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三七: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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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騮領命入殿,見了張嫣如此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皇后娘娘,你這是怎麼了?”張嫣的面慘白,將咬出一道深深地印痕。
“我的頭疼。”話音未落,劉盈一把抱起她,命道。
“長騮,宣太醫令去椒房殿。”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外,閎孺才愣愣的回過神來。
韓長騮淡淡一笑,吩咐小黃門去一趟太醫署傳喚太醫令,這才回過頭來,笑道“閎侍中。陛下人都走了,你還跪在這做什麼?”閎孺羞惱不堪,質問道“韓長騮,適才你為何不告訴我皇后娘娘在殿中?”長騮挑眉道“我倒是知會過你不要此時入殿,不過。你可曾聽我地話了?”
“你?”閎孺剎那明白過來,指責他道“你是故意的。”長騮微微一笑。不承認亦不否認,只淡淡道“無論如何,張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你亦是看到了。若是有自知之明,閎侍中後收斂着些吧。”椒房殿劉盈穿堂入室,將張嫣放在牀上,擔憂問道“阿嫣。你如今如何?”她從小是有頭痛地宿疾的。又大病初癒,若是發作起來----張嫣從他懷中抬起頭來。面頰嫣紅,角微微上翹。
劉盈怔了一怔,立刻明白過來,不由惱道“張嫣----”
“舅舅。”她伸手去拉自己的衣襟,討好地搖了一搖“你不要生氣啦。阿嫣只是很難過,怕你再不喜歡我了。如今,見你這般緊張我,”她心滿意足的頷首“我心中開心的緊。”他看着面前笑的眉眼彎彎的少女,好像渭水平原之上燦爛的杏花,明明那麼美,心中卻充滿了悲傷,先前的惱羞便慢慢被這悲傷給平撫,淡淡道“阿嫣,今在宣室殿地話,以後,你不要再説了。”
“嗯?”張嫣挑了挑眉,不解道“哪一句?”他不答她,卻另起道“阿嫣,你永遠要記得,舅舅,永遠都會是你的舅舅。”她怔了怔,忽然明白過來他話語間的意思。面倏然變白,勉強笑開,裝作無憂無慮不解世事的模樣,天真笑道“我一直知道的啊。您是我的舅舅,也是我的夫君。是不是啊,舅舅夫君大人?”劉盈嘆了口氣,拉開她地手“傻丫頭,”他看着面前這個小小的少女,眼神帶着無法消解的淡淡悲傷“我是真地很喜歡你。卻只是將你當做從前那個小小的阿嫣,所以,阿嫣,我,只能是你的舅舅。”她冷靜下來,問道“舅舅想説些什麼?”劉盈抿一笑,卻又轉開話題,問道“前些子,你常常去太學,不是玩的很開心麼?”
“呃,還好吧。”張嫣有些卡殼,快要跟不上劉盈的速度了。
他温柔的問“有沒有喜歡誰?”她愣了一愣,忽然柳眉倒豎,冷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朕仔細思慮過了。”他淡不經意笑道“阿嫣,你現在年紀還小。朕幫不了你,卻也捨不得你一輩子被困在這兒。再過幾年,朕手中的權柄更大一些,便可以假借皇后染病身故的緣由,安排你出宮。大漢世族之間互有聯姻,相互識。朕無法在其中為你挑一個歸宿。但是從太學走出來的那些學生不一樣。他們相對單純一些,而且,短期內也無法與舊地權貴融合或抗衡。朕可從中擇一俊秀之士,將你許配給他,並遣往地方為郡守,一輩子不入京畿,這樣便不會為人發現,而朕亦可一輩子照拂於你。”他笑得一笑“朕瞧着那個嚴助便不錯,年紀尚輕,才貌皆在常人盡在。”她哇地一聲哭了“哪個管那個嚴助是什麼人?我又何曾去多瞧過他一眼?有道是:一馬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我樂意守着你過子。不必你費這個“阿嫣,”劉盈哭笑不得,搖頭再勸道“咱們大漢不講究這些的。更何況,你我並未真正圓房,你何必。”他遲疑道“這般介意?其實,當初呂未與人私出而去。朕着人着意尋訪,後來在涿郡找到他們地下落,於是命涿郡守私下照顧。如今。他們夫婦子雖清貧,夫倒也和美,亦為美事。”
“她是她,我是我。”張嫣噎噎道“我和她一樣麼?劉盈,我是你六禮俱備,黃金兩萬斤聘娶入未央宮。同牢共食過的子,在高廟前拜祭過劉氏祖宗靈位,天地可證,皆非虛言。你就這麼嫌棄我?非要將我遠遠丟開,不再看一眼,才能安心?”
