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2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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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九離門裏靜得不聞半點聲息。整個長老峯的偌大建築全部黑沉沉的,只有門房裏透出一點如豆燈光。
靈磐子和靈磯子二人商議半,決定守株待兔以身做餌。守在一盞飄曳的燭火旁,也擺出打坐姿勢,卻是時刻警惕,神識早就放了出去。
靈磐子是金丹中期修為,而靈磯子稍稍高出一籌,是金丹後期。兩人修為在現下的九離門裏已是頗為不弱了,除非來的是元嬰期大高手,否則百丈之內一定知覺。
時間向丑時滑去,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如此,兩人都覺得今天特別黑。從藏經閣門房那扇小小的支開的格窗向外看去,什麼也看不見。偌大的九離門,死寂死寂。
靈磐子有些憂慮。他認為那妖物只敢殺兩個守夜的低階弟子,定是道行很低,連着兩夜都出來找食殺人似乎不太可能。如果三晚不來,那自己二人就超過了楚隸給的時限,到時那作威作福的難纏傢伙不定又想出什麼詭計將自己二人百般折磨。
靈磐子長嘆一口氣,誰都知道自己這二人跟已故的靈石子關係頗好,又偏向楚明,楚隸和靈箕子那幫人想不針對自己二人都難。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貪圖安逸,應該跟了嶽常子反出九離門才是。
悔不當初啊!靈磐子長吁短嘆,有些走神。
突然,身旁靈磯子身體猛的一震,靈磐子不覺朝他看去,見靈磯子雙眼直直瞪着窗外,臉瞬間居然灰白如敗革,應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
來了!靈磐子腦袋轟隆一聲巨響,硬着頭皮順着他的視線朝窗外看去。
黑沉沉暗夜,遠處的九離天山峯隱隱都是些黑的輪廓線,而近處一片空地上空無一物。凝神看了許久,神識同樣也在應,兩相結合都在告訴自己,,什麼也沒有。
靈磐子不拿手肘搡了搡靈磯子:“你看到什麼了?”靈磯子瞪着眼睛,半晌才不確定的道:“似乎…是我看錯了。”靈磐子長吁口氣,擦了擦額上嚇出來的冷汗,埋怨道:“老兄!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話音剛落,突然靈磐子霍然站起,抖手指着窗外,顫聲道:“師兄,你,你看!”靈磐子再次順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這一看,頓時如墮冰窖渾身冰涼。
一道黑影竟然靜靜站在窗前,離小窗只有一丈!居然如此近,居然是用眼看到的,而神識居然覺不到那裏有個“人”!
黑影面朝小窗,漆黑的夜中只看得清輪廓,靈磐子第一個反應就是:“魔宗妖人!”這黑影似乎穿着黑連帽大氅,跟魔宗妖人如出一轍。最詭異的地方是,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可是在二人的神識應中,那裏分明空無一物!
靈磐子和靈磯子直視那道詭異的黑影,眼神不敢錯開半毫,互相傳音:“怎麼辦?要不要衝出去?會不會是陷阱?那到底是什麼?”問了對方許多問題,幾乎都是同時口而出。就在二人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黑影突然詭異的消失,就似突然融入了空氣,原地上就在一眨眼的空當裏空無一物。
二人更是大驚:“不好!”這人無論是人是妖物,修為肯定奇高,如果是魔宗妖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靈磐子和靈磯子對視一眼再無猶豫,一人穿窗而出,一人飛快踢門飛起,同時燃了道“火鳳凰”中階靈符。
兩條帶着長長火焰長尾的火鳳凰呼嘯衝上天空,將長老峯上空照得通紅一片,底下器殿和藏經閣頂暗沉沉的琉璃瓦像是抹上了層紅油,亮晶晶的反着紅光。
九離峯立刻有了動靜,嶽芒子、靈箕子等人帶着座下弟子飛速趕來。
