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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吊絲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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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吧,現在是費力地蹬着自行車,那怕再囂張地穿行在路上,那怕再帥氣,也搏不回多大的回頭率,在這種巨大的落差中,失落一閃而過,更多的是可笑、可嘆,大兵很清楚,那鏡花水月的幻夢破滅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這種吊絲生活…房是老房小產權,車是兩軲轆腿蹬,然後得算計着省着花那點不多的工資。

這對於他無從選擇,這個特殊的身份,組織即便放棄你,也不會放任你的,會把你圈着,直到確實對社會沒有危害,所以對於他的選擇,只能是按部就班,朝九晚五,像所有退役的特勤一樣,拿着一份薪水坐吃等死。

晃悠悠地自行車駛進了特馬德平行進口車文化園,大兵敲了敲車窗,然後來笑得直彎的於磊,他看着大兵這樣子,笑不自勝地道着:“喲,健身呢?現在可是有錢人都買自行車,窮人才買汽車…你丫這不對啊,上學時候的破車還在?”

“嗯,扔在地下室,我換了條胎,以後就靠它上班了。”大兵道,支起了自行車,於磊問着:“喲,工作定了?”

“可不,今天報到最後一天,我想悠着點去,順便來看看你。”大兵道。

於磊納悶道着:“你看我啥意思?定車不?公務員能貸款,我給你辦個分期。”

“滾一邊去,你都賣得進口車,死貴死貴的,我那點工資夠加油麼?”大兵道。

“也是,有置換的二手的,我給你瞅輛啊。”於磊關心道。

大兵接着:“嗯,好,最好是不掏錢的。”

“哎我艹,這是恢復了啊。”於磊驚訝道:“以前就這麼坑,一點虧吃不得。”

“我以前還有什麼特點,説説。”大兵笑着,坐到賓的沙發上了,人少不了幾個閒扯淡的狐朋狗友,回到家鄉,最近的就是這位了,於磊倒了杯水道着:“以前除了坑,還有點損,咱們班主任記得不?就咱們在海邊游泳,下午被逮着了,光着股站一排,被他挨個踹。”

“是不是?這班主任夠孬了啊,咱們報復他了?”大兵好奇問。

“必須滴,想起那事來我就樂,你記得不?”於磊興奮問,大兵確實想不起來,搖搖頭,於磊於是告訴他:“…你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然後咱們等到高二,得到了班主任娶上媳婦的消息了,然後你説機會來了,就帶着我們,去報仇去了…”

“人家娶媳婦,咱們去報仇?”大兵愣了,以前居然這麼有想像力,這仇怎麼報的,他倒好奇了。

“哎呀,很簡單嘛,你忘了,咱們在半路把他婚車攔下了…連打帶踹還往他臉上摸墨汁,他愣是不敢發火,着他鑽了新娘裙底才放過他…哈哈。”於磊笑得媒婆痣亂顫。

聽得大兵卻是歉意頓生,這得在班主任心裏留下多大的陰影啊,他不好意思地道着:“那肯定不是我乾的,你少往我頭上栽。”

“少來了,數你損。”於磊一拍桌子爆料了:“我們就折騰人家,你趁機還摸人家媳婦了,回頭告訴我們他老婆是平。”

“哦喲…太過分了。”大兵羞不自勝地道。他對着呲笑的老戰友道着:“前事已忘,不過還是後事之師啊,磊子,我今天來,道個歉,為以前的我道歉,中午叫上老馬吃頓飯,我得請請你們,下午我去報到,迴歸正常生活。”提及這事,於磊卻是已經釋然了,擺手道着:“得了得了,氣不在那上頭,我特麼是氣這一走兩年多,不能連個電話都沒有吧?誰知道你成這樣了…前面不提了,以後有啥事找我。”大兵笑了,在特勤遺書上留這個名字是明智的,穿開襠褲的情總還是靠得住的,談興正濃,他好奇問着:“對了,磊子,以前我撬你那女朋友叫啥?我想了很久,好像沒印象啊。”

“嫁人了,別想了…我後來都沒見着,好像嫁給個海員了。其實就那麼回事啊,咱們在部隊給憋得,出來見着女的就眼紅,幾年過來,見着女的就怵,這不單是褲子辦事啊,捎帶着把你口袋怎麼着也得掏乾淨。”於磊慨道,不復純情的眼神裏,的瞧瞧車展大廳裏幾位工裝的妞。

“那個,翹的…那個,坐收銀台的,你上過。”大兵突然靈犀一動,指着兩位妞道,這一下子把於磊嚇住了,他驚訝地看着大兵,有點恐懼地問着:“我艹,你變態的夠厲害啊?”

