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除夕歸人無辜遇難深宵赴約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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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兄妹?像愛侶?
遊揚見他如此,不便逗留,站起來道:“鮑大哥,你已經告訴我許多事情,多謝你了。”鮑令暉有點擔心,在遊揚告辭之後,便即問他父親:“爹爹,你怎麼啦?”鮑崇義道:“沒什麼,只是事情來得太過突兀,我一時想不明白。”楚天舒道:“大哥,你歇歇吧,小弟改天再來。”鮑崇義笑道:“咱們哥兒倆難得會面,少説我也得留你三天五天,你怎能就走?坐下來吧,我正想你幫我參詳參詳呢。”説罷,喝了一杯熱茶,倦意頓消,神重振。但他仍然好像在想些什麼,並沒開口説話。
鮑令暉忍不住問道:“爹,有一件事你還未説呢。那武林怪傑齊燕然是不是有個孫女?”鮑崇義道:“不錯,他有個孫女,是他兒子的遺腹女。那年他到北京,知道我正在震遠鏢局作客,特地帶了他的孫女來看我。”楚天舒問道:“那時他的孫女有多大了?”鮑崇義道:“不過六七歲吧。梳着兩條小辮子,有一對好像會説話的眼睛,是個十分聰明憐俐的小姑娘。”楚天舒道:“那是十年能的事情,對吧?”鮑崇義道:“對。”楚天舒道:“那個黑衣少女看來正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鮑崇義嘆口氣道:“是呀,依我看十九是同一個人了。正是因此,我才覺得奇怪!”鮑令暉道:“爹,你奇怪什麼?”鮑崇義道:“齊燕然雖然行事有點怪僻,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俠,決非沽名釣譽徐中嶽之可比。他的孫女是自小跟在他的身邊的,怎能與飛天神龍這麼要好?楚老弟,你剛才在場,依你看,他們兩人像是什麼關係?”楚天舒道:“像是一對兄妹,而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鮑令暉道:“青城派的女弟子凌玉燕和崑崙派的弟子孟仲強曾經在路上先後碰上飛天神龍和黑衣少女,據他們説,當時那黑衣少女正在追趕飛天神龍,看情形似乎是女的愛上男的,但那男的卻不理她。”鮑崇義道:“若然真的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那就更加令人覺得奇怪!”楚天舒忽道:“鮑大哥,你可知道齊燕然那個徒弟是怎樣死的麼?”鮑崇義道:“這是一件十分秘密的事情,聽説他是被八名大內侍衞聯手打死的。但那八名侍衞也給他殺了七個,另一個受重傷。”楚天舒吃了一驚,問道:“如此説來,他這徒弟是什麼身份?”鮑崇義道:“我不知道。但出動這麼多大內侍衞去捉拿他,想必一定是犯了重案的欽犯了。”鮑令暉道:“既然是大內侍衞秘密辦案,爹,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鮑崇義道:“是震遠鏢局的湯總鏢頭告訴我的。”
“震遠鏢局是北京最大的鏢局,總鏢頭湯懷遠人面極,三教九,黑道白道,都有他的朋友。”
“唉,當年我就是因為不願結官府,鏢行這口飯才混不下去的。”鮑令暉笑道:“爹,你少發牢騷,説正經事吧。我聽過不止一次了。”鮑崇義繼續説道:“湯懷遠有個朋友是御前三品帶刀侍衞,比一般的大內侍衞,身份還高一些。
