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太上皇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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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十一月,匈漢戰爭結束,漢國不但獲得大勝,並了匈奴統一北方,使北方仍然維持着月、匈奴、東胡三強並立的狀態不説,匈奴的兩個俾小王樓煩、白羊二王因河套被奪,轉而向漢廷投誠,表示願意歸順漢朝。
劉邦大喜,樓煩王為歸義候,白羊王為順義候,允許他們帶着自己的部落,繼續在水草豐盛的河套地區繁衍生息。
月氏王因受漢廷恩惠,自行上表大漢皇帝,表示尊漢天子為帝,願為藩國,年年貢獻方物。劉邦當即下詔,表示接受,並冊封月氏王為大月氏國王,允許他“建節鋮、專征伐”其實這是雙方互給面子的説法,月氏王受不受冊封,並不影響他當月氏王;而劉邦也知道人家這是表示客氣,所以特地按照秋時代的最高規格給他待遇。
所謂建節鋮,就是可以自行管理國內事務,基本上高度自治,就跟現在加拿大和英國的關係一樣,中原漢廷不過算是個名義上的“宗主國”罷了。而所謂“專征伐”意思是外圍不肯服從的國家,當然包括匈奴,月氏王可以隨時攻打,而不用稟報皇帝。
這些都是些虛名,一點也不實惠,唯一實惠點的,是月氏王所貢的“方物”其實是每年良馬三千匹,種馬二十匹,還算是不錯。
而以合傳胡害為大將軍的滄海國,在離匈奴後,和高麗國一起上表。也尊大漢國皇帝為天子。劉邦自然是笑着接受了。
不過按照劉邦的子,這些都不過是虛名,算不得什麼。倒是回到長安時。蕭何築成地未央宮,讓劉邦嚇了一跳。
這是一座前所未有地宏偉宮殿。
秦始皇帝的阿房宮,大固大矣,美固美矣,然而要説氣象森嚴,巍峨壯觀。卻也比不上這座未央宮。
這座龐大的宮殿,從遠處看上去,本就是一個城池。外面圍繞地護城河是由渭水、灞水雙向供水,數座漢白玉的平橋架在河上當做通道。
走進圍牆,撲面而來的是宏偉的前殿,二十丈的高台,純用青磚包面。高台正前方的一面是階梯,站在階梯地底部。人必須抬頭仰望着那些雕樑畫棟。
扶着天青的欄杆緩緩上行,階梯的正中間是浮雕,上面雕滿了雲龍紋藻,讓人一看而生敬畏之心。
站在殿外。長安城盡在腳下;矚目下看,左有敖倉。右有武庫,後面又有複道與長樂宮相連;遊目四顧,萬丈豪情憑空而生。
饒是劉常滿在前世見慣了宏偉的建築,卻也被這未央宮嚇了一跳。劉邦更是手扶欄杆,望着長安城外,久久不語。
這是未央宮落成第一天的典禮,蕭何帶着文武百官,跟着劉邦父子身後,前來觀看。
身為劉邦身邊追隨最久的臣子之一,蕭何對劉邦的心思再明白不過了。雖説現在當了皇帝,但劉邦那愛説大話,愛面子,愛排場的子,是一輩子也改不了地。
因此蕭何便將這未央宮造得格外巍峨壯觀,可以説遠邁前代,前無古人。
眼看劉邦已經被這宮殿引住,蕭何心裏暗笑,知道正合了他的心意。誰知就在此時,劉邦突然轉身,神陰沉的問道:“蕭丞相,如何天天匈匈數歲,尚未安定,百業待興之時,你為何要空耗民力,蓋這等豪奢的宮殿?嗯?!”蕭何嚇了一跳,不過他馬上明白過來,跪下説道:“好教皇上得知!我大漢朝廷為萬國朝拜之處,這宮殿倘若不造得雄偉壯觀一點,那如何顯示我大漢威風?”
“再説正是因為如今天下未定,才好招集民夫,造此宮殿。而且這宮殿造得好一點,也可以讓後世子孫不用再改建了,從長遠看來,那還是節省地!”
“嗯,丞相此言倒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以後再上朝,就在這未央宮吧!”劉邦展顏笑道。
站在旁邊的劉常滿不由得撇了撇嘴。靠,這是標準地既想當子婊,又想立牌坊。
天下誰不知道劉邦是個什麼樣兒的人?這宮殿正是按照他的意思建的,單看他在南鄭建的王宮就知道了,只在那裏住了幾個月,還建了一所豪華的王宮,何況如何得了天下,要作皇帝了?
在洛陽時就聽説,劉邦常常罵洛陽南宮太小,不夠氣派,如今建了大的,又怕天下人説自己不恤民力,便把責任推到人蕭何頭上。
不過劉邦這點小伎倆,現在已經是公開的了,看看底下羣臣都面帶古怪笑容,就可以明白。畢竟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呢?