嶽芒子劈頭就問:“找到妖物了?”靈磐子和靈磯子點點頭,將剛才的情形説了遍。
待聽聞那“妖物”穿着類似魔宗妖人,饒是嶽芒子和靈箕子故作鎮定,眼裏的驚慌卻依然深深出賣了他們。
靈箕子大喝:“鳴鐘!召集所有人手,搜索整個天!”哐鐺鐺,九離峯上響起響亮鐘聲,六脈弟子只要能御劍的、修為在慎功初期以上的全部聞風出動,朝九離峯匯聚。很快排好人手,分成四隊,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朝長老峯搜來。嶽芒子、靈箕子外加靈磐子和靈磯子則坐鎮長老峯,高高飛起,神識注意着方圓十里內的一切動靜。
這是個亂紛紛的不眠不休之夜。搜到天亮,四隊人在長老峯會和,又仔細將長老峯再搜一遍,卻是一無所獲。
靈箕子大怒,將靈磐子和靈磯子狠狠斥責一頓,認定二人是妖言惑眾,罰他們倆看守三個月的藏經閣。這才遣散眾人。
第二天夜晚,二人嚴陣以待,決定親自擒獲妖物來證明。可是那東西本沒出現,二人盯着窗外眼皮都酸了,直到天亮卻是壓沒出現。
如此十天。
到了第十二天的早上,又有兩名低階弟子被乾血靈力的屍身被發現。這回本不是長老峯的人,而是九梁峯的低階弟子。
接下來每隔十天就有兩名低階弟子身亡。妖物十分狡猾,從不在一處接連作案兩起,而是輪,東一處西一地,沒有固定地點,唯一固定的是每次兩名受害者和每隔十天的時間,而且只找煉氣中後期到慎功初期的弟子,修為低的不要,修為高的估計不敢。這樣一來,門內修為在這個階段的低階弟子怕得要命,都在拼命求各自的師長庇護。但總有庇護不到的人。如此百天,死了二十名低階弟子。
門內呼聲越來越大,靈箕子即便再不想管低階弟子的死活,但畢竟他的老地盤,,九玄峯也有四名低階弟子死亡,其中一名還是他十分信任的師弟的小徒弟。靈箕子不得不再次宣佈一定要抓住兇手。
所有這個階段修為的低階弟子被集中到九玄峯,由掌刑堂的人親自保護,時刻都有一名元嬰期高手看護着。
這樣做確實有些效果,接連二十天,再沒有一名低階弟子死亡。
但是靈磐子和靈磯子卻有了個驚人發現。看守長老峯的他們,無意當中發現藏經閣制有被人觸動的跡象。這次他們學了個乖,沒有上報,而是親自去查。結果一天深夜親眼目睹那道悉的黑影從藏經閣裏飄忽而出,眨眼消失。
那物竟然一直深藏在藏經閣裏!
事態嚴重,二人不得不再次上報。天亮時大家一起進入藏經閣,發現裏面被奉為至寶的所有經卷都有觸動制的跡象。那妖物居然十分悉開啓制的本門不外傳印訣,悄悄逐一打開經卷查找什麼,壓沒有觸發示警制。
內鬼!大家駭然。
靈箕子首先懷疑外逃的嶽常子、楚軒、楚明,尤其是李宏身上。可是當跟掌陣堂裏的藴九子談過後,他們得知了一件事,,嶽常子李宏等人本就未進來,這段時間,只有一個人頻頻外出進入,他就是藥長老。
所有人這才想到一點可怕的事實,丹堂沒有一名低階弟子死亡,而且這段時間藥長老從未在眾人面前出現過。
所有矛頭指向藥長老。即便對他十分信任的靈箕子都不得不在事實面前狐疑萬分。
藥長老很快被傳喚到九離峯,他對此卻有自己的説辭。他説他是為了採藥進出九離門,這段時間都在忙着煉丹,那妖物沒找上丹堂是自己的幸運。説完便生氣的走了。
靈箕子不得不妥協,找了兩名金丹後期的長老暗中盯住藥長老。十來天下來發現藥長老確實如他所説,不是採藥就是煉丹,看上去毫無破綻。靈箕子聽着每天一樣的彙報,心裏本來就信了。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兩名長老神秘失蹤,就似消失在空氣裏,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人間蒸發。
靈箕子再遲鈍,也知道藥長老絕對有問題。連同嶽芒子靈蕭子和靈道子等六脈最後的高手佈下天羅地網,再次遣人將藥長老傳喚到九離大殿。
黃昏時分,藥長老姍姍來遲。
甫一面,所有人都不心頭大震。藥長老身穿褐連帽大氅,面目蒼白削瘦,眼眶深深瞘在眼窩裏,注視着眾人,眼神極其的陰森和不屑。
這個人,還是藥長老麼?越看越像魔宗妖人!就連他的氣息…
修為最高的嶽芒子已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手指着藥長老:“你,你,你居然修了魔宗功法!你竟然是叛徒!”藥長老桀桀的笑了,分明有恃無恐。
眾人剛覺不好,一道黑光無聲馳過,大殿所有的門乓的聲自動扣緊。冷風過處,大殿裏已是多了個人。不,竟是多了個鬼影!