“這件案子就是他對湯懷遠透的。
“當然,他不會無緣無故透這種有關欽犯的秘密,他是要湯懷遠幫他查出欽犯是屬於何家何派,師門來歷。要知欽犯縱然死了,來歷也還要查究清楚的。要是所犯的案重大,説不定同門也要受到株連。
“那個御前侍衞其實亦已有點懷疑欽犯可能是齊燕然的徒弟了,只因湯懷遠見多識廣,故此來向他求證。同時也想問他知不知道齊燕然的下落。
“他沒有説出欽犯的名字,也沒説出所犯的案情。不過對那欽犯的武功則説得甚為詳細,這是他據那生還者親眼所見、親身所受説出來的。
“七名死者之中,有三名是給掌力破頭顱;兩名是給利劍穿心而死;一名是給重手法傷了奇經八脈,過後才死;一名是給欽犯反震回來的暗箭穿過喉嚨。唯一的生還者被他揮袖擊中面門,瞎二隻眼睛,鼻子也給打扁,而且受了內傷,頓時暈了過去。調養了大半年方始能夠復原。
“還有,在開始手之前,那班大內侍衞曾經發過暗器偷襲,給欽犯用衣袖通通捲去,反打回來。不過八名侍衞的武功都是非同小可,因此只有較弱的那個被自己出的透骨釘反回來穿過了喉嚨,其他七人則還要經過一場吃虧才或死或傷。”楚天舒問道:“這兩門功夫可是混元一氣功和雲飛袖。”其實用不着問鮑崇義,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便聽得鮑崇義説道:“當然是了,否則我連齊燕然徒弟的名字都不知道,怎敢斷定死的是他?”楚天舒道:“這件案子是在哪一年發生的?”鮑崇義道:“乾隆六年。嗯,今年是乾隆十六年,剛好過了十年。”
“湯總鏢頭是知道我和齊燕然相識的,是以他在知道這件案子之後,特地跑到洛陽找我。”鮑令暉想了起來,説道:“這就怪不得了!”鮑崇義道:“怪不得什麼?”鮑令暉道:“那一年震遠鑲局的總鏢頭湯懷遠是給洛陽一家商號保鏢來的。他到洛陽的第二天,我和郭元宰在姜雪君的家裏,後來徐中嶽也來了,郭元宰是偷偷出來姜雪君的,不想給他師父見到,和我躲在雪君房中。
“我們聽得徐中嶽和雪君父親談話,談的正是湯總鏢頭的事情,徐中嶽覺得奇怪,説那支鏢不過值一萬多兩銀子,怎值得京師第一大鏢局的總鏢頭親自出馬?”鮑崇義道:“他用保鏢作為掩飾,向我打聽齊燕然師徒之事。我是他們鏢局的舊人,他順便來看看我,就不會有人思疑了。”楚天舒不覺心中一動,問道:“姜遠庸那年已經搬到了洛陽定居嗎?”鮑崇義道:“不錯,正是那年來的。咦,老弟,你問這個幹嗎?姜遠庸人如其名,不過是個平庸的武師。”鮑令暉笑道:“名叫遠庸,那是遠離平庸的意思。爹,你的解釋不是正好和原意相反麼?”鮑崇義幼年貧困,不似他的兒子,是在他已經薄有資產之後出世的,他因為自己幼年失學,所以從小就讓兒子半天學文,半天習武。他讀的書目是不及兒子之多。
鮑崇義面上一紅,説道:“我不和你咬文嚼字,不管他是遠平庸也好,是近平庸也好,總之他是一個沒有什麼本事的平庸武師。”楚天舒心裏暗暗好笑:“我這位姜師叔的本領雖然遠遠不及齊燕然,但比起你恐怕還是要高明得多。”説道:“我就是因此覺得奇怪,他是個平庸的武師,又是剛剛搬來洛陽的,為何徐中嶽以中州大俠的身份,不借折節下,這麼快就和他成了好朋友?”鮑崇義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怔了一怔,説道:“或許是因為他看上姜遠庸的女兒吧?”鮑令暉不覺笑了起來,説道:“爹,你又糊徐了。那年姜雪君還是未滿十歲的小丫頭呢。”鮑崇義道:“俗語説人結人緣,或許是他們二人氣味相投,徐中嶽這就讓他巴結上了。”