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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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虹是我國中時的知,那時我們時常分享彼此的心情與對未來的憧憬。
但國中畢業後,米虹與家人移民到加拿大,我們從此沒再見過面。
米虹移民之前,我們曾約定要時常通信,而而且一年聚一次,頭一年她回來台灣找我,次年就換我去找她。
然而頭一年米虹才剛到加國,很多事情還沒安頓好,無法回台灣。
第二年,我的家人墜機過世,我頓失依靠,在台灣沒有其他親近親人的我接受了近半年的心理治療後,因因為成年,由政府指派一個法定監護人負責觀護,後來我搬離原來的住處,也就此與米虹失去聯絡。
雖然我搬了家,但米虹並沒有,我若真心要找米虹,絕不會找不到,但那時我心灰意冷,凡事提不起勁,我連試都沒試,便與過去斬斷一切聯繫。
我愧對我們的友情。
米虹説:“過去幾年,我回來過台灣幾次,但都來去匆匆,沒有時間停留。我寄給你的信在我們分開的第二年後就被退了回來,你是不是搬了家?為什麼沒有與我聯絡?”我面有愧的攪動著咖啡,猶豫著該怎麼告訴米虹。
畢竟分別了十一年之久,我們的生活已相距太遠,我不知道此刻我與米虹的心靈能有多貼近。
但無論如何,我的確是欠她一個代。我説:“時間會改變很多事,你到加拿大的第二年,我爸媽和我小弟搭機出了意外,我失去了他們,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我不十分想回憶,但如果你堅持,我還是會告訴你。”米虹訝異地睜大眼。
“伯父他們…過世了?”我嚥了下,點頭。
“空難。”
“我的天…”米虹握住我的手。
“我很抱歉,亞樹,我真希望那時我能在你身邊。”我拍拍她,搖頭説:“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是啊,都過去了,如今還能勾起傷痛的,也只剩我自己的回憶而已,只要我不去想,心口就不會到莫名的
痛與空虛。
我握住她的手,説:“我應該主動跟你聯絡的,但那時我實在沒有辦法想那麼多,請你原諒我。”米虹伸出手,將我一撮掉到額前的髮絲拂到我耳後,再擁住我的肩,讓我的頭靠在她纖細的肩膀上。我們倆好一會兒沒有説話。
我放任自己靠向米虹温暖的懷抱,汲取她所給予的温情。我很想哭,但我終究沒有。
稍後我們談起了近況,我告訴米虹我的工作和我目前的住處,米虹則告訴我過去這十一年來她願意與我分享的一切。
米虹結婚了,她也離婚了。
我想安她,卻又遲疑。她看起來不太像是需要人安
的樣子。最後我只是説:“如果你需要,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你靠。”米虹笑了。
“我不難過,真的,至少現在不…我們離婚的原因是因為我發現我並不真的愛他。”她看着我的眼説:“亞樹,我真的不愛他,已經不愛了。”我忽地瞭解到:我們分別太久,過去縱有傷痛,也都是過去的事。時間會治癒心靈的瘡口,而最難熬的那一段,早晚會結束。
真的,都會結束。
我訝異地發覺到,原來這世間真的沒有永遠。
一切都是短暫的,朝來夕去,萬事無常。我突然無法定位自己,我看着咖啡杯裏的殘漬,眼前一片空茫,我失了,我掉落…
霧散去,我瞧見米虹關切的眼神,她朝我伸出手,但我沒捉住。
§§§“亞樹,你醒醒。”我呻一聲,掙扎著掀開沉重的眼皮。
一睜開眼,就看見米虹。
環顧四周,我問:“這是哪裏?”
“我下榻的飯店。”米虹拿開我額頭上的濕巾説:“亞樹,你嚇壞我了,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昏倒?”我從牀上坐起來,疑惑地説:“我昏倒了?”怎麼會?
米虹倒了杯水給我,看着我,憂慮地説:“我在你皮包裏找到一瓶藥,那是什麼?”我的藥…我沉半晌,才説:“只是普通的安眠藥,我睡不著。”
“多久了?”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