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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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這件事就只有咱們倆知道,只要你不説,我不説,又有誰會知道?”她開口安撫小桑道。
“可是剛剛那大人,還有大人身邊的人不會説嗎?”小桑噎着,依舊擔心不已。
“刺史大人理萬機,每天都忙得不可開,哪有閒功夫記咱們這種平民百姓的小事。”她説。
“真的嗎?”
“小姐我騙過你嗎?”小桑立刻搖頭。
“放心吧,沒事,只要你不和別人提起這件事,就不會有事。”她安撫的柔聲道。
“奴婢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説的,包括爹爹也不説。奴婢向小姐發誓,請小姐相信奴婢。”小桑立即信誓旦旦的發誓道。
“好,我相信你。”秦羅敷點頭道。
“走吧,咱們回家。”
“嗯,回家。”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家家户户都掌起了燈,夜籠罩大地。
秦羅敷在晚膳過後,帶着小桑在庭院裏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爹孃的住處,來到爹孃的廂房門外。
“娘,您休息了嗎?”她出聲問道。
“敷兒嗎?進來吧。”房裏傳來秦母楊氏的聲音。
“小桑,我有話和老爺夫人説,你守在這兒,別讓任何人靠近。”秦羅敷轉頭吩咐小桑。
“小姐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靠近這裏的。”小桑用力的點頭道,知道小姐一定是要和老爺夫人説遇見那位刺史大人的事,她當然不會讓任何人靠近這裏。
秦羅敷對她點點頭,放心的推開爹孃的房門,走進廂房內。
廂房中,秦父秦文忠穿着一身新衣裳站在房裏,在看見她之後,立即張開雙手在原地轉了一圈,出一臉得意的表情對她擺顯道:“敷兒你看,好不好看?這可是你孃親手幫爹縫製的衣裳,只有爹有,你們姊弟三人都沒有喔。”
“有人像你這樣説話的嗎?”楊氏忍不住伸手在秦文忠的手臂上打一記,轉頭對她説:“敷兒,別聽你爹説,娘也幫你和你弟弟們做了衣裳,只是還沒縫好而已,再給娘幾天的時間就行了。”秦羅敷笑着對爹孃搖了搖頭“娘,咱們家現在不缺錢,要穿新衣裳到街上成衣鋪買,又或是請繡娘做就行了,您別太辛苦,仔細傷了眼睛。”
“不辛苦,娘也是在家閒來無事,才會想替你們做件衣裳打發打發時間。娘會小心仔細不讓眼睛傷着、累着的。”楊氏微笑着對女兒説。
“聽娘這麼説女兒就放心了。”
“你這丫頭這麼晚了還跑來找爹孃,是有什麼話要跟爹孃説嗎?”秦文忠坐下來問女兒。
“你也坐,坐下來再説。”秦羅敷點點頭,坐下之後才看着爹孃,以一臉嚴肅中帶着些沉重的表情,緩聲開口問:“爹孃可知今刺史大人來了咱們秀清鎮?”
“聽説了,可惜爹兩天前就去了隔壁的柳縣辦事,錯失了這回拜見刺史大人的機會,爹到現在都還在懊惱呢。”秦文忠點頭道,滿臉可惜與懊悔的神情。
“爹,女兒今天見到那位刺史大人了。”秦羅敷説。
“這是真的嗎,敷兒?”秦文忠瞬間滿臉驚喜與動。
“怎麼會呢?聽説刺史大人在咱們秀清鎮待的時間不長,只見了鎮長和幾位輩分高的耆老,敷兒你怎會有機會拜見大人,是誰——”
“爹,女兒可能闖禍了。”秦羅敷緩聲打斷了父親的喜不自勝。
“什、什麼?”秦文忠一陣呆愕,目不轉睛的看着女兒,問:“敷兒你説什麼?闖禍了?你闖了什麼禍?”