鮑令暉很不滿意父親的解釋,説道:“爹,你又錯了,我常去姜家,親眼看見的,姜武師對徐中嶽就和你對徐中嶽的態度一樣,不過是敷衍敷衍他而已。若然説到巴結,只能説是徐中嶽巴結他。”鮑崇義哼了一聲,説道:“那麼依你説,徐中嶽為什麼要巴結他?”鮑令暉道:“這個我也想不通。不過,他們是怎樣結上的,我倒知道;姜武師有個堂弟是早就在洛陽的,他經常出入徐家,雖然不是吃徐中嶽的飯,也可算得是徐中嶽的門客。”鮑令暉這個解釋,楚天舒也不滿意。不過他目前還不想讓鮑崇義知道姜遠庸是他的師叔,故此他也沒有把他心裏的懷疑説出來。
鮑崇義被兒子一駁,不大高興,瞪兒子一眼,説道:“姜家的事情,當然你知道得多。不過以往你去姜家無所謂,今後你可不要常往徐家!”父親的意思,做兒子的心裏明白,那是説姜雪君現在已經嫁作徐家婦,要兒子避嫌,不能再去找姜雪君了。鮑令暉滿面通紅,説道:“爹,你的話題可拉得遠了。”鮑崇義也不想在朋友面前令兒子難堪,於是在借題發揮“訓”了兒子一頓之後,便即笑道:“對,剛才談到哪裏,我都忘記了。無關宏旨的小事何必再去琢磨?”鮑令暉道:“你説到震遠鏢局的湯總鏢頭特地跑到洛陽向你打探齊燕然師徒之事。爹,你可曾把你的所知告訴了他?”鮑崇義道:“你當爹真是老糊塗麼?湯遠懷雖然是我的老朋友,我也不會告訴他的。
“他來問我,我心裏暗暗好笑,齊燕然那年攜帶孫女到他的鏢局找我,他是曾經見過齊燕然的,不過他不知道是齊燕然罷了。”楚天舒不覺又是心頭一凜,想道:“聽説湯懷遠這個人極為明能幹,怎的鏢局來了個陌生人他當時不加詢問?兩件事情,不過相隔三年,他也不該這樣快忘記,難道只因為鮑崇義已經不是他鏢局的鏢師,是客人的身份了,他就不便查詢麼?”鮑崇義繼續説道:“湯懷遠這個人我是信得過的——“他是因為鏢局的緣故,不能不結官府,不會把什麼御前帶刀侍衞當作真正的朋友的。他跑來向我打聽,大概只是因為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不過雖然如此,凡事總是謹慎的好,我只能讓他知道我在三十多年之前曾與齊燕然相識,那也是他早就知道了的。至於那個欽犯,我敢斷定是齊燕然唯一的徒弟這一節,就不敢説出來了。”鮑令暉道:“爹,你雖然沒有説出來,恐怕他也猜想得到。”鮑崇義道:“他沒有見過混元一氣功和雲飛袖,縱有思疑,也只是思疑而已。再説,齊燕然的徒弟已死,齊燕然也失了蹤,他就是猜中了也沒關係。”楚天舒忽道:“齊燕然那徒弟是否當場身死,給那唯一生還的大內侍衞親眼看見?”鮑崇義道:“這倒不是,那個後來僥倖生還的大內侍衞,當時是早已失了知覺的。不過據他告訴湯懷遠那個身為三品武官的朋友,在他未失知覺之前,那欽犯已經受了七八處傷,眼睛也已打瞎,口所受的傷且還是出身少林派的一個大內侍衞用金剛掌力震傷的!無論如何,料想他即使當時能夠逃走,也活不過三天!”楚天舒道:“不過地的武功那樣高強,屍體既然未曾發現,所謂活不過三天的説法,恐怕也未必能夠相信了。”鮑崇義道:“你懷疑他未死麼?”楚天舒道:“我不敢説。不過據我今所見,那飛天神龍的武功可有點古怪?”鮑崇義道:“怎樣古怪?”楚天舒道:“他能夠把七八枚透骨鈦捏成粉碎,又能夠在距離一丈開外,似是漫不經意的輕飄飄一掌拍出,就把徐中嶽打得重傷。”他把剛才遊揚説的比武經過説得不夠詳盡的地方,仔細説與鮑崇義知道。
