嘀咕着:“再説了,他也太不是爺們兒了,説哭就哭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們家張揚似的?”衞卿卿白了她一眼。

“你們家楊明好…”孫芳芳衝着衞卿卿皺了皺鼻子。

“大兄弟,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呀?人家姑娘剛才的話,我在旁邊都聽到了,人説的也有道理,我們要學的是竹子的品質,你侮辱了竹子,人家竹子不還是該怎麼長還怎麼長麼?你什麼時候明白了這個道理,才算是真正的懂了竹子。”一個提着鳥籠子的老大爺,走過去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

“老黃説的不錯,盆栽裏的竹子,是觀賞植物,在風雨裏飄搖的,才能長成真正的竹子,大兄弟,你真是應該走出自己的圈子了,多和大家相處相處,你能明白很多道理的。”一個抱着白貓的老大爺,站到老黃的身邊兒。

“老李,你離我遠點兒,你個王八蛋,前幾天才把你們家死黑貓賣了,怎麼今天又買來只白的?”老黃立刻把鳥籠子護在懷裏,警惕的看着老李懷裏的白貓。

“這個,這個老黃啊,我們家喵喵賣了之後,我孫女她不幹呀,都跟我鬧騰好幾天了…”老李一臉苦澀的笑容。

“你…你離我遠點兒…”老黃髮現,白貓的眼睛,一直就沒有離開過他的鳥籠子,不由得嚇得連連後退幾步。

“喵…”一聲貓叫,大白貓猛地從老李懷中竄出,撲向了老黃的鳥籠子,然後爪子如同閃電一般,伸進了鳥籠子裏,把裏面的黃鳥抓了出來,放在嘴裏一口咬死,然後叼着黃鳥,閃電般的竄回了老李懷裏。

“老李,老子跟你…老子跟你拼了…”黃大爺眼睛都紅了,把空空的鳥籠子舉過頭頂,穀粒兒,水嘩嘩的了出來,澆了黃大爺滿頭滿臉,可是黃大爺本就不管不顧,直接把鳥籠子向着李大爺扔去。

李大爺連忙躲了,滿臉的賠笑:“老黃,我真不是故意的…”黃大爺已經處於暴走狀態,四下裏踅摸着,找着趁手的武器,一打眼,正看到一顆顆翠竹生的結實拔的,咔嚓一聲撅折了一兒,揚起胳膊就打。

“老黃,你瘋了,你真打呀…”老李嚇得連忙四處亂鑽,整個花市都有點亂了起來。

“看到了麼?這就是傳説中的老李的貓,鳥市中的黑恐怖。”

“真是怪了,這老李的貓怎麼專吃籠子裏的鳥?忒猥瑣了吧?”有些知情人士,開始指點着兩個追打的老東西,饒有趣味兒的紛紛議論起來。

“你們家那喵喵,就是買的他們家的?”孫芳芳指着逃跑的李大爺,説道。

“楊明説賣貓的老大爺在鳥市有名氣的,好像是什麼‘老李的貓,專吃籠中鳥’什麼的。”衞卿卿目睹了白貓‘捕食’的一幕,不由得有些震撼。

旁邊一個老趕集的大媽聞言了一句:“這就對了,你們家買的那隻貓,就是他們家的,説來也怪,不管什麼貓,只要經過老李的手,都愛從籠子裏抓鳥吃。”經過這一幕,姐倆也淡了逛集市的心思,便在這花市中隨意的買了些花草和種子,反正都是種到小山谷裏的,又不是盆栽,糙點兒也沒關係。

別看只是每樣買兩三株,但是架不住種類多呀,最後歸攏到一塊兒,才發現,這麼多的花草,張揚那輛商務車,本就帶不走,最後姐倆兒一商量,僱一輛運輸車,把這些花草拉回去。

僱好了運輸車,把花草都搬到車廂裏,三人便坐在馬路牙子上,等着張揚回來。

當鄭寶兒吃掉第五支糖葫蘆的時候,張揚終於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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