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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一次PK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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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爹吃得滿面紅光,拎着一副豬肚子哼着小曲進門,遞把老伴,笑道:“晚上咱們和孩子們吃兩鍾。”王婆子轉手給青娥,掐她一把道:“還拄在這裏做什麼?去廚房換你嫂嫂來歇歇!”青娥慢慢出門,飛一般跑到廚房,把豬肚子捧到嫂嫂面前,笑道:“嫂嫂,爹爹叫我換你歇歇呢。”真真接過來看,卻是翠屏樓有名的糯米八寶豬肚,忙洗淨了片成薄片,取瓷盤盛了放在飯上温着。轉過頭來看青娥還在,笑道:“妹子,不要你做活,若是怕公公婆婆説你,不妨到房裏收拾下你的東西,明就搬呢。”青娥摟着嫂嫂的背,眼淚汪汪道:“嫂嫂一同搬去呀,嫂嫂一同搬去呀。”真真推開她的手,無奈的笑道:“非是嫂嫂不肯,只是這裏又是小作坊,又是雜貨鋪的走不開。”拍拍小姑子的臉,又道:“雖是住在兩處,卻比從前近呢。”她嘴上這樣説話,心裏想到這幾受的氣,卻是拿定主意,任公公婆婆説破了天也不要同住。眼見青娥一步一步蹭出去,到底有些憐她,回房取出兩個緞子遞給她道:“你做兩個裙子過年穿。”回到房裏依舊把箱子又鎖上。

慕菲看她這樣小心,又好氣又好笑,丟下筆道:“我還在屋裏呢。再説了,娘都認錯了,必不會再做那樣的事。”真真冷笑道:“幾塊臘幾個鹹鴨能值幾何?還要搬到眼皮底下鎖起。”王慕菲太陽,好半才道:“我爹孃天如此,何況從耳房搬到廂房罷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你還記着這個?”真真道:“且看着罷。”忽然傷心起來,坐在窗邊苦笑“公公婆婆搬來才幾,我兩個就口角,難怪我姐姐説人家媳婦不好做呢。”王慕菲移到她身邊坐下,也道:“這哪算口角,實是我娘在家胡鬧慣了,休要理會。過兩他們搬走,咱們關起門來還是娘子大人説了算。”真真嘆氣,站起來挽袖子,笑道:“説正經的,卻是這幾年事事都是我説了算,乍一遇到公婆,時時低頭奴就不行。這個脾氣卻是不好。容我慢慢改罷。”慕菲自家何嘗不是如此,孃老子搬來二三,他就覺得好像過了二三年一樣,想到此處責怪娘子的心就軟了,摸着娘子的細,笑道:“男主外女主內,這家裏大小事情本就該你做主的。”真真想到還要煎魚,推開相公要站起,王慕菲哪裏肯放,兩個嘻嘻哈哈在牀上鬧,親嘴耍子。突然門外傳來王婆子的尖嗓子:“青娥!你又偷懶!”王慕菲吃了一驚,小腹處本來硬的那一塊居然軟了。真真看他臉不對,探到他襠下摸了個空,忍不住伏在枕上笑起來。慕菲又羞又惱,急中生智去呵娘子的癢癢。

王婆子躥進東里間,看見兒子和媳婦疊在一處,先豎起眉想説媳婦的不是,又想到老胡的話,急怒變笑,無奈笑容擠都擠不出來,鼻子眉筋一樣跳個不歇。

王慕菲和真真急忙分開,看老孃在那裏擠眉眼,兩個都不好意思説話。在王慕菲,心裏還有二分惱火,恨老孃害他出醜。在真真,雖然羞愧,到底不好叫婆婆一個人在那裏唱戲,勉強問:“娘,可是扭着了?”王婆子忙道:“不曾不曾,你們接着…”接着做什麼卻是説不出口,王慕菲和真真兩個低着頭,臉都紅了。王婆子想起是找女兒,又尖叫:“青娥!”退後幾步出去。