鮑崇義道:“飛天神龍有多大年紀?”楚天舒道:“大約二十四五歲。”鮑崇義道:“那就決不會是齊燕然那個徒弟了,他那徒弟是十年之前已經成為欽犯的。用不着畫蛇添足。誰也知道,只有十四五歲的大孩子決不會成為欽犯的。”楚天舒道:“但依鮑大哥之見,他的掌力是否像是混元一氣功?”鮑崇義道:“這很難説,少林派的金剛掌和保定楊家的六陽手都能夠做得到像他所為,當然內力的運用不同,但要親自給招才能判斷。”楚天舒道:“這樣説,最少也是甚為相似的了!”鮑崇義道:“不,不錯…”似乎還有“下文”但卻沒有説下去。
楚天舒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看他説話的神氣,心中已然明白,於其實他分明知道這是混元一氣功的,只是他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因為他心裏害怕一件事情。”鮑令暉忍不住説道:“爹,你與齊燕然已經十數載不通音訊,焉知飛天神龍不是他的弟子?再説你也不知道他那個死生未卜的徒弟是否有兒子?”鮑崇義像是訥訥自語:“不會吧,他受大內高手的圍攻!自己都受了重傷,即使他有兒子,他又焉有餘力保護?”鮑令暉道:“你不許他們父子不是同在一處居住的麼?”鮑崇義忽像了氣的皮球一樣,一籲長嘆,説道:“假如飛天神龍是和齊燕有密切關係的人,不管是他的關門弟子也好,是他的徒弟也好,都是更加不堪設想了!”楚天舒道:“為什麼?”鮑崇義詫道:“老弟,你是聰明人,怎的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楚天舒道:“請老大哥指教。”鮑崇義道:“第一,齊燕然的俠名難免受他玷污。第二,他得了齊燕然的真傳,當今之世,除了齊燕然本人,還有誰能將他制服?齊燕然最疼他的孫女,他是否還活在人間,我不知道,但即使他還活着,恐怕他也不忍心親手剪除這個他的孫女所喜歡的徒孫了。”楚天舒忽地緩緩説道:“飛天神龍雖然‘惡名昭彰’但也未必真的像一般人所説那樣,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鮑崇義道:“你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的吧?”楚天舒道:“不錯。”鮑崇義道:“那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那樣?”楚天舒道:“我聽過他的‘惡行’很多,但未聽説過有哪個名門正派的英雄人物遭他毒手。他所幹的‘惡行’,比如説風雷堡的雷堡主給他割去腦袋,飲馬川的李寨主給他刺瞎雙眼等等,那些人就是一方之霸,縱然未算得俠義道的敵人,他們所做的壞事恐怕要比做過的好事多得多!”鮑崇義道:“你説沒有名門正派的英雄人物遭他毒手?不見得吧?賀敬金給他割去一雙耳朵,賀敬金可是俠義道中大名鼎鼎的老英雄!”楚天舒道:“徐中嶽號稱中州大俠,比起賀敬金來,他更加是俠義道中大名鼎鼎的人物!”鮑崇義心中一凜,説道:“你的意思是説,賀敬金和徐中嶽一樣,都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但不知你何所見而云然?”楚天舒道:“我與賀敬金素不相識,更談不上清楚他的為人,但我相信假如他真的是配得上稱為俠義道中的老英雄,飛天神龍就不會割去他的耳朵!”鮑崇義道:“如此説來,你倒是寧可相信飛天神龍是真正的俠義道了。”楚天舒道:“最少我相信他不是如別人所説那樣的大魔頭。”鮑令暉道:“不錯,我也這樣相信。”鮑崇義道:“你又是憑了什麼這樣説?”鮑令暉道:“爹爹,依你之見,剪大先生可算得是俠義道了吧?”