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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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的第二,也就是二月十五花朝節。
段將軍和段夫人在我的房間為我舉行了簡單的及笄禮。
是我的房間,我從小住慣了的房間。
自從五歲那年,姑姑為我指了這門婚事開始,母親就不再讓我去宮裏。我總是鬧個不停,吵着要去見姑姑,要找太子哥哥玩。可任我百般胡鬧,母親也不同意。
有次段夫人來看我,我正賭氣不吃飯,段夫人笑了,對母親説,這就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啊,這麼任。既然她這麼想出門玩,要不就讓她去我府上。剛好這幾天學堂的先生病了,康兒也在家歇着呢,她過去,兩個人剛好做伴,一起玩耍。
母親猶豫着,這也太不合規矩了。
段夫人攔到,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還是個小孩子嘛,再説她經常進宮,在宮裏常和皇子公主一塊玩得,我府上就去不得了。
段夫人的盛情,讓我認識了承哥哥。我們兩人常常在一塊玩,我的任,吵鬧,調皮,承哥哥也是寵溺。
也是孩子天,有了新的玩伴,新的樂趣,也就漸漸淡忘了曾經天天吵擾這要見的太子哥哥。
段夫人説,從沒見承哥哥這麼耐心的待過誰。
後來,承哥哥帶我去騎馬,我玩累了,晚上賴着不肯回去,母親沒法,只好讓我在將軍府留宿,最後,留宿變成了常事,段夫人就收拾了個房間給我。
可是,在樂信坊一待三年多,中間從未進過這個房間。現在再進來,反而對它陌生了。
天才亮,段夫人就早早的來了我的房間,親自為我梳洗。
看着鏡中段夫人輕輕挽起我的長髮,臉上的神情像母親般慈祥。
在母親身邊那麼多年,母親也只是偶爾為我梳頭。有次,母親梳着我黑亮的長髮,打趣道:“等蓉兒及笄時,娘一定親自挽起你的長髮,將你裝扮成最美麗的女孩。”可是,這樣的許諾,早就已經成為不可能了。
段夫人憐惜的説道:“蓉兒,今是你及笄,你承哥哥和如月妹妹都沒有回來,可又不能讓別的人知道,這樣一來,反倒顯得冷清了。”我沒有吭聲,這些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承哥哥,還遠在北疆的戰場,沒有回來,不過已經寫了書信回來,在信裏為我祝福,也對我許下深情。而如月妹妹,段將軍和段夫人的掌上明珠,自從選秀開始就去了她的姨母家,所以也沒有回來。
因此為我慶生的只剩下段將軍,段夫人,慧妍和夏嬤嬤。連將軍府的下人都不知道。
段夫人將我的長髮挽了個芙蓉髻,看着鏡中的我,膚如凝脂,水波瀲灩,淡雅塵,不
輕輕的讚歎:“好一個絕代。”邊説邊拿起桌上的鎏金如意孔雀掛珠釵準備
進我的髮髻。
好一個絕代。這是否就是母親曾經的願望,她所期望的將我裝扮成最美麗的女孩?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眼光離的抬頭看向段夫人,喃喃的喚道:“娘。”段夫人拿着的珠釵剛碰着我的髮髻,我就抬起了頭,喃喃的喚她娘。她的手一抖,珠釵直直的戳向我的右臉頰。
鮮血頓時滲透了出來,段夫人這才回過神,手一鬆,珠釵“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段夫人蹲下身,顫抖的手撫mo着我右臉頰沒有受傷的皮膚,“蓉兒,疼嗎?”我忍住淚,搖了搖頭,對段夫人嫣然一笑道:“夫人,蓉兒不疼。”慧妍已經拿了藥膏過來,段夫人接過,親自為我抹上黑黑的藥膏,“蓉兒,剛才…”我打斷了段夫人的話,“夫人,都是蓉兒的錯。蓉兒不應該抬頭,不應該喚夫人娘。”我將頭埋在夫人懷裏,哽咽道:“可是,夫人,你怎麼可以狠心讓你即將進宮的女兒不能喚你一聲娘呢?”段夫人一驚,猛地推開我,怔怔的看着我,半響才問道:“蓉兒,你剛才説什麼?”我沒有理會段夫人的震驚,也沒有理會慧妍的焦急擔心,低頭撿起地上的珠釵,慢慢的將它進發髻,好像在説別人的事一樣,輕輕的説道:“我決定進宮了。”當我驚聞那個令我窒息的消息,當夢中那個白衣蕭索的男子用冰冷深沉的聲音問我,你難道想成為另一個陳氏時,我就已經做好決定了。
更何況,這個事情只能我自己去面對,因為這是我蘇家的事情。當蘇家滿門抄斬,只有我蘇蓉兒成為唯一的遺漏的時候,這就成為了我獨自去面對的事情。
而且,一旦我進了宮,也就償還了段家的恩情,也就可以丟棄寄人籬下的壓抑。
此後,再沒有承哥哥的庇護,也再沒有承哥哥為我遮風擋雨,沒有他的寵溺與疼惜,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我自己去面對了。
在及笄禮之前,我先拜認了段將軍和段夫人為爹孃。
當我甜甜的喚段將軍和段夫人爹孃,並雙手奉上茶時,段將軍滿臉歡喜讚歎的頻頻點頭,段夫人慈祥温暖的目光更是一直停留在我的臉上。
這一刻,我也有了新的名字,不再是蘇蓉兒,而是段亦如。
簡單的及笄禮過後,段將軍遣退了所有的人,與我單獨談話。
當房門關起的時候,滿室只剩一片寂靜。
段將軍沉着臉,沒有説話。
許久,段將軍才開口説道:“蓉兒。”我淡淡的笑道:“爹,還是叫我如兒吧。現在在家裏練習順口了,以後進了宮也就不會出錯。”段將軍緊緊的盯着我,半響才大笑道:“沒想到蘇尚書教出的女兒這樣的心思縝密,看來老夫這次的決定真是沒有做錯。你娘還真沒説錯,你入宮比你嫁入一般的普通人家要好,倘若那樣,只會糟蹋了你的才情。”我垂下眉,“爹爹太過誇獎了,如兒沒有爹爹和娘説的那麼好。”段將軍看着我,臉上已沒了半絲笑意,“你應該知道康兒對你的心?”我點了點頭,沒有説話。
段將軍嘆了口氣,緩緩的説道:“原本,你就應該是康兒的正室,只是世事人,成了現在這樣的結局。康兒在去戰場之前,向我提過你們的婚事,當時我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説等你及笄之後再説。可是,眼下你就要進宮了,我一會會派人送信給康兒,讓他回來和你見一面。我的兒子我瞭解,如果我這樣瞞着他,等你進宮之後,他回來知道後,真想象不出會生出怎樣的變故,還不如在你進宮前,就讓他知道這個消息。”我的心底一陣
痛,承哥哥。他倘若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會怨我嗎,是否會怨我對他的背叛?他會願意回來再見我一面,還是不再理我?