“阿嫣,”劉盈無言苦笑。蹲在她面前,與她平視“你是我的嫣卿。我何忍與你終生不復相見?如今你年紀還小,不會覺得。但等你有朝一長大了,卻在我身上尋不到你要的東西。我怕我們兩相憎恨,互為折磨。你很好,我也沒有錯,但是連接我們地這條線,錯了。”
“騙人,騙人。”她惱的不可以“無論是律法。還是世俗倫理。都沒有説過當舅舅的,不可以娶外甥女。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她拉着他地手,期盼懇求道“你已經讓了我這麼多次,再讓我一次,好不好?”他微微苦笑,挑開她的髮絲,輕輕落了一吻,在她的額頭。
張嫣地眼淚撲簌簌的落下。
他的,很冰涼,落在她温熱的額上,寧馨而貼合。她很努力的想要温暖他。卻發現,再如何,自己的温度都是自己的,傳達不到他地。
這是一個很乾淨的吻,沒有一絲的味道。
這是他第一次親吻她,卻是為了道別。
“是,律法沒有説不可以,倫理也沒有説,可是,”他將手按在心臟之處“我的這兒,一直在説,不可以。”
“那如果,如果,”她的眸中冒出一絲希冀“如果我不是你的親外甥女呢?你是不是就可以讓我留在身邊?”然後相愛。
他怔了一怔,傻孩子,很多事情,不是都可以輕易如果的。
於是不以為意地笑道“那也不成。”他的聲音清冷無比“縱然你不是我阿姐的女兒,你父依然是宣平侯張敖,在禮法上,你依然得喊我一聲舅舅。”她眸中地希便立即灰了下去。
“好了,阿嫣。”劉盈起身道“該説的我已經都説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的喉艱澀了一會兒,咬牙道“舅舅,總是為你好的。”縱然是在心中割出一道血來,我依舊會,微笑的,看你離開。
“你歇吧。朕回宣室了。”他起步走,卻愕然發現,一雙柔軟的手纏了上來,死死的抱住他。
“陛下,”她將頭埋在他的背上,含糊道“你地話説完了,是不是該聽我説了?”
“是,我知道,你在那些所謂道德倫理之上,很有一些道德潔癖。所以總覺得我們在一起,得不到幸福,勉強不來;但是沒奈何,我在情上也有些潔癖。這世上地好男子這麼多,但是我若不喜歡,就委屈不來和他去。所以,離不離開這座未央宮,對我而言,其實本沒什麼區別。”
“你不必為我費這個劉盈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痛,什麼東西很尖鋭,將之撕裂了一個口子,然後無數地沙灌進來。身後的小小少女,就像一座沙,而他已經踏進去了一半的足,若是再不即刻拔足離開,等待他的,便是深陷滅頂的命運。
“阿嫣,”他急促喚道“放手。”
“不放不放。”她大聲哭泣“我覺得,我要是放了,你就真的不要我了。”萬籟俱靜,冬雨沙沙的敲打在椒房殿之上,偶爾一個冬雷,轟隆隆而過,悠遠怡長。
解憂掌着燈火,小心翼翼的入殿查看。
“陛下和娘娘,這是怎麼了?”殿外,木樨悄聲問道。
年長女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吹熄了燭火,悄聲道“無事,他們都睡下了。”
“那有什麼稀奇的,”木樨撇了撇嘴“陛下又不是第一次留宿在椒房殿。嗯,看起來,陛下還是很疼皇后娘娘的,這一次,椒房殿的風雨算是過了吧?”
“是啊?”解憂張口,言又止。
她沒有説的是,這一次,不同以往,卻是陛下和皇后第一次,在夜晚中同榻而眠。
茅香淡淡,助人安眠。
華美而莊重的椒房殿中,四阿帳頂芙蓉繡帳密覆寬廣的楠木大牀,爐火烈烈,偶爾發出一聲噼啪聲響,將殿中維持在一個温暖的温度。柔軟的錦衾覆蓋之下,嬌小的少女從背後緊緊的擁住青年,頰上雖有淚痕未乾,空氣中,卻隱隱帶着温馨的味道。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完因為是卷末章,分量比平常要多一半。因此發的時間也比較遲。
嗯嗯,很難過的甜。
於是,討要下粉紅票?
猜猜第三卷我會用什麼卷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