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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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我爸説大哥大之所以叫做大哥大是因為當時有大哥大的人都是有錢人或者是黑道大哥,故而名之。大哥大的樣子就像一支無線電話,只是體積不小,而且重量以公斤計算,名字統稱黑金剛。後來常有笑話説一把黑金剛在黑道大哥手上,遇上幹架的時候不但可以拿來烙人〈台語。就是叫大隊人馬來的意思。〉,還可以當兇器。我曾經看過,也拿過大哥大,我覺得那應該叫做武器,而不是手機。記得周星馳的電影裏有提到説摺凳是七大武器之首,我倒覺得黑金剛才是。
她拿傘來還那天,氣温還是很低,離農曆年剩下不到兩個禮拜。這天她穿着一件大紅的衣,圍着黑的圍巾,那真的像一隻怕冷的鱉。我因為這樣笑了出來,她問我在笑什麼,哼哼!白痴才敢説。她揹着一個大袋子,説她正要回家去。因為她已經完報告,而且期末試考也已經結束。我問她你要怎麼去車站,她説搭公車。
我説我有一台破爛小jog,如果她不嫌棄,我很願意載她去。
她只問了一句車在哪裏?然後就跳上車了。我第一次覺得這女孩還真好説話。
其實載她去車站的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談。我本來想跟她聊聊剛剛停在校門附近的那輛賓士跑車,我很喜歡那輛車,而且聽説那輛車是我們學校的某個學生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竟然沒開口,就這樣一路安靜到車站去。
在路上我們看見有人因為道路糾紛打起架來,因為當時我們是紅燈,反正眼睛閒着也是閒着所以就把打架當看戲。一直到綠燈亮起,她也沒説什麼,我也沒有因為剛剛參與打架的其中一個少年的左勾拳打得像在揮蒼蠅而發表任何意見。所以,我們就真的一路安靜到車站。
到了車站我才問她説她家在哪裏?她説高雄,我嚇了一跳。後來再問清楚一點,我才知道她家離我家的距離很近,但也近的很尷尬。那是一種騎機車嫌太近,騎腳踏車嫌有點累,走路去又像白痴,開車的話更是智障的距離。現在你問我多遠,我也不知道怎麼説了。
“喂。”她叫了我一聲。
我有名字好嗎?
“你的名字很繞口,而且念起來像美國人的名字,我才不想叫。”這也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好嗎?
“我就是不想叫,你要咬我嗎?”好好好,不想就不想。
“喂。”怎麼樣?
“寒假到了。”我知道,但我還有一科沒考完。
“你寒假想幹嘛?”還沒有計劃,大概是冬眠吧。
“你可以正經點嗎?”我是很正經啊。你不覺得冬眠是過寒假的好方法嗎?
“好吧,那你慢慢冬眠吧。”她有點生氣,轉頭就走進車站了。當時我其實覺得有點難過,因為扣掉我還有一科期末考還沒考的時間,我可能會有整整一個寒假不會看見她。而且我還耍嘴皮子的對她説我整個寒假都要冬眠,我想她大概很不。
於是,我跑到車站附近的泡沫紅茶店裏去借電話call她。我祈禱老天爺千萬不要讓她上了火車,不然她沒辦法回我電話,我就得在泡沫紅茶店裏等她五個小時。
〈台北到高雄的大約時間〉沒幾分鐘她就回了電話,還好她還沒上火車。
票買了嗎?我問。
“買了。”那你上車了嗎?
“上車了。”那你怎麼回電話?
“你是白痴嗎?我當然要下車回電話呀。”那火車還要多久開呢?
“已經開了。”啊?什麼?已經開了!?
“對。所以你最好有事情要告訴我,不然你就倒楣了。”我當然是有事情要告訴你,不然我call你幹嘛?
“什麼事?”我要跟你説我寒假並沒有要冬眠啦。
“喔,是喔,那恭喜你啊,懶豬。”我一點都不懶。我跟你説冬眠只要要逗你笑的。
“我並不會因為一個人跟我説他一整個寒假都要冬眠就會笑出來好嗎?”你不覺得這是一句很幽默的話嗎?
“不覺得。”喔…那好吧。
“什麼叫那好吧?”就是那好吧的意思。
“你call我就是要跟我解釋你的幽默嗎?”不是,我是要跟你説我不會冬眠。
“你是笨蛋嗎?”不是,我不是笨蛋。
“…”你在生氣嗎?
“沒有。”有。你在生氣。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她歇斯底里了起來。
你想喝紅茶嗎?
“你説什麼?”紅茶。你想喝紅茶嗎?我在泡沫紅茶店裏,我幫你買杯紅茶讓你消消火好嗎?
“我要石榴紅茶。”她説。
我買了飲料回到車站,她站在剛剛下車的地方等我。我走了過去,把石榴紅茶遞給她。她喝了一口,説有點酸。
我又載着她離開車站,但我不知道要載她去哪裏。她也很奇怪的沒有問我到底要載她到哪裏去。我就這樣順着原路回學校。在路上看見剛剛有人打架的那個路口已經圍了三部警車,剛剛那些打架的人似乎叫來了更多的人,一時之間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些個剛剛在這裏打架。
“你要載我去哪裏?”她終於開口問了,在離學校只剩下幾百公尺的時候。
我不知道,而且我正在盤算把你賣了我會分到多少錢。
“那你會變得很富有。”她説。
是嗎?你怎麼這麼有自信?
“我並不是有自信,我只是認為我不是你。”阿咧…你很幽默嘛。
“比起你的幽默,我是略勝一籌。”然後學校到了。她下了車,我把車停好。這時遇見同班的幾個同學,他們看見我身邊有個田雅容,喔來喔去的像一羣狼一樣。其中一個同學説晚上六點半要一起到公館吃燒烤,要我約田雅容一起去。
你要去嗎?燒烤。他們離開之後,我回頭問。
“要吃到幾點?”我不知道,但通常都會哈拉打到蠻晚的。
“那我要幾點回家?”我不知道,如果你願意搭統聯的話,其實二十四小時都有班車的。
“那我要怎麼去搭統聯?”我可以載你去搭統聯。
“喔,好,那我跟你去吃燒烤。”但是你要牽着我的手進燒烤店。
“為什麼?”她吃驚的問,眼睛張的老大。
關於這個為什麼,我可不可以改天再告訴你?
“可以,那我就改天再牽你的手。”其實,在她話剛説完的那當下我就把她的手牽了起來,緊緊的。她用力的甩了幾下試圖掙,但並沒有成功。
一天,很晚了,我下班回到家,爸爸坐在他習慣坐的那張沙發上,手裏拿着一瓶威士忌“兒子,有空嗎?來跟我聊聊天吧。”他説。我沒多想什麼,揹包放着就坐到爸爸旁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