漢八年二月,就在遷都事務有條不紊的進行時,新豐城裏卻突然傳出噩耗:太上皇病重,眼看就不行聽到這個消息,劉氏一門,全部趕往新豐城中,侍奉於太上皇牀前。
“季兒,你過來。”劉太公已經虛弱得坐不起來了,但眼神卻很清明,神態也很安詳。
“阿爹,我在這兒呢。”劉邦雖然貴為天子,但聽到父親喚自己,也連忙趨前,輕輕的坐在劉太公牀前。
“兒子,阿爹這回,看來是不過去了。你不用安我,我十七歲成親,十八歲有了你大哥,十九歲有你二哥,二十歲上得那個夭折了,二十一歲才得了你。”劉太公彷彿要回憶自己的生平,緩緩的説道。
劉仲、劉、劉常滿、劉信、劉幾人都跪在牀前,聽劉太公用微弱的聲氣待着後事。
“你媽前幾年就去了,你大哥也去啦。如今就剩了你們這兄弟三人。人説皇家無父子,更別説兄弟了。但阿爹去了之後,你得答應阿爹,不管他們犯了什麼事兒,都不能要他們的命!”劉邦臉上也滿是眼淚,點頭説道:“阿爹放心,我這就封四弟為王,二哥他犯了錯,貶號為候,後慢慢想法恢復吧。”—劉太公見兒子答應,心裏好象高興。
“你能這麼做,阿爹就放心了。不過你大哥死得早,小信你好歹也得給封個候爵吧?也不要多,五六千户就行了!你不會還記你嫂子的仇,不肯給吧?”
“我給,我給!一會兒出去我就下詔,封小信為候,世世勿絕!”劉邦連忙答應。
“嗯,兒子,你得記住,不管怎麼説,這世上還得靠着咱自家人呢,咱自家人再不好,也比別家人強些,對不對?常滿,如意,你倆也都聽着,不管以後誰當了皇帝,都不準殺自己兄弟叔侄,聽到沒有?”劉太公的聲音裏,竟突然帶了點嚴厲的味道。
“記住了爺爺!”劉如意聲氣的和劉常滿一起答道。
“唉,這我就放心了。季兒,肥兒也大了,他雖是外婦所生,但畢竟是長子,也不能虧了他,給他封個大國吧。大兒媳婦,我死了之後,家裏就屬你最大了,這些叔侄們,要是皇帝皇后照顧不過來,你可得幫着照看着點呀!”劉太公長嘆一聲,便沒了聲息。
“阿爹,阿爹!”劉仲突然聽老爹沒了聲音,知道老爹已經去了。當即撲上去抓住劉太公的手大哭起來。
一時整個屋子裏哀聲不住,劉常滿想起爺爺平對自己的好處,也不由得舉手拭淚。
第二天,大漢皇帝劉邦宣佈,太上皇駕崩,謹遵太上皇遺詔,封四弟劉為楚王,王彭城,封劉賈為荊王,王吳中。這樣一來,其實是把原來楚王韓信的一分為二,以淮河為界,分給了兩人。
接着,又封自己長子劉肥為齊王,齊國七十餘城,民能齊言者,皆屬齊。詔令天下諸候前來為太上皇奔喪。
漢八年三月初七,太上皇發喪,楚王劉、荊王劉賈、淮南王布、長沙王吳臣、梁王彭越、燕王盧綰、齊王劉肥,皆來朝於長安。
太上皇於七十九歲高齡壽終正寢,説起來,這樣的事情在劉邦家鄉沛縣,本就不能叫喪事,那叫做“白喜事”因此新豐城內的父老們,倒也並不過於悲傷,守靈、送喪等事也自然由宗正安排,也不算忙亂。
但劉太公的死,對於劉家人的觸動卻是很大的。
劉太公活着的時候雖然不管事,但不管怎麼説,上面有老爺子壓着,劉邦兄弟之間還是很和睦的,而再下一輩的這些孫子們,更是一團和氣。
平時有個什麼事情,比如説戚夫人和呂雉互相看不順眼這樣的事情,也常常由她們的大嫂二嫂説給劉太公聽,劉太公聽不下去時候,也會叫來呂雉或是劉邦勸説一番,讓他們各自收斂些。
但如今,沒了太上皇,沒了老爺子鎮壓,這些矛盾的爆發,就到了邊緣地段。
不過劉邦暫時還不想去管這些事情,老爹的死,對於劉邦的觸動也很大。對着鏡子照照,從來不服天不服地的劉邦,終於也服了:自己是打不過時間的。
劉邦今年已經五十七歲,鬢角的白髮已經斑斑可見,臉上的皺紋也如同刀刻一般,爬滿了那張曾經帥氣的臉。更加催人老的是,自己的大兒子劉肥,二兒子劉盈,站在面前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
這是令天下父母最為嘆的事情,不知不覺間,兒女已經和自己一樣高了,難度還能不老麼?
“劉老三呀劉老三,你也搗騰不了幾年了!該想想身後事了!”劉邦對着鏡子看了又看,終於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