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豬的背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金山被震垮了一大片,此時又被那個劍尖的太陽融化了一大片。
易天行的眼睛都睜不開了,縱使閉着雙眼,仍然覺得自己劍尖那個太陽的光芒依然刺入自己的識海之中,令他頭顱裏像被紮了幾萬針一樣的痛。
大不在天,在菩薩與童子身間。
易天行狂喝一聲,在這股從未見識過的強大威力下,體內一直被金蓮邊包裹着的青菩提心,終於振作了起來,腹內一陣輕撼,青青菩薩漸漸生長,突破了金蓮的包裹,猛然綻放!
一個渾圓的,無一絲雜質的天火團,在他的體內升騰而出,沿腹中虛道直衝而上!
…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輪的威力他是見識過的,或許要殺死自己很難,但要把自己打趴下很容易。
面對着一輪太陽,應該如何才能應對?
…
易天行的法子是:往這個太陽裏面再送一個太陽,讓這太陽炸了算俅!
這是很狂妄囂張的一個搞法,輪若真的炸開,首當其衝的肯定不是妙神虛美的光菩薩,而是自己這個始作甬者。但易天行對於自己的身實在是太有信心,所以忍受不住這個搏命的誘惑。
他體腹內那輪熾白的高温天火團,終於被了出來,然後沿着誅仙兇劍,奇快無比地遁入光菩薩赤蓮之上的輪裏。
雖然這團火運行地速度奇快。但作為橋樑的誅仙依然承擔不起這種高温,吱吱呀呀,發出可憐的悲鳴,劍身也變白了。上面隱隱可見小小的裂縫。
似乎猜到易天行要做什麼,光菩薩睜眼望向他,語帶悲憫道:“童子太過執着。”易天行看了菩薩一眼,左手很堅定地握住了金。
沒有誰來得及回答什麼,一場恐怖地爆炸在二人身間數米的狹窄範圍內發生。
輪被灌入那團天火後,終於達到了臨界的温度,猛然擴大,從視覺上看,竟似超出了光的速度,純粹是一種空間的擴張。
如此恐怖的能量。在須臾之間融化了整座金山,只留下一叢黃煙滾滾。…衝擊波從金山上波散開去。先前已經被掃蕩過一次的須彌山內雲海再遭厄運,成絮成絲,被絞成無數形狀,滿天飛舞。
其餘六座金山也受這衝擊波震盪,在空間裏一陣劇搖,險些墮入虛空之中。
在須彌山上觀戰的諸天羅漢齊宣佛號,狼狽躲入高空之上。險險避過餘波。
不知過了多久,須彌山所在的幽靜空間終於安靜了下來,天上的雲絲緩緩向下落着,空間中到處飄浮着樹木殘渣,黃岩碎礫,看着十分淒涼。
繞着龐大地須彌山緩緩運轉的七座金山,如今只留下了六座。
被熔化成黃煙地那座金山,此時因為空間温度的變低,而再次凝結。只是已經無法回覆一座大山模樣,而形成了像宇宙裏的那種行星環,連綿上萬裏。沿着須彌山輕輕渺渺的一圈,反耀着空間裏自存的光芒,看上去光異彩,十分美麗。
數萬公里之外。
光菩薩輕撫口,左手依然持着那朵蓮,蓮上依然是那輪。
輪經歷一次能量的破界之後,卻沒有留下什麼太明顯的裂痕,只是顏要淡了許多,光度也不如先前那般亮了。
菩薩身上地紅玉光芒也黯淡了許多,寶身之上,遍是細小傷口,每個小傷口裏夾着一片亮閃閃的光屑。
若仔細看去,才能發現這些能夠傷到菩薩寶身的光屑,竟然是易天行手中的那把誅仙兇劍。
原來起初爆炸,真正炸開的不是菩薩手中的輪,而是易天行手中的兇劍。