慕菲一拳搗在枕上,恨恨道:“這子過不下去了。”真真理了理裙子,笑嘻嘻道:“我去做飯。”王慕菲伸手去撈撈了個空,眼睜睜看着她出去。他想到方才硬了又軟,實是有些擔心,掩上門解小衣,要看看壞了不曾。誰料才掏出來,就聽見背後有咳嗽聲。王慕菲跳起來扯褲子,惱道:“爹,你來做什麼!”王老爹看看兒子衣衫不整,也猜得到方才他兩口子在房裏必是做了點什麼。撫了撫鬍子威嚴的説:“雖説男女居室人之大倫,到底不好清天白…”王慕菲手裏緊了一緊,汗巾差點勒死自己。

還好王老爹的咳嗽又犯,咳了半盞茶功夫才停下,笑眯眯湊近兒子的臉問:“真真家是不是在揚州做鹽商?”王慕菲搖頭道:“這卻不知,倒是聽真真説,他爹覺得生意不好做要歇了家裏幾個作坊呢。”想到他爹從來不會無故獻殷勤,突然警覺,反問道:“爹你問這些做什麼?”王老爹笑道:“你胡大叔説你泰山在揚州做鹽商呢。又説不曾過繼子侄。”王慕菲冷笑道:“爹爹,你休要打錯了算盤。我王慕菲雖然窮,不是靠老婆娘家吃飯的人。尚家的錢,我一文都不會要。”

“你…你…”王老爹想到金山銀山叫兒子推開,心痛如刀絞,扶着桌子只説得兩個“你”字,臉發青。王慕菲忙替爹爹撫捶背。低聲軟語道:“爹爹,兒子明年就是不中舉也能納監,穩穩的從七品在手裏,還怕沒有銀子?”王老爹聽説兒子必得官,口立刻不悶了。站起來道:“有本事你自己考個進士。花銀子納監算什麼!”王慕菲應了一聲,舉起書本道:“兒子讀書,爹爹到東廂和娘説話去罷。”晚餐時王老爹居然對真真笑了兩回,夾了一箸魚到她碗裏。真真受寵若驚,王婆子拉她坐下,笑道:“我這個媳婦,生得又好,又會做活。卻是我王家燒了多少香修來的福氣呢。”真真一口飯哽在喉嚨裏,用力嚥了幾回才嚥下。青娥睜大她那雙丹鳳眼,手裏夾着的一塊香腸滾落到地下都不覺得。王慕菲愣了一下,忙道:“實是兒子的福氣。來,真真,魚頭夾給你。”王老爹白了老伴一眼,咳嗽了幾聲。再無人開口,鴉雀無聲吃完了飯。真真和小梅去廚房,慕菲回房讀書,青娥看看爹,又看看娘,悄悄兒順着牆出來,把嫂嫂給的緞子又抱到哥哥房裏,笑嘻嘻道:“哥哥,借你房裏大桌子裁料子。”王慕菲替她點了兩支燭,把大書桌讓給她,自家取了本卷子在邊上讀。

青娥一邊落剪,一邊問道:“哥哥,你和嫂子是怎麼認得的?”王慕菲拍了妹子一巴掌,假裝惱了:“與你何干,快些剪。”少時真真進來,青娥又問,真真含笑道:“説與你聽也無妨,只是不許和別人説。”青娥點頭如搗蒜,恨不能賭咒,王慕菲還是不肯,哄她説:“去罷,娘叫你呢,再不去,仔細爹打你。”青娥把頭一偏,彷彿正在捱打一般,皺着眉道:“聽嫂嫂説完了,就是打我二十我也認了。”婆家真真只和這個小姑子處的好,含笑拉她到桌邊坐下,小聲道:“那一年有個表兄來求親,我爹爹不曉得他為人,有心許他。我姐姐卻是知道他吃喝嫖賭無一不沾,無奈爹爹偏聽偏信。所以姐姐和姐夫商量,叫我暫避一時。誰料走了消息,那位表兄尋到我躲藏的尼庵,幸好你哥哥經過,拼了命才救我出虎口,還帶着我躲了半年。我他,所以嫁他。”青娥笑得眼睛眯成一雙月牙兒,道:“原來哥哥這樣了不起。”真真道:“可不是,若不是良心好,誰肯擔着吃官司的風險幫無緣無故的陌生人。”説完了衝王慕菲一笑。

