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人噁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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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嫁給不喜歡的人,就不是可能了,是肯定不幸福啊…哦對了,吳叔叔,見着他,讓他一定給我打電話啊,他媽媽都急壞了,都問我好幾遍了。”姜佩佩道。
“好的…嗯,我去趟市局,要不…”
“我送送你。”
“那行,我還得麻煩你了。”
“沒事,你們太帥了,哎呀,我聽着都想當警察了。”
“外表光鮮啊,內裏,恐怕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吳吉星訕訕笑着,和這位姑娘一起上車,直驅市局,在他的手機上,有孫啓同發來的最新信息:1。24稀土案專案組成立,邀請吳吉星加入。
這個命令讓他心澎湃,就像此時的姜佩佩沉浸在某種憧憬中一樣,顯得那麼情外。……
尹白鴿一行最先到達大店鄉,不過沒有進鄉,而是沿着鄉外三公里的上山土路走,同去的有兩輛警車,是緊急調走的嵐海法醫,原因,此時在尹白鴿的手機上。
一副剛剛刨出來的骨架,是個一猙獰的頭顱,而且,不像正常的白。
車顛簸了一下,尹白鴿提醒着開車的範承和道着:“小心點,這一帶山路很難走,第一個路口左拐,一共有七個路口,左右左左右右左。”尹白鴿説着,她驀地省悟到,這種強悍的記憶似乎異乎普通人,而且,這兩位幹得也不是普通人乾的事,專案組現在炸礦的基點,方位座標都是兩人提供的,她看着山連山的惡地,真無法想像兩個人居然在這裏走得這麼深入。
“那倆是一對牲口,力體力都強悍,頭回進大店鄉差點栽了,是一路跑回去的。”後座高銘摸着頭上的傷口,道了句,似乎覺到了尹白鴿的驚訝。
“這可是命案啊,怎麼就摸到拋屍地了?”尹白鴿驚訝地道,這種事出來的讓她覺得很。
範承和笑笑道着:“哎呀,你是不知道,他跑王特這兒,裝得是趟路的走私客;跑宗緒飛那兒,又裝得是黑警察,替魁五辦事的,嗨,了,連騙了宗緒飛兩回,那老頭居然相信…回頭他又跑到王特這兒,拿着魁五説的消息詐王特,結果詐得王特派人到省城對付慄勇軍,一下子馬腳了,幾個來回過來,他都猜出高宏兵可能被滅口了。”
“他這個坑刨得可能還要早一點,最早把孫副廳算計進去了,上層一震怒,下面誰也不敢輕易胡來了,結果就剩下他一個人胡搞了。”尹白鴿哭笑不得地道,從孫副廳捱打開始,這個連環坑就刨好了,只等着一個一個撲通撲通往下跳。
“恐怕還是失算啊,王特不管是自己跳海,還是被人扔海里,這事可就只能到他那兒了。”高銘道。
尹白鴿放下手機,撇嘴道着:“也是,抓住作案兇手容易,可抓到幕後黑手就難了,大部分這種窩案,總有藏得最深,而且從不染指危險的人。”
“能查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工作組下鄉,整頓、清理、炸礦,這兒能消停幾年了。”高銘道,村民被震懾,正是集中清理的最佳時機。
“反正我覺得咱們就跟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查陳妍,結果牽出稀土案來了,截稀土,結果大兵又摸到命案這兒來了…咦,他怎麼得到的消息?這種準確地點也太難了點吧?”範承和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到這羣山裏殺人埋屍容易,可是找到埋屍點,那豈不比大海撈針還要難點?
“呵呵,看來他們的‘特種’兩個字沒有白叫啊,哎,尹指揮,你們訓練是什麼內容啊,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又不認識大兵了。”高銘疑惑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啊,偽裝、情報分析、信息研判、頂多再加上點審訊與反審訊,個人技能訓練比普通集訓強度大點而已…你們忘了,他這兒,和普通人不一樣了。”尹白鴿指指自己的腦袋,提醒着大兵失憶的事。
“不不不,我覺得,是我的腦袋有問題,跟不上他想的。”高銘道。
範承和也應着:“對,異類變成非人類了哈。”這是當笑話講的,可尹白鴿卻有笑不出來的覺,她清楚,衝破重重黑幕直指真相,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承受力,那可能是一個普通警察無法承受之重。她又一次拿起了手機,看看張如鵬發回來的照片,在猜想着,這兩位來到法外之地的同事,已經幹了多少法外之事。
這其實才是她最擔心的,各方的焦點已經關注到辦案上了,稍有差池就是質疑不斷,她真擔心這一對不守規矩的走得太遠。
接近目的地,談話少了,各人的神情漸漸肅穆,饒是見過大場面的,也被看到現場的景像嚇了一跳,在路下的緩坡處,三個人,一具骸骨歷歷在目,白慘慘的陽光照得老高,車聲在靜悄悄地山谷裏聽得格外真切,偶而一聲不知名的鳥叫響過,會讓人莫名其妙地打個冷戰,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