那鬼影,全身就似一團人形黑霧,兩隻眼珠滴溜溜的在黑霧凝成的面龐上森冷的從眾人面上掃過,所有人的骨髓剎那凍結,失聲驚呼:“偃道老魔!”唰啦啦,十來道寶光同時閃過。大殿遠處守候着的靈箕子的徒弟徒孫們看到從窗格子裏迸出明亮的陣陣閃光,紅綠藍,閃個不停。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法寶已是祭出在頭頂上盤旋,心照不宣:“師父師叔們到底動手了!原來藥長老真的是兇手!他的修為甚高,是元嬰初期,此戰倒是有些懸心。不過麼,哼哼,那麼多高手濟濟一堂,就算藥長老是元嬰初期的高手,也是一塊砧板上的死,定逃不過師伯師祖們的手掌心!”對師父靈箕子以及嶽芒子,這些弟子還是頗有信心。只是他們哪裏知道,哪裏是我為刀俎人為魚,分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
靈箕子嶽芒子以及所有的六脈首座才是真正砧板上的!
不過一息,戰鬥已是毫無懸念的結束。所有人絕望地倒在地上,看着偃道詭異的黑霧身形在眼前晃動。接着是藥長老欺身近前,從懷裏掏出一瓶冒着黑氣的丹藥,一人喂服一顆。
偃道桀桀怪笑,低沉的聲音就似從地獄裏冒出:“放心,我不會殺你們的,你們還有大用呢…”剛説到這裏,靈道子猛的從地上彈起,嘴裏噴出一道紫黑血泉,衝開大殿正門逃上天空。
藥長老大驚,剛想追出門去,就聽偃道喝道:“關好門!讓他去!他服了三花五魂丹,就算拼死衝開藥力,也絕活不過一個時辰!”藥長老眼珠子一轉低笑起來,手一揮,大殿門無聲關緊。轉過身對偃道鞠躬道:“宗主神機妙算,一條小魚確實翻不起大,我們繼續做我們的事。”靈道子頭昏眼花的沖天而起。他看到了門口守衞的那些弟子,,跟他們説沒有用,必須進離火大陣,必須告訴藴九子!
心血翻湧,靈道子在飛劍上簌簌亂抖,從懷裏掏出幾瓶靈丹往嘴裏猛倒,壓下翻滾狂湧的靈力朝後山離火大陣入口飛去。片刻後就進了大陣。
翻出通行玉牌,靈道子再也無力前行,靠在石壁上拼命呼叫藴九子。
玉牌裏傳出迴音。
靈道子還未説完,藴九子已是大驚失,叫道:“快走!快離開這裏去南荒找楚宏!他們肯定馬上就會追來的!你先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保住命,快走!”
“不,我已經不行了,我是用出九離訣才拼死衝到這裏,藴九子,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一定要聽我説。”靈道子息道:“嶽常子師伯臨走前告訴過我,掌陣堂其實還有一條秘密通道通往外界,那是靈虛子生前親口所説絕對不虛。你聽我説…”靈道子將通行玉牌湊近嘴邊,低聲説了離開的辦法,慘然道:“嶽常子師伯説,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輕用這條通道,因為你們只要一離開掌陣堂,這條通道就會被發現。這意味着我們九離門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希望,是準備徹底放棄九離天了!所以他告訴我不到最後關頭一定不得告訴你。現在就已經是最後關頭。你們都走,趕緊走,我,去了…”轟的一聲,靈道子整個身體炸成一蓬血雨,玉牌骨碌碌滾出老遠,濃稠的鮮血一滴滴從上面滑落,就像淚痕。
玉牌裏還在傳來藴九子緊張的呼叫:“靈道子!你還好麼…”玉牌青光閃了閃,靈道子打進的靈力徹底耗完,藴九子的悲呼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