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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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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遠,你説我怎麼能告訴別人我是誰呢?畢竟我在東陵國裏,早在好幾年前就該死了。”

“你…”是寶娃?!

赫連遠幾乎不敢相信,那個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的女孩,如今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哀怨的瞪着他,那雙被水光暈得矇矓的眼睛彷彿在控訴他的無情,讓他差點被口那一陣自責的絞痛擊倒在地,幾乎站不直身。

“忘記的人是你,被忘記難道是我的錯嗎…”佟若寶鼻子,委屈的嘀咕着,“要是你一開始便表明身分,我也早就跟你説了啊!”他呆楞的看着她,強大的心理衝擊讓他始終説不出話來。

就算之前已經聽君無求提過寶娃當年可能沒死,赫連遠也沒抱着多大的期望能與她重逢,沒想到從那時候開始,讓他惦念了這麼一段漫長時的姑娘就已經在他身邊,卻因為自己的多疑,將原本可能是驚喜的重逢,硬是蹉跎成如今這筆爛帳!

只是…她當年是為了躲避殺身之禍,才輾轉逃到西原國的嗎?但既然她如此惦記兩人之間的親事,又怎會和公孫少辰扯上關係?

雖然佟若寶的坦白,以及她珍惜生命、遠離太子的舉動消除了和公孫少辰之間的曖昧,赫連遠心中仍是滿不解。

他習慣的皺眉抿,認真而專注的仔細消化着這一大堆突然進他腦中的訊息,唯恐自己在忙亂之中又遺落了些什麼線索。

只是他這副模樣看在佟若寶眼中,卻以為他依然對自己存着懷疑與憤懣,原本就已經因為他方才的指責而焦急難受的她,此時更是失望不已——赫連遠説喜歡她、相信她的這些話,是不是隻建立在他所以為的那個“草兒”身上?

如今自己揭了真正的身分,讓他發現了自己和公孫少辰之間的糾葛,他卻不問她心裏怎麼想、為何拋棄“榮華富貴”而千辛萬苦來找他,便一口咬定她居心叵測,讓她除了急得發慌,同時也泛出一股失望無力的涼意。

無論是草兒或寶娃,哪一個不都是她嗎?難道他覺得和自己相處的這段時間,全都是虛假的?

“既然你認定這些子以來都是我故意矇騙,那我也無話可説,總之…你不信我,我也不會再纏着你了。”忍着心裏的難受,佟若寶垂下淚汪汪的眼兒,默默解去肩上那襲大氅,身子也因為隨之而來的冷意而細細的打了一陣哆嗉,有些泛白的辦微微動了一下,像是想要再説些什麼,最終仍是沉默下來,連看也沒再多看他一眼,便轉身跑出屋外。

有些出神的赫連遠被她的離去驚得打了個寒顫,像是終於醒過來似的要開口阻攔時,那陣原本細微如針刺的疼痛卻猛然加劇,讓他猝不及防的悶哼一聲,伸手捂着沁出冷汗的額際,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

他並不是不能忍痛的人,尤其在戰場上廝殺多年,即使大傷不常有,小傷也早就習以為常,他畢竟也是做的,哪有受了傷會不疼的道理?但是現在這股頭疼卻是前所未有,彷彿有什麼異物在腦袋深處翻攪着,使勁要竄出來似的。

心裏才剛暗忖該不會是腦子裏進了什麼蟲,幾幅陌生的畫面卻飛快而凌亂的在他眼前閃過,雖然不盡相同,卻又大同小異,全都是一個少年與一個小女孩相處的片段,就如同自己之前看過的那般。

疼痛漸緩之後,滿頭大汗的赫連遠呆呆立在原地,心中仍是凌亂繁雜,眼中卻已多了幾絲清明。

“寶娃!”想起那個不知已經離開多久的姑娘,他顧不得身上還泛着幾乎將他裏衣浸透的涔涔冷汗,抬腳就往外頭追去。

見他突然臉發白的衝出來,守在門口的衞兵也嚇了一跳,“將軍!”怎麼一副大白天撞鬼的慘樣?

