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人生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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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空封，骨壺氏，你等可知罪？”坐在斬頭台之上的趙方胤，望着台下的二人，眼神之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痛恨。

置於案板之上的二人，對此不屑一顧，啐了一口唾沫，那骨壺氏不屑一顧的説道:“哈哈哈哈…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還有什麼好説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趙方胤也不含糊，一聲斬字落下，手起刀落，原本應是血腥悲憐的場所，卻因為他們二人的介入，使得周圍的百姓歡呼雀躍，一時之間，好似舉國歡慶，人人興奮。

而站在台上的太子，默默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一聲不吭的走下台去。

這些年，百姓可真的是受苦了，趙空封的登基，數年來，苛刻税收，廣斂錢財，但凡稍有錯誤，便處以極刑，百姓們哀聲載道，卻無人敢言，如今，當昔的太子重新迴歸的時候，百姓們歡騰雀躍，如今，他們真的知道，原來幸福，來之不易。…“父皇，兒臣來看你了。”趙方胤輕輕的走到父皇的牀前，當看到父皇那消瘦的身形的時候，倒一口冷氣，那沉穩的雙眼之中，兩行濁淚緩緩躺下。

那躺在牀上的趙雍乾，無力的睜開雙眼，當發現面前之人竟是自己的大兒子的時候，身體一震，顫顫巍巍的舉起雙手，撫摸那最值得驕傲的兒子的雙臉，“胤兒，胤兒，真的是你嗎？”看着父親竟然還能夠撫摸到自己的雙臉，趙方胤十分的動，用力的抓住他的雙手，“父皇，是兒臣，是兒臣！”看着面前的兒子，趙雍乾那消瘦的老臉，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那淚水渾濁了他的眼睛，好似不敢相信一般，四目對視，良久之後，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胤兒，你終於原諒父皇了對嗎？原諒父皇沒有將真正的實情告訴你，要怨…咳咳…就怨我沒有膽量將實情告訴你吧。”

“父…父皇，兒臣…兒臣不怨你，你快快好起來，這大宋已經沒有危害了，我能力還不夠，這大宋，還需要你的支撐啊！”趙方胤將父皇的雙手放於自己的前，淚眼娑婆的他，説起話來，已是斷斷續續，好似這隻言片語，已經無法將他內心之中的情所表達出來了一般。

躺在牀上的趙雍乾，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許久之後，依舊沒有説話，而那雙手，卻是在那一剎那，沒有了力氣，整個人像是放空了一般。

趙方胤有些不敢相信，當他將那顫顫巍巍的手放在他的鼻前的時候，趙方胤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這聲音，響天震地，卻是將門外的護衞給驚動了…

第二天，整座氣宇軒昂的皇宮，掛滿了白綾，憋屈了一輩子的趙雍乾，卻在這一刻去世了，雖然他的一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但是，在他的眼中，有他最疼愛的兒子的原諒，這，便足夠了。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整個大宋，家家門前掛滿了白綾，他們都知道，上一任皇帝已經去世了，如今，這大宋，真的要改頭換面，來新的氣象了。

坐在大殿之上，這一個月以來，趙方胤的臉上見不到絲毫的高興，當眾人已經從悲傷中走出來的時候，趙方胤卻是獨自一人，黯然神傷的批閲着奏摺，這一批閲，便是到了深夜。

“微臣懇請太子登基，造福於民！”就在臨退朝的前一刻，趙軒徑直走到台中央，雖然臉上依舊帶着麪皮，但是那焦急的臉，誰都能夠看的出來。

而此刻，看着太子並沒有説什麼，那些文武大臣們好似也明白了什麼，紛紛跪地，“微臣懇請太子登基，造福於民！”坐在台上的趙方胤，看着台下的眾人，眼神之中有着些許離，良久之後，目光重回清澈，起身站於龍台之上，狂笑不已，許久之後，目光堅定，“好！”