慕菲心癢難忍,想站起來和娘子親熱,看到青娥含笑看着他,又怏怏的坐回去,嗡聲嗡氣問:“青娥,你還在磨蹭!”真真執起剪刀,喀嚓幾下剪好,把衣料捲成一卷遞給小姑子道:“西里間有上等的清水好綿,我去取些來。”青娥看哥哥衝他做鬼臉,舉着一個燈跟着嫂嫂過去,取了線就出去了。真真掩上門回來,笑道:“趕她走做什麼?”王慕菲撲上來把娘子按倒在牀上,笑道:“你説做什麼就做什麼。”真真怕公公婆婆再悄悄兒進來,不肯似平常那般由着相公玩鬧,打了個滾就爬起來道:“我去叫小梅送洗腳水來。”推開纏在她身上的慕菲,到廚房看燒水,着小梅送了兩桶水到公婆房裏。第三桶她兩個洗臉洗臉。第四桶才抬到正房。

王慕菲等的心焦,問小梅:“怎麼捱到此時才來?”小梅指指西屋,也不説話,把水傾在盆裏出去。王慕菲跺腳步:“這孩子!在我跟前半句話都不肯多説,難道我吃了你不曾?”真真取來烘的乾乾淨淨的鞋襪,笑道:“總要先伏待過你爹孃吧。”王慕菲道:“他兩口子幾十年也不曾見使喚過誰,偏有了媳婦就嬌貴起來。”賭氣一般伸出腳道:“伏侍我洗腳。”王老爹和王婆子進門,正好看見真真一邊笑一邊替他們兒子鞋解襪帶,兩位老人家都心花怒放,王老爹笑道:“媳婦賢惠。”真真忙行禮道:“外頭冷,爹孃怎麼還過來,有話説叫媳婦過去也是一樣。”王老爹不曾瞧見他兒子的臉都皺成核桃,風滿面坐在兒子的牀上,笑道:“我們明搬到荷花池,還要擇個好子和親家見面。媳婦,你爹爹何時得空?”真真還不曾説話。王婆子已是搬着指頭算起來:“初二素娥要回門,不如初二罷,人也齊全,也叫秦家女婿和親家見見。”真真本是訂了初二要回孃家的,因為沒有想過要和公婆長住,回家也不曾説,一聽説初二,眉頭就皺起來,想了想,道:“我家正月有事,我爹爹叫我初二回去長住呢,只怕出了十五才得空回家。”王慕菲極怕上不得枱面的老孃在泰山面前丟人,巴不得道:“泰山家是有正事,不如十六請罷,大家方便。”王婆子選初二本是想兩次並做一次好省一桌酒菜錢,偏生兒子媳婦不曉得她心意,急得只拿眼睛看王老爹。

王老爹拍拍被褥,笑道:“初二本就是回孃家的好子。阿菲呀,你就陪真真回去好好住些子,等尚家的事辦完了再回來,哪親家得空,哪請他。”拉着不情不願的王婆子出去。

王慕莫捏着拳着僵了半,突然彈起來,赤着腳跑到外間把門拴上。

牀上公公婆婆坐過的地方,雪白的水紋綾留下一個灰不灰黃不黃的手印。真真發了半天呆,嘆氣道:“拆了重洗罷。”扭頭看到相公沒穿鞋,兩行濕腳印通向外頭,忙拉着相公坐到盆邊,按他兩隻腳浸到腳盆裏。

王慕菲張口要説話,就聽見有人推門,無奈方才他已拴上門拴,怎麼推都不得開。真真起來要去,王慕菲搖頭。外關王婆子尖嗓門喊:“阿菲,你爹爹喊你呢。”王慕菲大聲道:“我睡下了,有話明再説罷。”低頭只洗腳,一隻手強拉着娘子不叫她去開門。

王婆子又喊了幾聲,悻悻回去,王老爹在桌邊吃酒,青娥在剝花生。老太太受了冷遇,就拿女兒出氣,一把掀翻了裝花生的方盒,惱道:“你姐姐像你這麼大時都嫁人了,你只曉得吃吃吃!”青娥剝的花生本是把爹爹下酒的,偏生爹爹只眯着眼在那裏咂酒,不替她説話,她滿腹委曲説不出來,又不敢當着爹爹面掉淚。藉着拾花生,趴到桌底下拿袖子擦眼睛。

王婆婆抱怨道:“你兒子不肯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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