“剛剛離開這兒的姑娘上哪去了?”赫連遠顧不得解釋,直接劈頭問道。

“報告將軍,那位姑娘往關卡那頭去了。”跑得可快了。

他們早知她是將軍的人,只是不明白為何又牽扯上了那個敵國皇太子,從屋理出來的將領們也都一聲不吭;後來屋裏一陣爭吵,隨後的談話又模糊不清,因此那小姑娘奪門而出時,他們也不清究竟是她負氣離開,還是將軍要趕她走,自然不敢出聲攔阻。

赫連遠扭頭往她離開的方向望去,那小小的身影已奔出了老遠,站在關口處的周承翰似乎也陷入了同樣的困惑——他知道赫連遠一向最恨別人拿他想不起來的過去作文章,如今這姑娘好不容易得了他的信任,卻又搞出這檔事,豈不是擺明了給將軍難看?

赫連遠雖然不常動怒,但不代表他沒脾氣,相反的,他子硬得很,如今鬧成這個樣子,怕是恨不得將草兒千刀萬剮,萬萬沒有留情的餘地;偏偏她身分特殊,若是一般的騙子也就罷了,但她卻和那鄰國皇太子關係匪淺,若是真要了她的命,接下來也不知會掀起多大的風波。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周承翰也沒伸手阻擋,假裝一個閃神,就讓她奔出了關卡,朝公孫少辰等待着的小樹林而去。

見她就這麼毫不猶豫的離去,赫連遠心裏又急又怒,想也沒想便搶過一旁正要牽馬回棚的士兵手裏的繮繩,身子一躍便縱馬追了過去,毫不在意四周那些被自己嚇得目瞪口呆的士兵。

看着迅速近的赫連遠,隱約望見好友臉上怪異神情的周承翰心裏更是糾結。

他這是要趕盡殺絕嗎?自己該不該為了短暫的和平而攔下他?

“寶娃!”一聲急切的嘶啞呼喚讓周承翰不一楞,他在叫誰?那姑娘不是叫草兒嗎…

就這麼一恍惚,赫連遠也掠過了他身邊,追在佟若寶身後而去。

察覺身後逐漸近的馬蹄聲,以及那個不知多久沒聽見過的小名,已經離公孫少辰馬草不遠的佟若寶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睜着一雙蒙朧淚眼回頭望向那個令她在一天一夜之間,就嚐盡了甜與痛苦的可惡冤家。

見她停下腳步,赫連遠也勒停了馬兒,一臉急切的翻身下馬走向她,“寶娃,我——”話都還沒説到重點,一聲破空輕響讓求生本能強烈的赫連遠倏地停下步伐,臉上的神情警戒而陰沉,雙眼則瞪着那枝突然在自己前方地上、尾羽還微微顫動着的箭矢,似乎正無言的恫嚇着不許他再往前靠近一步。

“別動,別出聲。”一聲簡單平淡的提醒輕輕傳來,讓人完全聯想不到其實是生死攸關的威脅。

這又是怎麼?引他出關好取他命?

他勉強定下心神,迅速抬眼望向那聲音的來源,站在駕草的位置上拉滿了弓、往他們這方瞄準的那個人他並不陌生——那是公孫少辰的得力部屬,曾多次在戰場上與自己鋒,被賜封為“武將軍”的西原國女將領,鍾舞陽。

但令赫連遠不解而驚愕的是,她手中那枝蓄勢待發的箭,對準的並不是自己的口,而是身旁那個和自己一樣慌亂害怕的女孩。…為什麼?!他飛快的掃視過面無表情的鐘舞陽,再望向坐在她身後的車廂裏、掀起布簾笑看兩人的公孫少辰,微微眯眼盯着那人好整以暇的悠閒模樣,赫連遠的臉也跟着變了。

是由愛生恨?但公孫少辰眼裏沒有這麼烈的情,只有得逞的笑意。

那麼,是要拿他和寶娃之間的情作賭注,看自己會不會追出來,好成為他的甕中之鱉?