…

宮中上下，紛紛忙碌着，今天，便是他們太子的登基儀式了，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一天的來臨，竟然會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但是，他們並不驚訝，因為他們早就能夠想到，這下一任皇帝，非他莫屬。

走在宮中的長廊之中，趙方胤的臉上掛滿了得意與微笑，而在他身後的趙軒、孫鋒、李仁、谷大鴻，則是和睦的走在他的身後。

當趙軒知道了黑衣便是李仁了之後，他找到他，一言不發，而李仁也明白了趙軒的意思，將黑的面紗摘下，出了他的本來面孔，這一刻，趙軒瘋也似的抱住他，狂笑不已…

前幾，在東宮之中，趙軒原本想要找太子聊點事情的時候，竟然看見一個人坐在那裏同太子説話，當走上前去的時候，趙軒赫然發現，那人，不就正是自己的啓蒙老師谷大鴻嗎？當師徒二人相見的時候，兩眼之中都是紅彤彤的，“噗通”一聲，趙軒跪倒在地，重重的給他磕了三個響頭，而他，則是欣然接受，當晚，三人在一起聊了很多，直到夜已黑，才在一片笑罵聲中將趙軒給轟走了，而出來的趙軒，則是嘿嘿一笑，朝自己的府邸走去…

“新皇登基，即起，改年號為開順，舉國上下，歡慶三，特赦全部囚犯放出，望其恩戴德，即多多向善，百官朝拜！”站在台上，趙方胤的貼身太監大聲朗讀，氣宇軒昂，就好似，當皇帝的是他似的。

而在那小太監宣讀儀式言辭的時候，趙方胤從門中徐徐走來，身着五爪金龍黃袍，頭戴懸簾皇冠，一下子，霸氣十足，雙手緩緩平起。

在眾人看呆了的同時，也不忘齊聲朝拜，“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站在台上的趙方胤，微微一笑，“眾愛卿平起！”

“謝聖上！”那一句“謝聖上”卻是發自文武百官最最真誠的想法，早在之前，滿朝文武，但凡心術不正之人，貪財斂財之人，早已被他下令，抄家放逐，而那其中銀兩，則紛紛還於“失主”讓全國上下，又是高興了好一陣子。…次早朝，還未等諸位大臣呈上奏摺，趙方胤便下了一個旨意，“朕坐此王位，無外乎趙軒、李仁是也，而朝廷上下，職位空缺眾多，朕從其中選出些許獎與他們，來人啊，宣趙軒、李仁上朝覲見。”還未等大臣們回話，趙方胤便獨自承擔起後過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見趙軒和李仁身着華美服飾，徐徐走來，跪於殿中，“微臣（草民）叩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而站在周圍的文武百官，大多都是當年與趙軒同朝為官之人，對趙軒的再次出現，他們並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那個面容清秀的男子，而他們雖然好奇，但是畢竟在朝堂之上，並沒有多説什麼。

而趙軒和李仁，則是靜靜的跪在那裏，等待着趙方胤的賞賜。

趙方胤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朗聲説道:“趙軒，之前便曾護國有加，而今，更是為朕出謀劃策，使朕未曾因往之事，低沉消弭，特封左丞相，官拜一品，賞金萬兩。”

“微臣謝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跪在那裏的趙軒，神並沒有多少變化，而他身旁的大臣們，卻是紛紛兩兩相識，他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震驚，沒有想到，聖上竟然會給這樣一個鄉野之人，如此高的地位。

至於李仁，則是被封為了樞密使，官拜從一品。

至於那未曾宣封的孫鋒和谷大鴻，倒不是他們不被趙方胤所重視，只是因為，孫鋒不想在宦海之中沉淪，他志不在此，只要趙方胤能夠幫助他獲得整個地下王朝，那便是對他的賞賜了，入朝為不為官，他本就不在乎。

