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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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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從南京西路上開出來已經半個小時了。

街道兩邊的風景,也從1v、hermes的櫥窗展示,變成了眼下灰塵僕僕的小高層居民樓。八月熱辣辣的陽光從擋風玻璃上面朝我撞過來,視線裏一直都是這樣彷彿曝光過度的照片般的視覺效果。顧裏家裏那輛價值百萬的寶馬75o1i,此刻正被一個剛剛拿了駕照三個月的新手司機駕駛着。對,那個司機就是我。我身邊坐着已經拿了駕照兩年的顧裏。她此刻戴着一個巨大的墨鏡,她那巴掌小臉,有三分之二都被墨鏡遮住了,剩下一張塗着anna夏杏花果凍彩的嘴和她那尖尖的小巧下巴。

她沒有説話。我也沒有説話。事實上,我不是因為腦子在放空,而是因為此刻我的腦海裏,正在一秒接一秒地上演各種回憶的畫面,彷彿電影院裏連綿不斷的黑膠片一樣持續轉動着,光線從我的眼睛裏投出去,在我面前的擋風玻璃之外,形成電影般的畫面。這樣無言的沉默再加上車裏肆意開足的冷氣——足夠把膝蓋的風濕凍得痛的冷氣,一切都顯出一種悲傷的調子來。除了車裏的背景音樂不太搭調。高級的車載音響此刻正播放着顧裏ipod裏的1adygaga的新舞曲。這個永遠不穿褲子並且經常把自己打扮成米老鼠的瘋女人,是顧裏最近的新寵。前段時間,1adygaga的一次現場表演上,她的罩裏突然開始噴火,她整個人仰面朝天,然後雙噴火的畫面讓我在沙上目瞪口呆,而我身邊的顧裏則徹底地被這個畫面住了。當年顧裏就是被麥當娜那兩個錐子般的引,而今天,她又被一個罩裏可以噴火的女人降服了。我覺得她對部有一種戀。這也是我認為,她能夠一直和唐宛如相安無事這麼多年的原因。因為唐宛如對部,也非常戀,因為那應該是她能夠證明自己還是個女人的最強有力的證據。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靜安區公安局。

十二天之前,南湘被一副明晃晃的銀手銬給帶走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而十二天之後,我和顧裏彼此沉默地開車,去接她從拘留所裏出來。在這兩個星期裏,顧裏倒騰出了所有她能夠利用的關係和人脈,企圖把南湘從裏面撈出來。然而,藏毒畢竟不是像街頭鬥毆一樣簡單的事情。更何況,南湘還有涉嫌販毒的可能。

nei1的爸爸出了很大的力,當然,對於開着黑牌照車子的外官來説,本來是不太方便參與進來的。但他看在顧裏的面子上,還是明裏暗裏出了不少力。然而最終解決這個事情的人,卻是顧裏最最討厭的人——席城,所以,這也讓顧裏到格外挫敗和彆扭。

我轉過頭悄悄看了她一眼,她依然是一個不一言的時尚的瞎子。我剛準備嘆一口氣,一個小男孩兒拿着一個冰凌甜筒突然衝到擋風玻璃前面,我死命地一腳剎車,口猛地撞在方向盤上,痛得我眼冒金星,同時身邊傳來顧裏的尖鋭罵聲。她二話沒説,下車,從前面繞過來,拉開我的車門,暴地把我拽下來,伸手拉開後座的車門把我了進去,然後她自己坐到了司機的位置。坐進去之前,她不動聲地看了看那個小男孩兒一眼。本來小男孩兒還沒什麼反應,這一眼看完了之後,哇地開始號啕大哭,可見顧裏那兩隻眼睛裏,是一派多麼殺氣騰騰生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