“女兒恐怕已經得罪刺史大人了。”
“什麼?!”秦文忠雙眼圓睜的愕然驚叫道。
“敷兒你説什麼,你怎麼會得罪刺史大人的,你別和爹孃開玩笑。”楊氏滿臉驚慌的拉着女兒的手,擔憂的凝視着女兒説。
“對不起,爹,對不起,娘。一切都是女兒的錯。”秦羅敷垂眼道。
“你把話説清楚,你到底是怎麼得罪大人的?”秦文忠命令女兒,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女兒擺出如此嚴詞厲的神情。
秦羅敷苦笑着將今出門在城南外遇見刺史大人,大人命人攔阻她們主僕去路,起了心的意圖明顯,她不得不艾薩克謊方式欺騙大人逃過一劫的事給説了出來。
説完,她起身曲膝跪在早已面無血的爹與娘面前。
“爹、娘,對不起,一切都是女兒的錯。”她淚眼模糊的哽咽道。
“如果女兒早些聽爹孃的話,乖乖待在家裏不到處亂跑的話,也就不會遇到今這事了。一切都是女兒咎由自取的結果,偏偏女兒還不認命,不願去做人小妾而對大人撒下已有夫婿的謊言,連累爹孃與家族。女兒不孝,對不起,對不起。”秦文忠無力的搖頭,突然間有種整個人老了十歲的覺。
楊氏則是淚滿面的伸手將女兒從地上扶起,哭道:“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然後她緊緊地環抱住女兒,再也遏制不住嗚咽的哭出聲音來。嗚嗚…她可憐的女兒,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為什麼啊?
“對不起,娘。”秦羅敷反手抱住母親,在母親懷中哭泣道:“女兒真的不願為妾,也不求嫁得富貴,只想象爹孃這樣平平凡凡,夫同心,吃苦享樂都在一起的相守到白頭就足夠了。女兒不怕吃苦的。”
“娘知道,娘都知道。”
“娘,女兒好害怕,如果那位大人知道女兒對他撒了謊,本未有婚配的話,他會不會威脅咱們家,強納女兒為妾?”
“不會有那種事!”秦文忠斬釘截鐵的開口道。
母女倆聞言,不約而同抬起頭來,轉而望向他這位一家之主,然後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響。
“爹?”
“老爺?”
“爹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秦文忠看着女兒,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因為他知道,即使是女兒願意為家族犠牲,願意為人妾室,他也不會眼睜睜的讓女兒去嫁給一個足以做女兒祖父的老頭子,即便那個老頭子有錢有勢,是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
“爹,民不與官鬥,咱們鬥不過他的。”秦羅敷抹着淚,沙啞的説道。
“那就別鬥,明兒個娘就找媒婆打聽,看有沒有適合的人,咱們快點把你的親事辦一辦,看那個狗官還敢不敢仗勢欺人,強搶民女。”楊氏的腦袋突然靈活了起來,一邊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忿忿地開口道。
“夫人,説話小心點。”秦文忠沉聲警告。狗官這兩個字可不能亂説,會引禍上身的楊氏撇了撇,忿忿不平的反駁“那個人本來就不是個好官,竟然想強搶民女為妾。若不是咱們敷兒反應快,説不定明兒個就有一抬小轎出現在家門口,把咱們的女兒強行抬走了。”
“我剛説了,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不是你説了不會發生就不會發生,咱們這種平民百姓拿什麼和那些官府衙門裏的大人鬥啊?”護犢心切的楊氏口氣有些衝。
“咱們家這幾年是賺了些銀錢沒錯,伹那好的狗官肯收錢放人嗎?這種事咱們又不是沒聽説過,去年柳縣不是也有一户人家的閨女被某位大人給盯上,結果那户人家又託關係又錢的,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兩、欠了多少人情債想救閨女,最後不是依舊人財兩失。”秦文忠聞言,不由自主的長嘆了一口氣。狗官啊,全都是強搶民女的狗官!
“爹、娘,對不起,都是女兒的不是。”秦羅敷悲慼的低語。身為女人的她,對於這個男尊女卑、階級分明的社會有種悽楚的無力。
“不是你的錯,聽説柳縣那户人家的閨女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只一回陪她孃親到廟裏上香被那狗官撞見就被盯上,這全都是命啊。敷兒,我可憐的女兒怎會也遇到這種禍事,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楊氏説着又忍不住淚如雨下的哭了起來。
“好了,你先別哭,事情還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秦文忠被子哭得有些煩躁。
“沒錯,只要咱們趕緊替敷兒找個良人嫁出去就行。這事宜早不宜遲,明兒一早我就親自去找李媒婆,她若沒人選,張媒婆和楊媒婆雖沒李媒婆那麼實誠,但也能去打聽一下。”楊氏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為了女兒,她得堅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