至於谷大鴻，則是因為這麼多年下來，終究是老了，帶着他的命子和聖上所賞賜的錢財，回到了家鄉，過那舒適安穩的生活，如此，倒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雖然趙方胤的心中還有着絲絲的不捨，但是，他還是決定尊重他們的意見，畢竟這麼些年下來了，他對他們，早已不是什麼上下屬的關係了，只要他們想要，只要他有，他都會無條件的給他們。…就這樣，趙軒在這朝堂之上，一待，便是十年之久，最終，他也選擇離開了，臨走之，趙方胤眼中的不捨，趙軒看在眼中，但是，在趙軒看來，如今趙方胤已經能夠將整個朝廷辦理的妥妥當當了，而朝廷新晉的官員之中，大多都是有真才實能之人，也能夠為他分憂，可以説，這個朝廷上，在他的眼中，他，已經可有可無了。

就像之前所説的那樣，趙方胤尊重他們的選擇，在趙軒臨走之，眾多好友相聚一堂，臨別之時，喝的酩酊大醉，就連貴為當朝天子的趙方胤，都喝醉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

而在臨走之時，趙軒找來了老王和郭達，問他們今後的打算，畢竟，趙軒已經不打算在朝廷辦事了，他們跟着他，也只是互相的累贅罷了。

年近七旬的老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從趙軒那裏討了一些金銀珠寶，做他的畢生夢想，雲遊四海去了。

而郭達，則是已經悉了官場之中，想要當一名武將，完成他兒時那股想要忠報國的夢想，趙軒自然毫不含糊，在朝廷之中，為他討了一個四品官職，雖然不大，但是對郭達而言，這，已經足夠了。…第二天，趙軒離開了這個讓他醉生夢死的地方，留下了些盤纏銀兩，將所有的錢財都寄回了家中，他最先來到了北方，這一次，竟然巧妙的同墨泠再一次遇見了，只不過，這次，只是一個是鬢已星星的中年男子，一個，卻是已經剪去長髮的佛門子弟。

再一次相見，在二人面前所出現的，竟然是一道再也無法跨越的橫溝。

當見到趙軒的時候，墨泠身體輕輕一震，在匆匆路過趙軒的身旁的時候，卻被趙軒那孔武有力的雙手給抓住了，“你，何必這樣？”墨泠用力的掙他的手臂，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世間一切法，皆如夢幻泡影，縱使沉醉其中，也終要出來，施主，再會。”説了一聲佛號之後，墨泠緩慢的從他的身邊經過，而趙軒，卻是自嘲一笑，抑鬱的離開了這個地方。…當趙軒重新走進這個家門的時候，卻是發現，老族長已經老去了，父母的頭髮，也都已經變的花白了，當看到趙軒朝屋內走來的時候，歡喜的跑到趙軒的跟前，笑罵道:“你這小子，也不給娘帶個大胖小子回來！”看着母親這個樣子，趙軒嘿嘿一笑，好似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當初離家之前的模樣，“娘，你放心，明兒啊，我就給您討個媳婦兒回來。”

“你這小子，成天亂想什麼呢？”趙母笑罵了趙軒一句，讓他們爺倆先聊，轉頭走進廚房了。

在飯桌之上，二老一邊給趙軒趙軒往碗裏夾菜，一邊笑道:“臭小子，這次打算回來住多久？”趙軒打了個飽嗝，有點睡眼惺忪的説道:“不回去了，在這裏長住了。”看着趙軒這個樣子，父母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説了，良久之後，趙父尷尬一笑，“好好好，回來了就好，省的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説什麼呢，你這老頭子。”趙母雖然表面上怒嗔着趙軒的父親，但是那臉上，卻是出了開心的笑容。

兒行千里母擔憂，哪個母親不擔心自己的孩子的呢，現在他回來了，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夜已深，側躺在牀榻上的趙軒，“咕嘟”一聲，一杯濁酒下肚，回望着半生的經歷，好似夢一場，是那樣的真實，卻是又那樣的飄渺，縱使沉醉其中，但卻莫要忘了，人這一生，只有努力，才有彩，哪怕最後身敗名裂，遭後人唾罵千年，也不枉，塵世間，走此一遭…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