帶着工具的法醫、帶着執法儀的警察,沿着坡地迤邐而下,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嵐海市局的這位,鏡頭對準了被捆着的嫌疑人,手被撕成條的衣服布條綁着,腳被褲帶拴着,腦袋上一片血,包括嘴裏還殷着血,慘兮兮地坐在地上,哀怨地看着來人。
在他的身邊,就是刨出來的一個坑,裏面蜷曲着一具骸骨,坑旁蹲着張如鵬和大兵。面陰沉,一言不發。
市局來人複雜地一瞥,沒有説話,鏡頭指向了骸骨,尹白鴿擺擺手道着:“帶走,押車上看着。”高銘和範承和挾起王大強,往車上帶,幾位法醫開始小心翼翼地勘檢四周,採樣,詢問發現始末,爾後把坑裏的骸骨運到平緩的地面上,初步檢測,死者生前身上多處遭到了鈍器擊打,臂部、腿部、及多處肋骨骨折,土壤含酸超量,致使骨骼在鈣化後,呈墨綠。
尹白鴿聽了個大概,腳下悄悄踢了踢大兵,示意他上路面上,兩人趁着忙碌的空隙,和守車的高銘、範承和匯合到了一起,那兩位看着大兵笑不出來了,該辦的事辦了,該犯的事也犯事,會不會出事就不好説了。
“嵐海市局這邊不會找咱們麻煩吧?”範承和心虛地問,今天的事,可把同行的台給拆乾淨了。現在就不用做dna鑑定也判斷得出,這是一起命案。
高銘也有點難堪,輕聲斥着:“聰明的人嘛,怎麼把人成這樣?”説是王大強,這落到執法記錄儀裏可不是什麼好事,對於命案肯定是慎之又慎,證據鏈上每一個細節都會被摳上幾遍,要是檢察真發現嫌疑人成這樣,能不找麻煩才怪。
“大兵,怎麼了?”範承和瞧大兵臉不對,關切地問,對於這位,想的沒那麼多,直斥着高銘道着:“什麼意思啊?千辛萬苦把拋屍點找到了,反倒落不是了?大兵,別理他們,在這種事上,我支持你,我特麼就最看不慣嫌疑人都要站着當人,警察反而要跪着執法,只要沒打錯,他們病挑不着。”
“他不是兇手。”大兵靠着車前柵,像累了,坐下來了,他道着:“兇手是高虎,董魁強把人抓回來,高虎幾人負責下手…就扔進酸廢裏,王大強説,有很多人看着,王特殺人是示威,被殺的高宏兵僅僅是私下裏收了私採村民手裏的貨自己出,就被他們打了個半死,然後扔進酸裏,埋了…至於有十個人看着啊,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嘖”大兵撇着嘴,那怕就人格分裂,那怕就神抑鬱,也無法理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能眼睜睜地看着同類被殺、被活埋,私採污染的不是山川土地,連人心,都染成了通透的黑。
“那你該通知家裏啊,這種事怎麼能你一個扛着?”高銘道。
大兵笑了,不屑地笑道:“我們能走這麼遠,就是因為突破了條條框框,要按着條框辦事,這個蓋子恐怕只憑我們揭不起來…沒事,還是我來扛吧,反正我對這個職業也沒什麼留戀的了,沒機會當一個奉公守法的好警察,那就讓我堂堂正正,像像樣樣地當回好人。”
“至於麼?被什麼召的。”範承和笑着問,沒有察覺大兵心態的變化。
可不料這句話卻問到點子上了,大兵口道:“我父親。”
“你父親?”範承和愣了。
“對,我父親,他當年就是到大店鄉救災,死在半路上;他當年也一直在舉報這裏的稀土私挖濫採,也走在了半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管這種閒得蛋疼的事,可我到這裏後明白了,那些不斷湧出來的黑金,污染的是環境,腐蝕的卻是人心,越來越多的人會受到它的荼毒,就像,我的戰友也參與在其中、就像,省城那個遍地找女兒的老人,還有那個可憐的小姑娘…都是被這些東西害的。”大兵道着,眼慢慢的紅了,他像沉浸在回憶中一樣,喃喃地道着:“其實我一直覺得我爸沒出息,副職好多年提拔不了,老跟人犟,連兒子的事情也辦不了…可他在這事上卻沒有逃避,我沒有多想,如果有,唯一想的,就是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我理解,可現在專案組要成立了,一切要按規章辦事。”尹白鴿輕聲道。
“呵呵。”大兵笑了,帶着怒容的蔑笑,他不屑道着:“現在都看着重稀土的繳獲了,誰還會在意一個普通人的生死,你們想知道陳妍的下落嗎?”
“怎麼?王大強知道?”尹白鴿愣了。
“就是他和本家兄弟抓的人,他就是個人販子,專業販賣婦女,連自己的老婆都是買來的…他們抓到陳妍,打斷了她一條腿,在礦上關了幾天,然後賣到崗頭山區一帶了…在西江省南部,距咱們這兒有七百多公里。”大兵道,那幾位有種説不出的悶覺,偏偏大兵像添堵一樣告訴他們:“其實死的活的對他們來説都無所謂,死的都能配冥婚賣錢。”
“他媽的,這些畜牲。”範承和重重踢了一腳車門,驚得車裏的王大強頭直往下縮。
高銘、尹白鴿,面苦楚地相視着,卻無法再指責大兵半句,因為,連他們也快有揍人的衝動了。
現場檢測一直延續到午後才見車隊下,而下山後,卻有的一輛車離開了車隊,獨自踏上了尋訪的路,目的地更遠,在千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