雖然一直當承哥哥如兄長般,可是當十五歲這一天越來越近的時候,我曾幻想過嫁給他,他對我的寵溺,對我的縱容與疼惜,是別人無法給與的。
下戰袍的承哥哥,俊逸儒雅,眼睛總是温暖含笑。很多時候,我都會有片刻****在他温柔的眼神裏,忘記了他是我的兄長,忘記了我們之間的不可能,只錯覺他是我的夫,那個能寵我,疼我,陪伴我一輩子的人。
我的雙頰不由一片緋紅,“爹爹,這件事情就給如兒吧。等承哥哥回來了,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好好勸説他的。”段將軍沒有説話,屋內又是一片沉寂,我的思緒也一陣恍惚。承哥哥,這個驕傲的男子,是否承受的了這樣的傷害與背叛。他心愛的人和他的家人一起欺騙了他。
可是,就算我不進宮,我們之間也是永遠沒有可能的。
不久的將來,他也將承蒙皇恩娶公主進門,這是無法改變的。
我口一陣窒息,心底的疼痛,壓得我
不過起來。
恍惚中,段將軍略顯疲憊的聲音道:“如兒,去找你娘吧。她會告訴你關於這個名字的一些事情。”我輕輕的應了一聲,抬起麻木的雙腳慢慢的出了房門。
外面豔陽高照,濃郁而又淡雅的花香撲鼻而來。
我卻依舊到寒冷,如瑟瑟的冷風滲入骨髓,如寒冰穿透整個身體。
不覺中,就到了段夫人的門前。
房門大開着,桌上堆滿了各的布匹。段夫人和繡娘不知道正高興的歡談着什麼。抬眼間,就看見我站在門前。段夫人高興的向我招了招手,“如兒,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進來。”我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肌
,笑着走了進去,貌似親暱的拉着段夫人的手,“娘,爹讓我來找你。”段夫人寵溺着看着我蒙着面紗的臉,柔聲道:“和你爹談完了?”
“恩。”我點了點頭,撫mo着桌上柔軟的布料,都是澤明豔的上好綢緞,“娘,怎麼拿了這麼多的布匹出來?”段夫人笑着將我拉到繡娘面前,“給你裁些衣裙。”繡娘拿起軟尺邊量邊笑意盈盈的説道:“夫人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標緻乖巧的女兒。這進了宮,肯定是恩寵不斷。”段夫人笑道,“那就借你的吉言。”繡娘繼續和段夫人説着。段夫人高興的聽着繡娘恭維的話語,滿眼含笑的看着我。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身邊轉來轉去的繡娘終於量完了。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撒嬌道:“娘,我困了。”段夫人疼愛的捏着我的手,“那就在娘牀上休息一會。”説完,回頭對繡娘有囑咐了幾句,幾名家僕搬起桌上的布匹,和繡娘出去了。
看着門輕輕的關上,我嬌笑着拿下臉上的面紗,“這個戴着真是不舒服。”段夫人盯着我的塗着藥膏的臉頰,“先忍耐幾天,等傷口好了就可以不戴了。老爺要你過來,是不是要你問我關於這個名字的事情。”我嬌嗔道:“原來這都是爹和娘商量好了的事情啊。”段夫人看着窗外,似乎都看穿了時光,看回了過去,“這不是我們商量好的事情。只是,真的有段亦如這個人,她是老爺部將的孩子。那個部將和老爺同姓,兩人子也很合得來,所以關係甚好。不幸的事,部將在戰場上死了。老爺便將她即將臨盆的
子接進府來照料。等到她平安生產後,才告訴她這個噩耗。她一時接受不了,便有些瘋瘋癲癲起來,時好時壞的。老爺就將她們安置在了別院,整個將軍府的人都以為她是老爺在外邊納的妾,沒有人懷疑。可是那個孩子長到七歲的時候,一場病死了。這對於她的母親來説,是一個更大的噩耗,人也就徹底的瘋了,兩年後也死了。不過這後邊的事情沒有人知道,都以為那孃兒倆依舊生活在別院。”段夫人收回疏離的目光,看着我,“巧的是,那個女孩,和你同年,生辰也是今
。”我心頭一震,不是因為那個和我同年同月同
生的女孩,而是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