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血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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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仗啊…”易朱瞪大了雙眼,雙手有些緊張地在股上擦了兩下,看着從天上紛紛降下的血雨,看着那些紅雲頂端不時墮落的天兵屍首,還有那些極高處美麗的法寶弧光,四處亂竄着的縱橫仙氣,一時愣在地面,不知該如何是好。
人間不打仗很多年了,撞軍艦那些小兒科除外。
所以甫至二層天界,便看見這樣一個場面波瀾壯闊,演出生死契闊,生命疾速消失的可怕戰場,易朱確實很難給出及時而準確的反應。…這是天界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役,兩邊天兵穿着黑白二,陣營分明,行於雲端,分列兩線。
戰線拉的極長,遠遠地竟似看到尾巴,漫天的兵士們面堅毅,手持利刃,身上寒甲泛光,構成一副極冷酷的景象。
兩道戰線就像兩條龍一般,偶爾擺首一觸,便有數千軍士廝殺在一處,一陣極短促的暴喝聲後,便是無數蓬血雨綻出,無數軍士化作黑影墮往地面,直赴幽冥。
瞬息間,便有大量鮮活的生命消失,而這些天兵們卻是面不動容,沉靜而內藏狂熱地互相廝殺着。
殺聲震天,血氣盈空。
兩方敵對陣營的更高處,各有一朵五祥雲,散放着不一般的光芒,清新之中藴着祝福之意。將那些似乎帶着療傷之效的光線,灑向己方陣營地將士身上。
但饒是如此,這場宏大的戰箐,仍然在無時無刻地收割着生命。潑灑着鮮血,驚恐着天地。…易朱眯着眼往那彩雲之上看去,發現在那雲後面隱着這場戰爭真正的指揮者,可以清楚地應到那些仙人無比強大的實力,只是不知道是誰。
天界地地面上已經泛起了一層帶着濃重腥味的血沫子,與地上的泥土一混,讓看見這種場面的人,都免有些眼澀心驚。
血沫在土地緩緩地動着,靜靜推着那些被仙家震成碎屑的雜草,往着天路兩側的略低處移去。漸漸地積了起來,積成了幾個小血潭。
小血潭像是血的圓棋子一樣。分佈在大地上。
血潭旁邊有兩棵樹,一棵知道是什麼樹,另一棵也不知道是什麼樹。
因為樹葉全部被這場天驚地泣的大戰全部絞碎了,只留下枯乾的枝丫,而那些帶着斑駁傷痕的樹皮地老樹,也被從天而降的血雨油漆了一遍,看上去就像大地伸出了一隻染着血地白骨之手。有一股魅樣的美麗。
易朱了幾口氣,發現天上戰的雙方本注意不到自己這樣一個螞蟻似的人物,拖着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那株血樹旁邊,一伸手掌,天火疾出,嗤嗤啦啦一陣響,將地上的血泥全部燒成青煙,出下面乾淨的岩石來。
他一股坐了下去。用手遮住眼簾,淡淡氣息從他地身上散發,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停地從天而降的血雨,開始觀景。
血樹伸着紅枝,一身白衣的小易朱盤腿坐在樹下,滿天血雨墜落,一至他身周約五丈的地方,便會被一道無形的火息燒成青煙,本落不到他身上。
他本來準備到這層天界之後,去找相的傢伙問問易天行的下落,但料不得一上來,就碰見這麼一場轟轟烈烈的事兒。
這一世的他,相地人,也只有那個真武大帝,而如今這戰場遮天蔽地,連亙數千公里,又叫他如何找去?此時雙方正在搏命廝殺,每一處都夾着噬命的漩渦,如果易朱此時貿貿然走到戰陣之中,只怕雙方無數件的法寶神器,都會向他碾了過來。
即便他地身子一向堅逾金鋼,但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看着滿天亂飛的亂殘屍碎骨血絮…易朱覺得自己的呼有些問題,他本是不需要用口鼻呼的人,卻覺到口有些發悶,雙眼有些濁了,似乎被什麼情緒佔據了神識,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
他的腦海裏似乎有一個狂燥的聲音正在不停地呼喚着。
就像是在六處棺材大樓後面的小樹林裏,他當着鄒蕾蕾的面,面無表情地點殺着那些鳥兒。
一種強烈地摧毀生命,終結生命的衝動,不停地衝擊着他的清靜神識。…那一年在海邊,易天行曾經花過一整天的時間,向他講述一些極樸素的道理,其中最樸素簡單的一條:不要胡亂殺人。
易朱其實骨子裏就是一個暴戾的小傢伙,或許,每一個生命在他最初的時候,都是蠻不講理的暴君。
但他很尊敬易天行,所以他一直在忍,忍了很久,忍的很辛苦,便是在六處那時失態過一次。
而今天充斥着身邊的血腥氣,頭頂高空雲頭的慘烈廝殺,身旁緩緩淌着的飄草血,都在震駭着、挑釁着他的心神。
“出息入媳,正觀無常相。息法次第生,展轉更相因,乃至眾緣合,起時不暫停…”小傢伙柔的嘴不知為何起了些幹皮,正微微翕張,不停念心經中的止觀法門,雙手相抵,盤膝如藤,五心向天,正心寧意。雖是結着童子印,卻定不住身形,有些煩燥的微微抖動,似乎有一股無形地力量在牽扯着他。想讓他站起來,將自己柔細小的身軀投入到頭頂高空那場毫無意義的屠殺當中。
滿天的仙氣對殺,密密麻麻,有如星。又有如人間地極光一般美麗。
美麗而又兇險的戰場之下,被血染紅的大地之上,幾汪血水水潭側,易朱坐着,一身白衣,素淨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