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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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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什麼?”他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她的遙想。她似乎被嚇了一跳,有點發怔地看了他好幾秒鐘,才知道回答:“我就來看看趙媽媽。”他沒再説什麼,終歸是不怎麼待見她吧,從一開始到現在。

但趙媽媽回來後,他又變了副模樣,待她很有禮貌,似乎跟趙媽媽一樣沒拿她當外人,尤其是吃飯的時候。趙媽媽把燉的老母雞的一隻大腿夾給他,另一隻夾給了曉蘇:“你們兩個都多吃點,成天忙啊忙啊,飯也不好好吃。”他似乎想逗趙媽媽開心,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隻雞腿啃完了,還問:“還有嗎?我可以一起收拾。”

“貧得你!”趙媽媽親暱地拿筷頭輕輕戳了他一下,“這麼多年也不見你帶個姑娘回來給我瞧瞧,你真打算一輩子光呢?”雷宇崢説:“您怎麼跟我媽一樣,見着我就唸叨呢?”趙媽媽笑了:“你也知道啊,快點找個好姑娘,讓我和你媽媽都放心。”雷宇崢笑着哄趙媽媽:“您別急了,回頭我找一特漂亮賢惠的,保管您滿意。”趙媽媽説:“你這話都説了幾年了,也沒見你有什麼真動靜,去年在這兒吃飯你就説了一次…”想起上次雷宇崢説這話的時候,正是邵振嶸帶曉蘇回來的那次,只見着曉蘇低頭用筷子撥着米,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曉蘇知道她是想起了邵振嶸,心裏難過,她心中更難受,可是卻不能顯出來,只作是歡喜喜,吃飯這頓飯。

趙媽媽聽説她是來出差,同事訂好了酒店,稍稍覺得放心:“讓你二哥送你回去。”送她出門的時候,趙媽媽仍舊一直握着她的手,最後,還輕輕地在她手上拍了拍:“振嶸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隔着車窗,她一直笑着,跟趙媽媽握手道別。趙媽媽站在院子門口,含笑看着她,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因為振嶸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所以趙媽媽才將她也是如己出。

知道車出了衚衕口,趙媽媽的身影再看不到了,她才哭出聲來。

她已經覺得自己再也哭不出來了,連眼淚都早已經盡了,可是終究是忍不住。

本就不敢回家去,更不敢見父母。因為父母一直希望她幸福,可是這世上她愛的那個人不在了,她怎麼可能還會有幸福?

她哭得難以自抑,眼淚湧出眼眶,毫無阻礙地順着臉頰下去。透過模糊的淚眼,路燈一盞一盞從眼前掠過,一顆顆都像星。她生命裏最美好的過去,就像是星,曾經那樣璀璨,曾經那樣美麗,她卻沒有了邵振嶸。

她一步步找回來,可是那些曾經的快樂,已經再也不見了。

再難再苦,只得她自己一個人。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後車子停下來,停在紅燈前,他遞了一塊手帕給她。

她接過去,按在臉上,斷續地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今天是我生…”她不知道身邊時誰,她只需要傾訴,哽咽着,固執地説下去:“我今天二十四歲,你相信嗎?他説過,今年我的生,我們就結婚…去年的鏡頭,我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她把那些過去的美好,如同記憶裏的珍珠,一顆顆拾起來,卻沒有辦法,重新串成一串。她講得顛三倒四,因為太美好,她都已經快記不得自己還曾有過那樣的幸福,和他在一起,每件事,每一天。他曾那樣愛過她,他曾那樣待過她,她曾經以為,那會是一輩子。

可是她的一輩子,到了二十歲之前,就止步不前。

太多太美好的東西,她説不下去,只能斷斷續續地訴説,然後更多的眼淚湧出來。她哭了一遍又一遍,手帕濕透了,他又把後座的紙巾盒拿過來給她。她抱着紙巾盒,喃喃地講述,那些過往。那些邵振嶸為她做的事,那些邵振嶸對她的好,説到一半她總是哽咽,其實不需要,不需要告訴別人,她自己知道就好,那是她的邵振嶸,獨一無二的邵振嶸。

最後她哭得累了,抱着紙巾盒睡着了。

雷宇崢不知道她住哪家酒店,她哭得疲力竭,終於睡着了,而眼睫還是濕的,帶着温潤的淚意。他想,自己總不能又把她回家去。可是如果把她叫醒,難保她不會再哭。他從來沒見過人有這麼多的眼淚,沒完沒了,她哭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卻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他覺得連自己車上的座椅都要被她的眼淚浸濕了。

他在四環路上兜着圈子,夜深人靜,路上的車越來越少。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或者怎麼辦,於是就一直朝前開,只有紅綠燈還寂寞地閃爍着。車內似乎安靜得可以聽到她的呼,每一次轉彎,他總可以聽到轉向燈“嗒嗒”地輕響,就像有在那裏,嘀嘀嗒嗒地掉着眼淚。

最後他把車停在緊急停車帶上,然後下車。

幸好身上還有煙,於是背過身避着風點燃。

這城市已經沉沉睡去,從高架橋上望下去,四周的樓宇為由稀疏的一星兩星燈光。全世界的人都睡者了,連哭泣的那個,都已經睡着了。

他站在護欄前,指尖明滅的紅星璀璨,彷彿讓奇異地鎮定下來。身後有呼嘯的車聲,隱約似輕雷,卻遙遠得似另一個世界。

不可觸摸,彷彿要不可及。

凌晨三點多杜曉甦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抱着紙巾盒靠在車窗上,睡得頭頸發硬。而車閃着雙尾燈,停在空闊的高架橋上。

她有點發怔。車門終於被打開,他帶着清冽的深秋寒風,與陌生的煙草氣息。

本沒看她,只問:“你住哪個酒店?”其實出了機場她就去找那個小小四合院了,本就沒訂酒店,她小聲説:“隨便送我去一家就行了。”他終於看了她一眼:“那你的行李呢?”她木然地搖了搖頭,除了隨身的小包,她也沒帶行李來。

美國多久他們就下了輔路,走了一陣子,駛進一片公寓區,最後他把車停下,很簡單地説:“下車。”她抱着紙巾盒跟着他下了車,他在大廳外按了密碼,帶她進入公寓,直接搭電梯上樓。

房子大門似乎是指紋鎖,掃描很快,兩秒鐘就聽到“嗒”一響,鎖頭轉動,然後門就開了,玄關的燈也自動亮了。走進去看到客廳很寬敞,只是地毯上亂七八糟,扔了一堆雜誌。

她撅得疲力竭,只聽他説:“左手第二間是客房,裏面有浴室。”她抱着紙巾盒,像夢遊一樣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他消失了半分鐘,中心出現的時候拿着一堆東西,是新的巾和新的t恤:“湊合用一下吧。”她實在是很困了,道了謝就接過去。

她進了浴室才想起來放下紙巾盒,草草洗了個澡,就躺倒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