“傻瓜,表情語言,你下意識地看時,眼珠子停留了零點幾秒,完全不是正常的表情,坐收銀台那個,我第一天就發現了…她向你曖昧的瞟了幾眼,很關心那種,姦情直接寫臉上了…別驚訝啊,審訊心理學,我畢竟當過警察嘛,專揪人的黑事。”大兵笑着道。

於磊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奇損奇坑的大兵了,這個發現讓緊張了,他做着停勢,示意着不敢討論這個問題了。

“咱們應該多,説不定我還能幫上其他忙呢?比如我就能看得出,站在gc車前那個男的,要掏包了,但他喜歡的是那輛jeep大切,只是暫時拿不定主意…你現在打電話告訴導購,讓她大聲説,有人預訂jeep,讓她故意對這位顧客稍微冷淡一點…最好抱歉地告訴他,jeep有人預訂,如果要gc的話,我們可以優惠…快點,你當商這麼多年,不至於這個戲不會演吧?”大兵輕聲催着。

於磊被大兵的嚴肅嚇到了,不過商反應快,急急拿起電話,給導購拔着,他跑到了外面通話,其實就隔着玻璃能看到,那女導購肯定也是個小人,迅速領會意圖,然後攤手給顧客説着什麼,那顧客有點忿意了,指責了兩句,再然後,指着jeep,重重點着,那表情、那口吻是…就這輛了小看誰呢,我特麼還就馬上開走呢。

輪着經理出面了,趕緊繞了個圈回來,給生氣的顧客鞠躬,好説歹説,得嘞,非要不可,那隻能把預訂取消了,不過等那顧客刷了卡,坐等提車的時候,那滿臉的歉意導購和磊胖子,心裏早不知道樂成什麼樣了。

茶水泡了兩道,這輛新車拴着紅布條就賣出去了,等送顧客去隔間的辦保險拿手續,於磊再坐回來,已經是驚訝得嘴不合攏了,看着大兵,臉上多了一層崇拜的成分。

“脖子、腿,手指也是又肥又,絕對是大款不是伙伕,越缺乏運動的人,就越喜歡運動越野類的車型,空間大不憋、駕駛位置大,方向盤不頂肚子…這號人不缺恭維巴結,缺刺,你得給人家甩臉子擺譜裝大爺的機會不是?都裝孫子一樣伺候着,挑誰的不是挑,多沒成就?”大兵笑着道,這些在騙子窩裏形成的觀念已經潛移默化,開始有意無意地活學活用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還可憐你腦殘呢…看來咱們的差距不是縮小了,而是更大了,有興趣常來指導指導?”於磊眼睛亮着問。

“當然,我怎麼會介意幫你。我還指着在哪掙點外快呢…靠工資重新開始生活的壓力,可是不小啊。”大兵笑着道。

於磊有點明白了,悻然道着:“大兵,你入錯行了,你要是當商,應該早富得油了。”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富過?不過是重頭來而已。”大兵笑着如是道,笑得有點苦澀,畢竟重新開始一個自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報到期限的最後一天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了,相了一回親、賣了一輛車、請了一頓酒,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大兵才騎着晃悠悠的自行車到了單位:嵐海市中級人民法院。

門房居然認識他,他不認識對方,懸着國徽的門頭後,那個曾經呆過的環境還是有些許記憶的,他記得是一輛標着“法院”的解押車,定製的,前面兩個座位,後面是鋼筋焊的籠子,職責就是從這裏出發,到看守所提嫌疑人,拉到法庭,開庭,庭審結束,再解押回去…那輛車居然還沒換,都破成那樣了,輪轂都鏽了。