鮑崇義道:“他的為人我是十分清楚的,略有瑕疵或者免不了,但從大處着眼,假如他還不能算是俠義道,天下也沒有誰能夠稱為俠義道了。”鮑令暉道:“爹爹,那麼我告訴你,你所尊敬的這位剪大先生,他對飛天神龍也是相當尊重的,最少他沒有把飛天神龍當作無惡不作的魔頭。”鮑崇義道:“你怎麼知道?”鮑令暉道:“在未做公證人之前,他叫飛天神龍做老弟。這樣的稱呼,最少也是不含敵意的吧?”鮑崇義默然不語,心裏想道:“不錯,剪大先生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一個魔頭用上如此親熱的稱呼。”鮑令暉道:“爹,你在想什麼?是否還不相信?”鮑崇義道:“不,我是巴不得飛天神龍如同你們所説那樣,縱然不是俠士,最少不是魔頭。”楚大舒忽道:“鮑大哥,我想出去找個朋友,今晚或許不回來了。不知你可放心讓令郎陪我去找?”鮑崇義道:“當然可以,但不知要找誰?”楚大舒道:“是鮑令郎相識的,年輕一輩的朋友。”鮑崇義心裏想道:“和令暉最要好的朋友是郭元宰,郭元宰是徐中嶽最喜歡的弟子,甚至是他心目中的未來女婿,莫非楚天舒是想從郭元宰的口中間接打聽飛天神龍與徐中嶽之間的秘密。要知道飛天神龍是抱着拆散徐中嶽夫的目的而來,誰也猜想得到,他們之間定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過節。郭元宰未必知道師父的秘密,但也不妨試一試向他打聽。”鮑崇義老於世故,暗自想道:“楚天舒是武林世家的少年名俠,徐中嶽不過是託人送他一張請帖,他居然就肯來了,料想決不會是為了來看洛陽的牡丹這樣簡單。嗯,他對飛天神龍如此關心,對齊燕然的事情也問得非常仔細,看來他與飛天神龍不相識恐怕也有多少關係了。甚或今之事,也早在他意料之事?”打聽別人的秘密乃是武林中人的大忌,是以他與楚天舒的情雖非同泛泛,也不便再問下去了。
鮑令暉陪同楚天舒出城,路上忍不住問道:“楚大俠,你的朋友在什麼地方?”楚天舒道:“徐家你是常常去的,對徐家的情形,想必你非常悉?”鮑令暉怔了怔,説道:“你要再去徐家?”楚天舒點了點頭,説道:“不錯。”鮑今暉道:“你是不是要我陪你去找郭元宰?”他的想法和父親一樣。
不料這次楚天舒卻是搖了搖頭,説道:“不是。而且最好不要讓郭元宰知道。”鮑令暉驚疑不定,説道:“那麼你是到徐家找誰呢?”楚天舒輕輕的緩緩的説道:“找你的另一位好朋友。”鮑令暉道:“你,你説的是…”一個“誰”字尚未吐出邊,楚天舒已是接下去説道:“找的是新娘子姜雪君!”
“什麼?你,你要我的是姜雪君?”鮑令暉睜大了眼睛,似乎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天舒笑道:“不可以嗎?”鮑今暉頓了一頓,説道:“你剛剛説過的,她目前的身份已是徐中嶽的新娘子了啊!”楚天舒道:“不錯,你指責得對。‘新娘子’的稱呼是有點病,她與徐中嶽可還未曾拜堂的。怎麼,你是不是害怕嫌疑?”鮑令暉心亂如麻,不知怎樣回答才好。楚天舒繼續説道:“剛才你還瞧不出嗎?徐家的人,已經是不把她當作徐中嶽的新娘子了!”鮑令暉想起在徐中嶽受傷之後,徐家上下本就沒有一個人理睬姜雪君。徐家的大小姐徐錦搖更是曾經將她辱罵。不住氣往上湧,説道:“對,雪君怎能在徐家過這種痛苦的子?我也不能任別人作賤於她!我應該勸她趁早離開徐家,即使她不聽勸告,最少我也應該去看一看她!”但鮑令輝隨即想到:“我關心姜雪君是應該的,楚天舒與她非親非故,為什麼也要在晚上偷偷跑去會她?”