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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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悦雅法式餐廳。

傍晚用餐時間，通常是店內人最多的時刻，今一反常態的，只有一桌的客人。

靜雨端坐在雅座內，東張西望了一回，不解地問道:“上次我來的時候，人好多，為什麼今天會一個人都沒有？”心思兜轉了一圈，她試探地問道:“莫非你包下了整家餐廳？”她頓時陷入極度的不安之中。

來這之前，她事先翻過曆了，十分確定今天不是什麼重要的子，子豪哥哥先前鄭重其事地約她一起吃飯，已經是怪事一樁了，現在還搞這麼大的排場…

依她認識他多年的經驗來研判，這──肯定沒好事。

戴子豪假裝沒聽見靜雨的問話，徑自打開製作美的菜單，朝她招呼道:“先看看menu吧，這裏的廚師手藝好的，喜歡吃什麼，儘管點來試試。”有問題！靜雨狐疑地盯着他，面前的菜單，動都不動一下。

兩人的目光對峙了半晌，她挑明地道:“咱們就打開天窗説亮話！你沒事包下一間餐廳請我吃飯，究竟有什麼企圖？”戴子豪聞言，啞然失笑，先行遣走一旁的服務生之後，他道:“瞧你説這話，倒像是我平時多虧待你似的。不過就是頓晚餐而已，你會不會想得太多了一點？”

“你平時是沒虧待過我，但像今天這麼大手筆地包下整座餐廳，請我『一個人』吃飯，也不像是你平常會做的事情。”她直言。

戴子豪想想也對，自己向來不講究排場，難怪這小妮子會覺得他今天特別反常。

只是今晚的高還沒到，暫時還不能告訴她，他今晚的目的為何，先平撫她的不安再説。

不得已，他只好撒個善意的小謊。

只見他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下，“其實這家餐廳是我大學同學開的，我只有開幕那天來過一次，以後就再也沒來光顧過了，”他生太懶，是一個理由，家裏離這兒太遠，也是一個理由。

千里迢迢地跑到離家十公里外的地方，就為了吃一頓飯，不是他戴某人的作風，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再光臨過。

“我同學之前跟我抱怨過這件事，本來我就想找個時間來這裏吃頓飯，”只是他足足想了一年多，還是沒有付諸行動，“碰巧前兩天聽你提起，你在情人節那天，來光顧過這家店，所以臨時起意，便邀你一起過來捧捧場囉！”事實上，他單純是為了她，才會想到再次蒞臨這家店的，要不，想讓他的足跡再踏進這家店裏，只怕是難囉！

“那也用不着包下整家餐廳呀？”這未免也太捧場了吧？

“你不常來，所以你不曉得，這裏因為消費高，除了像情人節那種特殊節外，平的客人並不太多，了不起就三、四成，生意不算太好。”他端起巧的玻璃杯，從容地喝口水，續道:“你也明白我平時待人處事是怎樣的，好不容易才逮到讓我當冤大頭的機會，同學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前腳才剛聽説我要來，他後腳就立刻推掉那少之又少的預約訂位，讓我連想阻止都來不及，結果就變成你看到的這樣了…”戴子豪裝得好無奈，然而事實上，他説的話裏，十句裏有八句是假的。

以一般來説，普悦雅的訂座率平均都在九成五以上，不論假與否，店內經常都是高朋滿座，一位難求。

他可是央求了好友許久，念在同窗的情誼份上，對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幫忙清場的。

要不，想包下整間普悦雅，豈是有錢就能辦得到的事？

但，誠如他所説，靜雨不常來，當初會選擇在普悦雅訂位，純粹是看了報章雜誌的介紹，對於這裏的營運狀況，她並不清楚。

“原來是這樣呀！”她瞭然地點點頭，遂建議道:“既然如此的話，你應該多邀些人一起來才對呀！反正都包場了，就不要費嘛！”戴子豪霎時哭笑不得。

在她的心目中，他八成是個人緣極差的傢伙。

他不由得仔細反省，自己平時的待人處事，是不是真的很失敗？為什麼她會這麼容易相信，他的朋友惡意將他當成冤大頭的説法？

唉──他這回是真的想嘆氣了。好難得才要一次漫，卻意外被佳人懷疑他別有用心，得他非得扯謊不可，這…算不算是他自作自受？

“我光邀請你一個人，就得解釋個老半天了，要再邀上其他人，不把他們活活嚇死才怪。”他半開玩笑地道。

“你這麼説也對啦！”她居然認真地附和了。

打出生以來，戴子豪還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想死。

如果可以，他真想叫服務生拿塊豆腐，讓他當場一頭撞死算了。

勉強忍住“輕生”的念頭，他兀自深深地嘆了口氣，藉以稍解心頭緊窒的鬱悶…打從進了這家餐廳之後，他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嘆氣了？

他真是吃飽撐着了，才這樣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