誅仙古劍雖然厲害,但對於光熱之力來講,卻遠遠不如輪,所以搶先炸開的,便是劍身,也正是如此,化作無數萬片小碎屑的仙劍,才成功傷了菩薩,着菩薩也退出數萬公里去。
但誅仙本身地屬,卻是專弒道仙,對於即將成佛的大菩薩來説,構不成本的傷害。
光菩薩苦笑着搖搖頭,右手輕輕在自己地身前拂了一拂,一陣清風拂過,菩薩寶身上的傷口全數癒合,那些碎成比牛還要細微的碎劍片也全數被神通召了出來,密密麻麻地排在身前的幽靜空間之中。
菩薩嘆了一口氣,伸出秀氣的手掌,對着空中一攏,碎了的誅仙劍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攏在了一處,緩緩凝聚成形。
一秒七十五剎那,一剎那等於零點零一三三三三秒…光菩薩重臨須彌山頂,清妙雙瞳掃視四周廣闊空間。
易天行已然悄然離去,在這個空間裏,再也找不到他的一絲氣息。
半晌之後,赤身**的悟能吭哧吭哧從須彌山頂那個幽深小裏爬了出來,拍拍自己的股,看着四周殘敗的景象,嘿嘿笑出聲來:“這小子倒也很能鬧騰。”羅漢歸位,齊聲喝道:“淨壇使者,在菩薩面前赤身**,成何體統?”悟能將手一招,九齒釘鈀現其手上,寒寒發光。他恥笑道:“你們這些假羅漢,在俺面前擺甚譜?”光菩薩輕輕抬手,止住眾羅漢聒噪,微笑道:“悟能。何須與他們計較?”悟能嘿嘿一笑,道:“給菩薩面子。”説完這句話,他便往那排草舍行去,那排草舍已經被易天行與菩薩一戰的衝擊波震地七零八落,出裏面的鐵鍋大蒜並豉油。
光菩薩無奈笑道:“悟能,總需告訴我,童子去了何處?”
“他去了何處,菩薩莫非知?”悟能也不回頭,只是擺擺手“你若知他要去何處。也不會來這裏了。”悟能…你莫非就準備一直呆在此處山頂?”光菩薩沉默少許後忽然説道:“即便不願去西方淨土,你也可隨我去東方琉璃淨土。藥師佛常念着你們一門。”
“算了吧,師傅他就是怕夾雜到這些事情裏,所以躲了起來。”悟能苦笑着回應道:“我和那姓易的小子不一樣,我比較會尊重別人的選擇。”
“你應該很清楚。”光菩薩左手上地赤蓮緩緩合攏,元氣受損後的輪漸漸湮入血紅的蓮花裏,開始休養生息。
菩薩沒有把這句話完全説完,反是淡淡目光在眾羅漢身上掃了一遍。
眾羅漢低聲默唸:“南無阿彌陀佛。”隱於白雲之後。隨一陣清風於別處去也。…“你應該很清楚。”直待眾羅漢退出須彌山頂,光菩薩才微笑道:“先不論佛祖之事,只是東西方淨土有議,要維持當下的情況,這五百年來一直在人間引渡信徒直歸淨土,而不經幽冥,此乃大計,不容有失。”菩薩又道:“童子今世上天,表面上是請旃檀功德佛重降人間。去放那猴兒出舍,但實際上卻牽扯到更復雜的問題。藥師佛向來不願攙入須彌山與西方淨土之爭,但若你大師兄真的困而出。只怕這天界再難安寧…且看那童子前世何等温善,今世拜猴兒為師,便沾染了這多暴戾氣息,直殺得天界血飄杵,樓倒玉人隕…若猴兒困而出,挾着前五百年,後五百年的怨氣重入天界,而佛祖如今又不知蹤影,誰來降他?只怕三界再難清靜。”菩薩説的誠懇,悟能聽得乏味,冷笑譏嘲道:“佛祖一走,須彌山的羅漢菩薩們死的死,謫地謫,偌大的山頭,五百年來只剩我一個孤家寡豬天天做飯。莫非你覺得這種子很公平?”
“公平啊?”菩薩喟嘆道:…螻蟻石木,萬千蒼生,又向誰去問公平?”
