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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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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寒谷因憂切紫嫣境況而分心之際,齊泰使出他暗地裏向齊鐵生偷學而來的虛綿掌,只見他手如風拂柳般的軟弱無力,但見招式綿密且連貫,一一疾指至寒谷背後重要道,手影如花樹月影招搖,不多時即令全然沒有防備的寒谷,被他狠狠地制住了。

“你…”動彈不得地僵在那裏,寒谷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會中了他的暗算。又急又氣,更多的是擔憂駙馬邸內紫嫣的遭遇,使得他咬緊牙地一再運氣,意圖衝開被點制住的道,但這些被封住的道之內,卻像是有搬陰寒之氣,次次地將他的純陽之氣抵消,使他完全便不上勁。

“寒谷,這虛綿掌卦卦相連,對這純陽之氣最為相剋煞。我沒有惡意,只想讓你靜下心來聽我説幾句話。”手,齊泰繞到寒谷面前,表現出相當程度的誠懇。

“你我之間又有什麼好説的?這鐵心山莊應是屬你,我不與你爭奪,你卻偏偏不放過我,時時刻刻追蹤我的行藏而至。但那木紫嫣是我的室,你…你竟揹着我、夜夜與她朝夕相處,你還有何話可説?”想起糾結心底已久的新仇舊恨,寒谷氣得一古腦兒地將不滿全都宣出來。

聞言先是詫異地睜大眼睛,而後忽然忍俊不住地爆出大笑,笑得連淚水都不由自主地滾落臉頰,再見到寒谷那龍困淺灘的模樣兒,齊泰更是笑得前翻後仰的樂不可支。

“唔,打你小時候起,我就着實悶得很,怎麼你這人真如齊鐵生所説是鐵鑄石雕,全然無有七情六慾,今天總算讓我瞧見你的真情了哩!”食指在自己鼻樑上摸了摸,齊泰仍是滿臉笑意地打趣着他。

“你…難道將我制住就只為在此與我話舊敍往?”磨着才地瞪着他,此刻寒谷還真巴不得撲上前去,往他咽喉狠狠地咬幾口恨。

“咈咈,稍安勿躁,我想咱們之間有些誤會得好好的解釋清楚。”繞着如石雕像般被自己制住了的寒谷,齊泰字字斟酌地考慮着所想要説的內容。

“寒谷,姑且不論那些血親宗族之源,你我同師承齊鐵生,也算得上是師兄弟,這奪人室之事,我齊泰是不屑為之。”對他這番剖肝見的言辭,寒谷的反應卻是冷冷地自鼻孔中出長長的冷哼聲而不言不語。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只是,有關這紫嫣腹中胎兒身世之事,我卻不能不跟你講個明白清楚。”

“哼,無論她腹中胎兒受孕自誰,我都不會計較,會將之視如己出,如養父之於我的盡心撫育。”

“唔,好個襟寬大的齊大捕頭!但不知你又以為那是誰的骨,誰下的種?”語帶譏誚的跨向前一步,齊泰挑起眉梢地瞟着他。

“還會有誰,自然是你這寸步不離,一路護花行醫天涯的…”想到自己這樣辛苦地追蹤木紫媽的下落,這傢伙卻是朝夕相隨地伴着紫嫣,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之嫌,更是令寒谷怎麼也咽不下那口氣。

“等等,你説我…哈哈哈,我説寒谷,這可是你錯得太過啦!若不是你苦苦相,誓言找到紫嫣與她解除婚約,以她一個弱質女子,何必餐風宿的飄零天涯?”

“你是説…她這麼做竟是為了…”

“不錯,以她的內力修為,本就未必在你之下,只因她在齊鐵生和木俯垠面前立下毒誓,被迫飲了透骨寒莨,否則,她何需如此躲躲藏藏?”

“被迫飲下透骨寒莨?為何…”百思不得其解,寒谷的思緒不知不覺地又飄回那在竹林小屋裏,她説起身受寒毒時,那眩然泣的哀怨模樣。

“唉,説來話長,造化人。”慨地搖搖頭,齊泰雙手背在身後。

“本來我想找到你,將齊鐵生中毒身亡的真相告訴你,以解開你對紫媽的誤解,故而一路保護她尾隨你的落腳處而行,卻不料反教你對她的貞節起了疑心,真是始料未及啊!”

“養父不就是因那木俯垠誤診、木紫嫣煎葯有誤,所以才毒發身亡的嗎?”

“欸,表面看來是如此,實則是齊鐵生早已病人膏肓,當時他已因氣血素虧,脾元久弱,心腎不,下部濕寒涼而有腹水及水腫之兆。木俯垠議決用養心健脾益腎湯調養,但一直沒多大效用,腹水且越來越多,終至行動不便,只能移居後院廂房避人耳目。當時我曾聽紫嫣與木俯垠商量,可否加重這蒺藜子分量,因她言及蒺黎子利,可消排腹水,入肝、肺經、散風、明目下氣,行血愈咳逆,但木俯垠以為齊鐵生久病而血虛氣弱,故不能多用。”抿抿,齊泰眺望着遠方的某一點。

“齊鐵生所居的後廂房即在我們母子所居側廂房之東,每到夜半時分,聽到齊鐵生輾轉反側的痛苦哀號,我娘便要爬起牀去照應他,甚且為他誦讀佛經終夜而至天明,而她平所應做的勞役,卻是絲毫沒有稍減,每思及此,我便滿心怨懟,恨不得他早些死,好讓我娘得清淨。”

“雨矜大嬸的勤快任勞任怨,是大家都清楚知道的事,鐵心山莊上上下下沒有不對她敬重三分的。”

“嗯,我也是在鑄出大錯之際才明瞭到這一點,因為憤恨於齊鐵生的絕情絕義,我便下決心想下毒殺他。所以偷偷潛入紫嫣父女所居廂房,找到她正在熬燉的葯罐,偷偷將那白蒺黎摻入,因這蒺黎既可消腹水,且木俯垠葯方中原就有用之,如此較不易為人所察覺。誰知…有一次我偷倒蒺黎入葯罐之事,卻被我娘撞見,她痛斥我一頓之後,竟將此事告之木俯垠,從此木俯垠方子中便不再出蒺黎,而我仍偷加於內,直到有一天,濟鐵生召我前去。直到那時我才明瞭並非他不讓我認租歸宗,而是娘不願母以子為貴而篡奪了王夫人的正室之位,但他亦已將大半武功傳授與我,希望我從此離開鐵心山莊,將鐵心山莊讓予我的妹子與妹婿。”

“慢着,你何來妹子及妹婿?”聽得一頭霧水,寒谷大喝地追問着。

“你且捺住子聽我道來:你已然明白自己非齊鐵生之子,而是那木俯垠的骨了,是吧?”

“不錯,但為了紫嫣,我萬萬不能承認這等關係。”重重地吐出悶在膛中的那口悶氣,寒谷咬着才説道。

“欸,男子漢頂天立地,倘若你堅不肯認祖歸宗,試問那紫嫣腹中胎兒如何正名分?”

“若我坦承自己是那木俯垠之子,這…這亂倫罪名,要教紫嫣如何消受?”

“紫嫣?亂倫…”眼珠子一轉,齊泰這才恍然大捂地撫掌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