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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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實話，我也累了。我突然有一種一走了之的覺。同樣是在一年前，顧裏的生會上，也生過類似雞飛狗跳的場景，那個時候，我被巨大的恐懼壓得像是要粉身碎骨一樣。但是今天，我卻沒有這樣的恐懼，我只是有一種從身體內部擴散出來的抗拒迅地在我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就像是一瓶倒進池子裏的墨水，迅地就擴散開來，把一池透明染得漆黑一片。如果要説得簡單一點的話，那就是，我也累了。

廚房外面開始傳出越來越大聲的爭吵。我的思緒很亂，也聽不完整，隱約有幾句尖利的對白傳到廚房裏來。

“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走進這個家裏？你也就是個野種而已！”

“之所以有我這個野種，也是因為你連野種都生不出來，當然留不住男人。”

“你和你媽一樣下賤！”

“當然比不了你的高貴。但是我們再下賤，顧延盛還是給了我們巨大的遺產，而你呢？他留給你的錢夠你花麼？多買幾個包包就快花光了吧。”歇斯底里的女聲和冷漠平靜卻針針見血的低沉男聲。每一句聽着都像是耳光打在我臉上一樣，我無法想象站在他們兩個中間的顧裏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抬起頭，看着面前的宮洺。水晶燈折出的五彩光暈，把他鋒利的臉龐籠罩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準備收割人的靈魂的天使。他的目光靜靜地看向我，像在閲讀一本書。我無法從他的眼神裏讀懂他現在在想什麼，準確地説，我從來沒有懂過他在想什麼，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血管裏淌着的，都是謎。我把眼淚擦掉，走到他面前，真誠地對他説:“宮洺，我知道作為助理，我應該完成你代的每一個工作。但是算我求求你，無論如何，不要讓我今天去和顧裏説她被解僱的事情。算我求你，行麼？過了今晚，我明天一大早，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就去找顧裏，我當面告訴她。”我勇敢地看着面前讓我一直都很恐懼的宮洺，用盡我全身最大的力氣和他對視着。因為，我很害怕，也許今天晚上這場血橫飛的鬧劇最後，站在顧裏身邊的人只有我一個。我環顧了整個廚房裏的人，我從他們的臉上一一看過去，甚至是顧源，我都沒辦法相信。以顧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格，只要我説出了這個消息，那麼，她為了她那不容有任何侵犯的自尊，也會豎起她全身的刺來抵抗我。她這種孤軍奮戰的悲壯足夠讓我心如刀割了。

宮洺看了看我，點點頭，對我1ou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燈光下看起來格外動人，像是油畫裏英俊的年輕天使。他用他那把像是温泉般柔軟的磁嗓音説:“我看我還是先走了。”然後轉身走出了廚房。

藍訣也很識趣地起身告辭了。nei1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我，我衝他點點頭:“你送藍訣先走吧。”我知道他此刻也很尷尬。特別是他和屋子外面的人還有一些血緣，此刻更加不適合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