“你們懼我大師兄出世,所以連你們這些向來持身中立地東方淨土,也要來攔易天行。”悟能笑了,細細的桃花眼裏偏閃着寒光“可嘆你們似乎想錯了一件事情,我那師侄,這一世似乎火氣大出,比我大師兄的臭脾氣也好到哪裏去。”光菩薩想着先前戰鬥中易天行的悍勇,也自心折,苦笑道:“攔得一人是一人。”
“妨明白告訴菩薩。”悟能淡淡道:“易天行這便是去尋我師傅了。”光菩薩默然,半晌後道:“旃檀功德佛自囚之地,只有阿彌陀佛知道,連藥師佛都不知,童子如何去得?”悟能微微一笑:“我在須彌山頂枯坐五百年,也不至於一點事由也參不通透。”光菩薩合什讚歎道:“師兄堅毅。”悟能搖搖手:“我是普賢那大傻子。”忽而頓住聲音,皺眉道:“不過細細想來,普賢也是着急他師傅,我也是着急我師傅,唉呀呀…”他有些黯然:“想到我和普賢大傻差不多。”
…
“普賢師兄大德。”光菩薩合什禮讚道:“只是佛祖於普賢師兄意義太大,所以他一時拋扯不開。悟能,我來問你。那猴兒渾然生於天地間,除了佛祖,無人能制。試問佛祖離開須彌山頂之前,將猴兒鎮壓在下界江畔,這是何意?”悟能擠弈着桃花眼,嘿嘿傻笑道:“菩薩迂了不是?很明顯,佛祖就怕自己離開後,大師兄造反,別人奈何不得他,所以才親自出手。”光菩薩微笑道:“那猴子雖説頑劣難除,但與旃檀功德佛師徒情深,取經之後,又在須彌山頂聽經數百年,早已不是當年一昧爭勇鬥狠之輩,佛祖何必擔心自己離開後,那猴子會戾氣重生?”悟能哈哈笑道:“你這菩薩好懂事,我那大師兄也只是見打贏佛祖,所以假意留在山間聽經,若佛祖不在,大師兄自然要四處玩耍去,要説造反,也不是一定不可能的事情。”光菩薩微笑着搖搖頭。
悟能狐疑道:“莫非佛祖知道自己走後…須彌山一派會被阿彌陀佛打壓?所以…他故意把咱這座山上最厲害的角關起來?”他一拍腦門子罵道:“這佛祖莫不是患了失心瘋?自折羽翼也幹得出來?”罵完之後,他趕緊合什向天,唸了幾句佛祖保佑,莫怪小孩。
光菩薩嘆道:“世人總以為,佛祖之翼在須彌之上,又哪知佛祖包容世間一切物,一應生靈,皆為他翼下所庇。若世尊真決意離去,那為了防止後佛土紛爭,搶先壓住那破天錘地的猴兒,也是出奇地舉動。”悟能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或許菩薩説的有理,只是斷然説不通,佛祖如何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後人在人間顛沛離,受五百年之苦,想那普賢大士苦居藏原,若不是童子昨告訴我,我還以為他早就重入輪迴。”他擺擺手,光着身子往茅舍裏走去,一面走,一面有嗡嗡的聲音傳出來:“不理佛祖如何想法,不理阿彌陀佛如何想法,不理藥師佛如何想法,只是我們這一門之中,師傅自困,師兄被囚,我們又是普賢文殊這等任人打不還手的泥子,若把我們急了,什麼事情也都是做得出來的。”呵呵,把老豬急了,這般沒文化赤果果的威脅也説了出來。
光菩薩誠懇説道:“悟能還是願助我去追童子?”
“為什麼要幫你?”
“你師傅乃是自囚,這説明他也認為,有些事情還是保持現狀為好。”
“我師傅迂腐,我迂腐。”悟能回頭吼道:“要不你自己去問阿彌陀佛,要不然老子們也幹一架!”看着他手中耀着寒光的九齒釘鈀,光菩薩嘆息復嘆息,一舉清袖,身形遁入虛空之中。
悟能氣哼哼地往回走,兩片大白股在微微寒意漸起的須彌山頂一抖一抖,一頭鑽進了沒了屋頂地茅屋,只留給空寂的須彌山頂一個肥且蕭索到觸目驚心程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