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一失足時死生成謎再回頭處恩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丁好生驚異,嘆口氣道:“想不到徐中嶽號稱中州大俠,竟然是個假仁假義的賊。不過説到剪大先生也是和他一樣的人,我卻還有點不能相信。”齊漱玉道:“不錯,剪千崖的名望比徐中嶽更高,但我親眼看見他幫徐中嶽對付元哥的。而且他是殺害姜姐姐母親的兇手,此事亦是無可懷疑。”丁沉半晌,説道:“雖然我不敢説絕無此事,但剪大先生的為人我是知道比較清楚的,我總覺得他與徐中嶽不該是一丘之貉。”齊漱玉道:“世上有許多大家都以為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呢!”丁笑道:“大小姐,經過這番磨練,你是比以前老成多了。”齊漱玉甚為得意,卻佯嗔道:“你以為我永遠都是不懂事的孩子麼?”丁笑道:“是啊,你是個懂事的大姑娘了,不過剪千崖這件事,最好你先問過爺爺,不要私自找他算賬。對剪家的人,你爺爺知道得比我更深。”齊漱玉道:“我也沒有本事單獨找他算賬,這次回家,我是準備與元哥會合,再和姜姐姐一起去找那兩個老賊報仇的。要是元哥已經回到家中,想必他也會對爺爺説了。”丁沉不語,心裏想道:“就只怕天元這孩子不是回家。”但他不想掃大小姐的興,心中的疑慮沒説出來。
齊漱玉提起了她的元哥,卻是更加歸心如箭了,説道:“咱們趕快回去吧,説不定元哥已經回到家中了。”丁想了一想,忽地微笑説道:“對,你爺爺等你正在等得心焦,你是應該趕快回去的。大小姐,我這就託你回去稟告老爺…”齊漱玉怔了一怔,説道:“丁大叔,你説什麼,你不回去嗎?”丁説道:“我還有點事情,待料理完後,大約遲三五天才能回去。”齊漱玉詫道,“你不是説爺爺叫你到洛陽接我的嗎,你另外還有事情?”丁説道:“是呀!這件事情是今天才遇上的。你既然回來了,那我就想空辦點私事,向老爺告個假了。”齊漱玉道:“是什麼事情?”丁説道:“也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只是想去找一個多年未見過面的朋友喝幾杯老酒。”齊漱玉道:“又是你從前在黑道上的那些朋友麼?”丁説道:“小姐,你長大了倒管起我來了!”齊漱玉道:“好,你不肯告訴我,那就算了。走吧!”丁説道:“小姐,恕我不送你們下山了。”齊漱玉道:“我不是膽子小要你送,但你也總得下山才能去找朋友呀。難道他是約你在這荒山喝酒的嗎?”丁笑道:“當然不會有這樣荒唐的朋友,不過我也總得恢復了神體力,才能下山去找朋友呀。”齊漱玉吃了一驚,説道:“我真是不懂事,沒想到你惡鬥一場,已經筋疲力竭了。要不要我們在旁守護?”丁笑道:“還不至於這樣不濟事,何況正如小姐你剛才所説,諒那兩個魔頭也不敢回來。小姐,你別管我,快點回家。”説罷,便即盤膝閉目,做起吐納功夫。
齊漱玉也想早點回家,她知道丁練的內功自成一家,隨時可練也隨時可以停止,不像某些門派的內功,非練到一定的時刻不能罷休的。因此若有外敵,他立即便可醒覺。
“以丁大叔的功力,只要他恢復幾分,即使這山上有毒蛇猛獸,料想也傷害不了他。”如此一想,齊漱玉也就放心下山了。
他們那隻小船系在河邊,為了趕路,楚天舒主張不進縣城投宿,讓小舟順而下,天明便可渡過孟津。齊漱玉喜道:“這敢情好,過了孟津,咱們再走陸路,只有兩天路程,就可以回到家裏了。”楚天舒上了船就不説話,齊漱玉道,“咦,你在想些什麼?你又沒有和那兩個魔頭打架,總不至於像丁大叔那樣疲累吧?”她這樣一天接連碰上幾樁事情,心情可有點不大寧靜,很想找個人閒聊。
楚天舒笑道:“我正是想起你的丁大叔。依我看來,丁大叔倒不像你説的那樣疲累。”齊漱玉道:“這是他自己説的,你懷疑他説謊嗎?”楚大舒道:“或者是他故作謙虛吧,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説出來你可能認為我是多疑…”齊漱玉道:“多疑也好,謹慎也好,快説出來,別吊我的胃口。”楚天舒道:“你有沒有注意到,當你問丁大叔是否約了朋友在荒山喝酒之時,他雖然回説不是,但他的笑容卻是很不自然!”齊漱玉怔了一怔,説道:“我倒沒有留意。不過,你説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認為丁大叔存心騙我。”楚天舒道:“這話説得重了一點,或許丁大叔只是不願意你目前就知道了。”齊漱玉道:“然則你認為他當真是約了朋友在這荒山喝酒?”楚天舒笑道:“喝酒當然是不會的,但卻可能是一個只圖見上一面的約會,否則他本來是要到洛陽去接你的,為何不走大路,卻跑到荒山野嶺上去?”齊漱玉道:“那是因為冀北雙魔的約鬥呀,咱們不是親眼見到了嗎?”楚天舒道:“咱們只是見到打鬥,但丁大叔可沒説過冀北雙魔約他到那裏打鬥的。而且丁是個一老江湖,明幹練,他明知以一敵二,是鬥不過冀北雙魔的,他又豈能單人匹馬,趕這約會?”齊漱玉道:“如此説來,你是認為他本來是赴朋友的約會,但卻出乎他的意外,朋友沒來,卻來了敵人。”楚天舒道:“我是這樣猜想。不過,他的朋友恐怕亦已來了。”齊漱玉道:“你倒很會推想。但我倒想問你,你是何所見而云然?”楚天舒道:“他在鬥之時,連發數聲長嘯,你不覺得奇怪麼?”齊漱玉江湖經驗雖少,人卻並不糊塗,一得楚天舒提醒,頓時也起了懷疑,説道:“你懷疑他的嘯聲是為了求救?”楚天舒道:“不錯,用這種上乘內功是很耗內力的,要不是為了呼援,他何必自耗內力?但在那荒山之山,他又怎知道會有救兵?”不必多加解釋,結論只有一個:丁本來是約了一武功比他更好的人在那裏相會的。
