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又不太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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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把牀上那十幾只小瓶小罐一股腦裝進藤箱裏,背在身上,繼續尋找出路。轉過一面青磚壁,突見那邊有一扇小鐵門,寶玉大喜,忙奔過去推拉,卻是紋絲不動,再去細看周圍,瞧見旁邊凹處藏着一支黑黝黝的鐵機括,試着用手一扳。
只聽扎扎聲響,那扇門便緩緩往一邊退開了。寶玉探頭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不能見物,又轉回取了壁上的火把,這才走出去,行了數十步,再以同樣的方法打開另一扇鐵門,路已開始斜斜往上,周圍牆壁也越來越顯乾燥,不心喜:“此道定是出路無疑了。”經過極長的一段甬道,面前又遇一扇鐵門,只比下邊的那兩扇要寬闊許多,尋着機括打開,剛剛走出,便聽背後扎扎聲響,寶玉回頭瞧去,見那門竟在緩緩關上,心中訝異:“這扇門怎會自個關閉?古怪古怪。”待門完全關上,他才瞧清楚外面是一的白壁,上前仔細瞧看,竟然不見絲毫縫隙,續在周圍搜尋,也沒能找到任何開展門的機括。寶玉用手敲敲那壁,只聽聲音實在,更覺不可思議,若非剛剛才從裏邊出來,簡直不能相信前面還藏着一扇秘門,彷彿為了證明自已曾經到此一遊,便拔出間的聖蓮令,在粉壁上劃了個圓圈,這才轉身繼續前行。
轉過十幾間房子,但見四處皆是蛛網厚塵,空無一人,心中納悶非常:“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呢?都中可謂寸地寸金,怎會讓這麼多房子虛置?”直到出了中門外,立在坍墀上回首一瞧,看見門楣上歪斜着一隻大匾,書着“三朝元司”四個大字,這才恍然大悟,許多疑惑剎那間都解開了:“原來是被朝庭封掉的前大內司庫府,難怪會有這麼多空房子,都中私下皆傳此處藏有秘密寶庫,尚未被官中發現,不想我卻親自探歷了一回。”此時天際已朦朦發亮,一陣清的晨風面拂來,頓覺心曠神怡,想起昨夜的驚險奇遇,宛若大夢了一回。
寶玉施展輕功一路飛奔,到了榮國府外,尋人稀處躍牆而入,先悄悄溜去鳳姐兒後院的小木屋裏,把那聖蓮令與藤箱入牀底,出來復鎖好門,這才匆匆趕回自已的院子。
襲人整整擔心了一晚,負氣躺在牀上不肯起來,倒是晴雯聽見動靜,糊糊地起來幫他更衣,嘆道:“我的小爺,再這麼胡鬧下去,只怕後誰都不理睬你了。”寶玉笑嘻嘻道:“別人都忍心,只怕你卻不能。”晴雯俏臉一紅,啐道:“我怎不能?我比別人還狠心哩。”碰到他身上,不由一怔,低聲道:“掉水裏啦,怎麼衣裳都是的?”寶玉笑道:“你真聰明呢,一猜就着。”晴雯哪裏信他真的掉進水裏,只道寶玉胡言亂語,咕噥道:“你還頑皮,小心叫她知道了,又要給你臉瞧。”把濕衣都丟在一旁,又跪下去幫他除靴子。寶玉忽想起賈蓉給他的風酥,忙撿起衣服,從袖裏取出那隻繡着綠牡丹的荷包,遞給晴雯道:“明兒替我放在太陽底下曬,小心莫被別人拿去玩了。”睛雯接過瞧了瞧,道:“什麼好東西,誰希罕呢。”嘴上雖這麼説,心裏卻有點佩服那荷包的上的針線。襲人於側牀上偷偷聽着,隔着紗帳瞧見晴雯手裏的荷包,惱道:“他昨晚定然去胡鬧無疑的了,那荷包不知又是哪個混賬東西送的哩!”心中又氣又苦,幾嘔出血來。此後便與寶玉冷戰了數,任之如何低聲下氣甜言語,只是連手兒都不肯讓他碰。天氣愈來愈冷,這更是陰霾雪,寶玉想起近薛寶釵在家養病,還未去探過她,便出了院子往北而去。