楚天舒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是當真被她的美所吧?”鮑令暉不覺也給他引得笑了起來,説道:“楚大俠,你是正人君子,我怎敢想到歪路上去?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罷了。”楚天舒道:“錯了,錯了。第一我決不是目不斜視的正人君子,美面前,我還是會看她幾眼的。第二、為所也不能就算作小人,只要能夠發乎情、止乎禮,欣賞美人就像欣賞名畫那樣,目為美所,心中並無齷齪念頭,那又有何不可?姜雪君之美,人所共見。我一到洛陽,就已經知道有四個人上她。不過以徐中嶽得最為下作而已。他好比一個傖夫,看見一朵鮮花,就硬要將它折下來,進自己的花瓶裏去。”鮑今暉笑道:“其他三人呢?”楚天舒道:“包括你老弟在內,縱然各人的着有所不同,都是並無可以非議之處。”鮑令暉面上一紅,心裏想道:“其他兩個,一個自必是郭元宰了。還有一個,不知是指他自己還是飛天神龍。”楚天舒繼續説道:“你覺得奇怪,大概是因為我和她素不相識,卻為何也要和你一起看她吧?”鮑令暉不好意思承認,笑而不語。
楚天舒道:“這就正是我要你陪同前往去找她的原因了,她現在是徐中嶽只欠拜堂的夫人,我與她素不相識,要是我去找她,恐怕她誤會我是輕薄之徒,非但不肯跟我出去,甚至還有可能不肯聽我解釋,一見面就用對付徐大小姐的辦法來對付我。”鮑令暉道:“哦,原來你要我幫忙找她?”着重“幫忙”二字,“幫忙找她”與“一同找她”可是不大相同的。
楚天舒笑道:“正是,我要你替我約她出來,但先不必説我的名字。你放心,要是我對她有非份之想,就決不會和你一起去。”鮑令暉滿面通紅,説道:“楚大俠,你別老是開晚輩的玩笑。我幫忙你約她出來就是。”他口裏沒有懷疑,心裏可是疑團難解:為什麼楚天舒如此神秘?
楚天舒嘆口氣道:“我本來要找那黑衣少女幫忙的,但此刻她想必早已和飛天神龍離開洛陽了。我找不着她,只好找你老弟幫忙了。”鮑令暉吃一驚道:“那黑衣少女就是齊燕然的孫女兒嗎?”楚天舒道:“我想是的。”鮑令暉道:“你可以找她幫忙,那麼你和她原是本來相識。”楚天舒道:“不相識。”鮑令暉再問:“今飛天神龍和她相繼大鬧徐家,飛天神龍和姜雪君動了手,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飛天神龍對姜雪君實有愛意,黑衣少女和姜雪君雖然沒有手,但卻恰好相反,她對姜雪君是滿含一敵意的。你説是嗎?”楚天舒還是那句老話:“我想是的。”跟着補充一句:“不僅她敵視姜雪君,姜雪君也敵視她。”鮑令暉道:“既然她們相互敵視收又怎能還請她幫忙你去找姜雪君?”楚天舒道:“只要我見着她,她就不會敵視姜雪君了。”鮑令暉道:“你越説我越糊徐,你和她既不相識,卻又有把握説服她不敵視姜雪君,這、這、這…”楚天舒道:“你會明白的,而且很快就會至少明白一半。”鮑令暉道:“一半?”楚天舒道:“不錯,只待見過了姜雪君,你就至少會明白她的一半。明白了她這一半,黑衣少女那一半你也可以明白一兩分了。所以真正説來,你可以明白一大半。”鮑令暉苦笑道:“既然如此,為了打破悶葫蘆,我只能趕快幫忙你去把人家只欠拜堂的新娘子偷偷約出來了。”楚天舒哈哈笑道:“一點不錯,正是這樣。”是的,一點不錯,正如楚天舒所料。
那黑衣少女名叫齊漱玉,正是齊燕然的孫女。
此刻他們已是在洛陽城外。
飛天神龍的血是已止了,但不知是否因為心力疲,騎在馬上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