看來,公孫少辰賭贏了。

“公孫少辰,你這番大費周章,便是要將自己的未婚找出來殺了嗎?”赫連遠站直身子深吁了口氣,裝出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樣,努力不讓寶娃隨時可能命喪箭下的驚懼顯在臉上。

“或者,你想殺的其實是我?”那頭的公孫少辰聞言,不愉快的笑出了聲,“怎麼?難道赫連將軍還沒和寶兒把話説明白嗎?那麼我也不跟你打啞謎了!必於本王的妃子人選,其實尚未落定,寶兒不過是其中之一,只是我倆一向親近,旁人便猜測我有意立她為妃…這事兒倒是可真可假,畢竟聖旨未下,大夥兒嘴上説説也不犯什麼法,我便沒有否認,正好也可藉此進行一些計畫。

“只是寶兒這傻孩子竟信以為真,心裏一慌便隻身跑來找你。雖然壞了本王的事,但山不轉路轉,若能藉此見着赫連將軍一面,倒也不壞…”

“你已經見着了。”赫連遠打斷了他的囉唆,臉陰鬱緊繃得如同天上緩緩聚集的烏雲。

“見了就走,覺總是少了點誠意。”公孫少辰笑嘆一聲,“而且寶兒就像我妹妹一般,對於她多年來唸念不忘的夫君,我難免也有些好奇,忍不住就想試探一下,看看赫連將軍是否真如她所説的這麼好,有沒有和她一樣,將對方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對於他冠冕堂皇的説詞,赫連遠只是哼了一聲,顯然無法苟同,“那麼太子殿下現在可滿意了?”

“雖然還沒盡興,不過你那些忠心的部下們看來也準備來湊熱鬧了,咱們還是速戰速決吧!”公孫少辰敲了敲車板,薄輕啓,“舞陽,放箭。”那乾脆的命令如同一把利刀,輕輕一揮便讓這片危險的平衡瞬間頹圮,赫連遠心頭倏地緊,眼睜睜的看着那如同石像一般一動未動的鐘舞陽,在這聲命令下微微鬆了手指,偏偏自己匆忙而出,身上什麼兵器也沒有,情急之下也無暇多想,一縱身便飛撲過去,將那個早就嚇到呆若木雞的佟若寶卷進自己懷裏護着。

幾乎是轉過身的同時,赫連遠肩上便傳來一陣劇痛,他咬牙忍着,心忖方才公孫少辰説有人出城接應,自己再撐一下,未嘗不能帶着她順利險。

只是…

“赫連遠,你怎麼了…”察覺他愈來愈沉重的身軀漸漸壓靠在自己身上,彷彿站不住似的,同樣被這意外發展嚇得手腳發涼的佟若寶,想起方才他和公孫少辰的對話,不祥的預讓她也不自的顫抖起來。

“別怕。”聽見她小貓似的嗚咽,赫連遠努力打起神輕聲安,但是肩頭雖痛,卻抵不過那愈顯昏暗的神志,顯然那枝箭上頭淬了些什麼東西,不知是毒或是藥。

身子與眼皮愈來愈不聽使喚,他得費盡力氣才能不跪倒下去,但是想起她方才那雙含着指控與委屈的淚眸,他努力抬起被肩上下的血浸得濕濡的手掌,摸索着握住她微微發顫的小手,暈眩不已的頭軟軟的垂倚在她肩上,糊糊的在她耳邊道:“寶娃…別怕,你跳下來…我接着你…”他説得語焉不詳,但佟若寶心裏卻是一驚,直覺就想追問他是不是想起什麼,但赫連遠卻已經倚在她身上動也不動,讓抱着他沉重身軀的她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寶兒哭什麼呢?”公孫少辰撐頰望着這對苦命鴛鴦,無辜的明知故問。

“你、你早就計畫好的嗎?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泣不成聲,不明白為何一向對自己温柔疼愛的太子哥哥要這般心狠手辣,而且那副有成竹的模樣,讓她不懷疑,莫非…連自己偷偷逃走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不是説了嗎?這是在幫你看看這男人究竟存着什麼心啊!”對於自己的惡行,他不僅不慚愧,還端着一副好哥哥的面孔,説得理直氣壯,“經過本王的測試,赫連遠明知凶多吉少仍肯捨身救你,雖然比我差一點,但確實能嫁。”鑑定合格。

“你把他死了!”是要她嫁給神主牌位嗎?!

“別胡説,他身強體壯的,哪這麼容易死?快讓人將他扛上車來,太子哥哥帶他回去給御醫治傷。”況且難得來一次,總要帶點土產回去嘛!鮑孫少辰絲毫沒有被她的悲憤影響,依然愉快的哄道,同時向一旁待命的侍衞們打了個手勢,“你們將人帶上,手腳快些;舞陽,斷後,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