齊漱玉道:“那麼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人是誰?”楚天舒笑道:“他們既然要避開你,就是立即趕回去,也決計見不着他們了。”齊漱玉仍是半信半疑,説道:“假如你的猜想不錯,冀北雙魔之所以敗逃,就是真的受了那個一直不曾面的人暗算了。但除了我的爺爺,天下還有誰人有這本領?”楚天舒道:“這我就猜不着了。”心想:“莫非是飛天神龍?但飛天神龍的本領雖然似乎比丁稍高,恐怕也還未有嚇跑冀北雙魔的本事。”
“咱們也無謂猜測了,反正這人是友非敵。”楚天舒道。
齊漱玉想了一想,説道:“不錯,有這樣大本事的人,世上寥寥無幾。縱然不是我的爺爺,我回去問他,料想他也會知道。”波心月影蕩江圓,此時小舟已經過了孟津了。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荒山月,分外悽清,卻又是另外一種情景了。
楚天舒猜得不錯,丁在惡鬥雙魔之後,雖然疲力竭,卻並不如他自己所説的那樣不濟。此時他早已恢復了力了。
不過他卻無心賞玩山間的月,他還在靜坐,但卻是心事如朝。
他抬頭看看月亮,月亮在頭頂上空稍為偏東一點,估量已是將近三更的時分了。
另一件事楚天舒也猜得不錯,他的確是來趕一個和他關係很深的人的約會的,約會本是定在今晚二更,但那人尚未出現。
這個約會是從何而來的呢?
這天太陽未落,他就到了孟津。由於他在路上已經知道了衞天元和齊漱玉的消息,知道他們雖然在洛陽鬧得天翻地覆,卻早已在同一天逃出徐家,並無遭遇意外的危險!故此無須趕路。他連奔波,很想好好的睡一覺,而過了孟津,則還要多走五六十里才能找到客店。既然無須趕路,他就樂得入縣城宿店了。
哪知他剛打開了房間,漱洗尚未完畢,店小二就進來問道:“請問你老人家是不是姓丁?”他怔了一怔,説道:“不錯,你怎麼知道?”這是一個小縣城的小客店,旅客投宿,無須登記姓名的。
店小二道:“有人送封信給你,我本來不想讓他進來的,但聽他説你老人家的樣貌都説得對,所以我進來先問你一聲。要是你願意收那封信,我就替你拿來。”丁覺得他的話有點古怪,問道:“送信的是什麼模樣的人?”店小二道:“是個小叫化。”丁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店小二不許他進來。”連忙説道:“不必你代勞,我想見見那小叫化。你叫他進來吧。”小叫化進來了,年紀不過十二三歲,蓬首垢臉。抖抖瑟瑟的拿出一封信來。信封上寫的是“丁大叔親啓”筆跡倒是甚為悉。
江湖上有什麼人是稱他做“丁大叔”的?丁心頭不卜通一跳,心道:“不可能,決不可能是他!”
“我想問小叫化幾句,你出去吧。”丁把店小二遣走,把信打開。只看了一眼,他就不住面唰的變得如同白紙,手指也顫抖起來。
小叫化吃了一驚,説道:“丁大叔,你沒事吧?”丁道:“給你這封信的是什麼人?”小叫化道:“他戴着闊邊皮帽,披着斗篷,面貌我看得不大清楚,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的。”
“那你為什麼給他送信?”
“他給我一兩銀子。得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爹爹教我的。那個人是壞人嗎?”小叫化打着哆嗦説道,也不管引用的成語對是不對。
丁安他道:“你別慌,我不是責罵你。那人是不是壞人都不關你的事。但我想知道這封信他是什麼時候給你的,他和你説了些什麼話?”
“是大約一個時辰之前給我的,他説待會兒有這麼個模樣的老者要來投宿,你看他進哪家客店,你就替我把這封信給他。我在這條街上守候,連討飯也不敢去。”小叫化道。這條街是客棧集中之地,小縣城的客棧本來就不多的。
丁驀然想了起來,問道:“你看不見他的臉孔,但他遞信給你的時候,你看不看見他的手背有一道傷疤?”小叫化眼睛一亮,説道:“不錯,是好像有道傷疤。那麼這個人真是你的朋友了?”丁説道:“是我認識的人,好,沒你的事了,你拿這塊銀子去買東西吃吧。”他也給了那小叫化一兩銀子,小叫化歡天喜地的走了。
其實他用不着問得這樣仔細,已經知道那個寫信的人是誰。
他之所以猜疑不定,因為這個人是個“死人”!
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十幾個字:“今晚二更請到抱犢崗相會。知名不具。”是他的“少爺”的字跡。他稱為“少爺”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齊燕然的兒子齊勒銘。他侍候過少爺讀書寫字,雖然隔別了十多年,字跡還是一看就認得的。
但齊勒銘卻是早就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