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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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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用今對衞蘅説的話,衞蘅十分,她是知道範用這個人的,單純、善良,否則上輩子也不會因為心軟,被丫頭一個又一個地爬牀,他本身卻不是什麼好之人。

年初剛在廟裏許了願不想嫁給範用的衞蘅,此時想起範用的好來,又覺得換一個相公將來子也未必會好過。

至於陸湛,則壓兒不在衞蘅的考慮範圍之內。她又不是真正的天真少女,哪怕她就是心裏頭喜歡陸湛,也絕不會跟傻子似地往齊國公府那火坑裏跳,光是楚夫人就夠她喝一壺的了,何況還有那些叫人頭疼的姨娘、通房。更何況,如今衞蘅對陸湛可是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衞蘅正在出身,卻見念珠兒匆匆從外頭進來“姑娘,大姑爺去了。”衞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叫“去了”愣了片刻才“騰”地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上門來報信兒,夫人往老太太那邊去了。”念珠兒道。

“我們也去。”衞蘅徑直就往外走。

衞蘅到蘭義堂時,見衞芳已經換了素衣裳,鬢邊也戴了白花。

衞蘅走過去拉住衞芳的手,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其實在她心裏,商彥升死了還真是讓人大鬆一口氣,否則一旦讓姓商的有了翻身的機會,對靖寧侯府可不是好事。

“我沒事。”衞芳反過來拍了拍衞蘅的手,她的眼裏並沒有悲傷。

老太太對着衞芳招了招手,衞芳乖巧地走過去坐在老太太跟前的繡墩上。

老太太摸了摸衞芳的頭“你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這麼年輕就成了寡婦,不過咱們家不是那為了名聲就要年輕姑娘孤老終生的人家,你心裏也不要有這個想法。現在大姑爺既然去了,你還是得回商家去給他守三年。三年過了,祖母再接你回來,那時候你年紀也不算大,到時候祖母做主,給你重新説一户人家。”

“老祖宗。”衞芳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將頭埋在老太太的膝上,然後站起身跪了下去“都是孫女兒不孝,讓您老人家心了。”老太太又衞芳的頭頂“回去好生孝敬你婆母,人死為大,以前的過失咱們不要再提。”衞芳點了點頭,她知道老太太的意思,這是在提點她不要記恨她的婆母。衞家姑娘的名聲可是再也經不起絲毫損失了。

“有什麼困難就回來找你父親和母親。”老太太又道,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大夫人木氏一眼。

木夫人雖然心裏有怨言,可眼下卻也説不出口,衞芳的婚事本就不是她做主的,可如今出了事,她這個嫡母卻躲不了責任,不過木夫人也知道,最近衞蘅出的事情,已經連累到萱姐兒了,雖然影響不大,可是能安撫住衞芳,好生和她婆母相處,對衞萱和衞蘅的名聲都會有幫助的。

“老祖宗放心,媳婦一定會照顧好芳姐兒的,這孩子太可憐了,我一想起來就覺得痛心。我想着,讓她姨娘身邊的謝嬤嬤跟着她過去照看,她婆母又是個身體不好的,大姑爺又剛去,只怕少不得人照顧。有個老人跟過去,總是好的。”老太太點了點頭“你瞧着辦就行了,你行事最是妥帖。”衞芳上次在商家吃了虧,也就是虧在紅萍、綠橘兩個丫頭太年輕,撐不起來上頭,這回衞芳姨娘身邊的謝嬤嬤跟着去情況就會好許多。

這廂衞芳別過木夫人和何氏,以及幾位嫂嫂,還有衞萱和衞蘅兩個,登上馬車回了那四合院。

衞蘅則跟着何氏回了蘭義堂,在路上她就忍不住問道:“娘,大姐夫是怎麼去的?”衞蘅本來是不想叫商彥升為大姐夫的,她原本以為,過了大年,兩家就該坐下來商量和離的事情了,哪知道商彥升卻突然去了,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上輩子衞蘅死的時候,商彥升還活得好好的,這輩子他陽壽短了許多,自然讓衞蘅想不到。

“聽説是花燈節那天出的事情。”何氏道,然後又忍不住皺眉頭道:“今年花燈節,是怎麼回事兒啊,這大順府尹還真該換換人了。”花燈節,那就是好幾天之前的事情了“怎麼今咱們才知道消息啊?”

“聽説你大姐夫花燈節那天晚上沒回家,你大姐姐的婆母還以為他去朋友家了,哪知道前兩你大姐夫的屍身才在濟水下游的湖裏被發現,都泡脹了,衙門的人花了好幾功夫才打聽明白,你大姐姐的婆母也去認了屍,就是你大姐夫。”何氏説完,又有些不耐煩地道:“哎呀,你個小姑娘也別打聽這些晦氣事了,他是醉酒失足,這就是報應。明,我帶你去法慧寺還願,你可起來早點兒。”花燈節人多事雜,每年都會發生一兩件事,可是今年全都集中在自己家,衞蘅覺得去還願實在太有必要了。

只是商彥升這時候死,也實在太湊巧了,衞蘅心裏總覺得有些奇怪。

晚上衞峻應酬歸家時,何氏把衞芳的事兒跟衞峻提了提,衞峻並沒有過多地驚訝,只道:“畢竟也算是親家,你明帶珠珠兒去法慧寺還了願,也過去看看芳姐兒吧,給親家太太帶一點兒藥材和銀子過去。”何氏點了點頭,她本來不願意過去的,想着等那邊辦喪禮那天再過去的,但是衞峻這樣説,她也只能答應。

夜裏何氏躺在衞峻的身邊,夫倆正在敍話,何氏道:“老爺,你説我這心腸是不是太壞了,我怎麼就覺得大姑爺這會兒死了倒也乾淨呢?”

“哦,夫人怎麼會怎麼想?”雖説角落裏留了燈,但是冬的帳子後,帳內的光線並不好,何氏看不清衞峻的表情,但是他口氣裏含着的淡淡笑意,她卻是聽得出來的,畢竟二十幾年的夫了。

何氏見衞峻並不驚訝,這才鬆了口氣往下説:“也不是我不心疼芳姐兒,只是珠珠兒如今這樣子,若這時候再鬧出芳姐兒和離的事情,咱們家女兒的名聲可就差得不能再差了。”衞峻輕輕拍了拍何氏的背脊“睡吧,這幾你瞌睡都沒睡好,珠珠兒的事情有我這個當爹的在呢,斷然不會叫她受委屈的,等過兩年,這件事情就淡了。”何氏嘆息一聲,將頭往衞峻的口靠了靠“你説這孩子怎麼就三災八難的,把我心都碎了。”

“珠珠兒的福氣自然在後頭,先苦後甜,豈不是比先甜後苦好?”衞峻安何氏道。

何氏嘆道:“但願吧。我也想多留她兩年,先不着急説她的親事。”次一大早,衞蘅就被木魚兒喊醒了,洗了個冷水臉才完全清醒過來,由着木魚兒和念珠兒伺候着她梳洗。

衞蘅的臉上一點兒脂粉也沒施,只是冬天風颳人太厲害,所以上點了一些淡的口脂。

何氏看着衞蘅時,又忍不住心酸,她好好的姑娘,如今連打扮都不敢,正月裏頭還穿淡衣裳,頭上也只有一個珍珠髮箍。

可即使這樣,那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美得靈氣人。

雖然今法慧寺的香客不多,但何氏對花燈節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衞蘅一個不在她視線裏,她就擔心得不得了,可是何氏體力不如衞蘅,跟着她虔誠地拜了幾個殿,就有些累得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