他又往裏走了走,一庭、二庭、三四五六庭,有民事,有刑事,在庭審間後、走廊底,也有鋼筋焊的鐵門,那個小間他記得,是把嫌疑人解押到庭時的暫休地方,他特意上前看了眼,記憶猶新吶,黑咕隆咚的小隔間一股騷臭味、腳臭味、體臭味合成的臭味,都不知道關過多少形形的嫌疑人了,有些傢伙急,就直接在小號子裏處理了,久而久之,這裏成了一個誰也不願意來的絕地。

而他的工作有一項就是:站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等着帶人上庭。

神奇的地方,往往有神奇的效果,在這裏居然喚回了他一部分記憶,他記得自己生活像這個小隔間一樣,是陰暗調的;記得每天有氣無力的、極度厭惡地來回奔波在解押的路上;更記得,自己是那麼麻木地,把一個一個猥瑣的、剽悍的、氣質不凡的、以及獐頭鼠目的傢伙,帶上庭,然後再扔回看守所。

他慢慢地走着,慢慢地回味着曾經法警的工作、生活。曾經在麻木、厭惡、怨天憂人中的生活,而現在的心境卻不同了,怎麼看也像是一個簡單的重複工作,不必再着明槍暗箭、不必再目睹生離死別,也不必在陷進爾虞我詐…他媽的,解押罪犯,總比差點自己成了罪犯強啊。

朗、豁達的心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形成了,他信步上了二樓,敲門問了一位人事部門所在,那位麻木的法院工作人員頭也不抬地指了指三層,他再上一層,找到這個房間,敲門而入,一位戴着眼鏡,身材發福的男子,正和一位滿臉褶子的大嬸聊天,那位大嬸一笑就着一口牙,暴牙,往外飄。

“我叫南征,我來報到。”大兵對着兩位,介紹自己。那兩位似乎認識,似乎認識的表情裏還有點沒説出來的潛台詞,男子叫着他坐下,登記,拿了組織關係上去,暴牙嬸刷刷寫着,那男子語重心長道着:“南征啊,你的情況院裏已經知道了,就等着你來報到上班…咱們人事上的安排討論了一下,本來準備給你安排到檔案上,可是檔案上超編啊。也考慮過民調上,可那兒也超編,還考慮過辦公室…可辦公室超編的更厲害,一個主任,三個副主任,還有四個副主任科員,實在安排不下啊。”

“什…什麼意思?難道讓我光領工資,不用來上班?”大兵好奇問。

暴牙嬸笑了,直説這小子把自己當院長親戚了,淨想好事。

那安排接收的男子笑了笑,搖搖頭,告訴大兵:“你是轉業回來的,要不還幹你的老本行吧,法警,沒意見吧…這是暫時的,咱們院向來開放接納人才的,你可以參加司法‮試考‬,競聘法官嘛…那就這樣了,老吳啊,上編、工資造表別忘了啊…別客氣,我們也是竭盡全力了,希望你理解…”就有意見,也沒機會説出來的,大兵是在懵然中出來的,一堆東西上去,基本就完事了,依然是國家的人,他禮貌鞠躬離開,在掩上門的一剎那,聽到了裏面那位主任的牢騷:“哦喲,又來個養老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還省廳招驀走呢,瞧吧,退回來了,蘿蔔拔出來曬一圈,還得在那個坑裏,做人得塌實啊,不能太好高騖遠。”

“這位好像,南驍勇那兒子吧,就那年搶險犧牲的。”

“可不…要不是咱們當時還不接收呢,現在這編制多緊張呢,多少專業對口的大學生想來都沒門。”

“哦,應該照顧進來的…那幫退伍的,素質都不怎麼高。”聽到背後咬耳朵的閒話,大兵對自己的前身認識又深刻了一層,就特麼這個沒人願意幹的工作,還是照顧的,可想而知,以前得背到什麼程度啊?

但更背的是,想跳沒跳出去,又回到背地方了,法警科在樓後面,被樓堵得死死,一個白天也得開燈的地方,坐着的是滿臉愁苦的幹警,話都懶得多説幾句,對於大兵的迴歸連點驚訝都沒有,大兵進去報到,領了一身衣服就下班了。

從這一刻開始,法警南征報到了、上崗了、開始上班了、回到原來的崗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