到了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媽室中來,正見她分派針黹與丫鬟們,寶玉忙上前請安。薛姨媽一把拉了他,抱入懷內,笑説:“我的兒,這冷天難為你還想來,快上炕暖着罷。”命人去倒了滾滾的熱茶來。寶玉問:“哥哥不在家?”薛姨媽嘆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天天忙不了,哪裏肯在家裏呆一。”寶玉又道:“姐姐可大安了?”薛姨媽道:“好些了呢,她在裏間不是,你進去吧,裏間比這外邊暖和,我收拾收拾就進去和你説話兒。”寶玉便下了炕,來至裏間門前,掀簾邁步進去,就瞧見寶釵正在炕上作針線,頭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鬢兒,身着合棉襖,玫瑰紫二金銀鼠比肩褂,底下葱黃綾棉裙,一的半新不舊,毫無奢華之。寶玉道:“姐姐可大愈了?”寶釵抬起頭來,見是寶玉,連忙起身下炕,含笑答道:“已經大好了,倒多謝記掛着。”説着讓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鶯兒去斟茶,一面又問老太太、姨娘及眾姐姐妹妹們可都好,寶玉一一答了。
兩人坐在炕上説話,聊了些許時候,寶釵瞧瞧寶玉,忽笑道:“成家説你的玉,究竟未曾細細的賞鑑,我今兒倒要瞧瞧哩。”説着挪近他身邊來。
寶玉忙湊了過去,把那塊靈通寶玉從項上摘了下來,遞與寶釵。寶釵託在掌上,只見那玉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又有五花紋纏護,正面注云: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反面注云:一除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寶釵翻來覆去的細瞧,口內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唸了兩遍,乃回頭向鶯兒笑道:“你不去倒茶,盡在這裏發呆作什麼?”鶯兒嘻嘻笑道:“我聽這兩句話,倒象和姑娘的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寶玉聽説寶釵有一隻金鎖,只是從未瞧過,忙笑道:“原來姐姐那項圈上也有字,快讓我賞鑑賞鑑。”寶釵面上掠過一抹薄暈,道:“你別聽她的話,沒有什麼字。”寶玉見寶釵面似芙蓉,眼如水杏,不點而紅,眉不畫已翠,鮮媚非常,心底生出親近之,拉住她的手,笑央道:“好姐姐,你的不讓看,卻怎麼瞧了我的呢?”寶釵被纏不過,只好道:“還不是因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所以鏨上了,叫天天都帶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麼趣兒。”一面説,一面解了口排扣,從裏面大紅襖上將一隻金芒燦爛的瓔珞掏了出來。
寶玉接住那鎖觀看,果見其上有兩句吉讖,正面刻着四個篆字,注云:不離不棄,後邊也有四字,注云:芳齡永繼。他念了兩遍,又念自己的兩遍,笑道:“姐姐這八個字倒真與我的是一對。”鶯兒一旁笑道:“是個癩頭和尚送的,他説必須鏨在金器上…”寶釵不待她説完,便嗔還不去倒茶,岔開話題又問寶玉從哪裏來。兩人此刻處得極近,寶玉聞到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不知系何香氣,遂問:“姐姐燻的是什麼香?我竟從未聞見過這味兒。”寶釵笑道:“我最怕薰香,好好的衣服,燻的煙燎火氣的做什麼。”寶玉道:“既然如此,這又是什麼香呢?”寶釵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上吃了丸藥的香氣。”寶玉笑道:“什麼丸藥這麼好聞?好姐姐,給我一丸嚐嚐。”寶釵笑道:“又混鬧了,連藥也能亂吃的?”寶玉還要糾纏,忽聽外面小丫鬟説:“林姑娘來了。”話猶未了,已見林黛玉婷婷嫋嫋地掀簾進來,一見炕上的寶玉,便笑道:“噯喲,我來的不巧了!”釵、玉二人忙起身讓坐。
寶釵笑道:“這話怎麼説?”黛玉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寶釵柳眉悄揚,道:“我更不解這什麼意思了。”黛玉笑道:“要來一羣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着,豈不天天有人來了?既不至於太冷落,又不至於太熱鬧了,姐姐如何反不解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