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9虛影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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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燕山餘脈未歇，宛若蜿蜒長龍自西向東而來，龍尾臨水，戛然而止，徑投大海。

波濤連天的大海邊聳立着幾處低矮山崖。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無數花在海推湧下撞到崖上，轟隆隆海濤聲不絕於耳。

這幾處山崖外貌平平無奇，圓圓的就像土丘，也不高，臨海的一面都是懸崖，人跡罕至。但據杜易子説這裏正是衞遷居處。但是二人在這裏轉來轉去，轉了兩三個時辰都沒發現衞的半點影子。

“乾脆喊吧，”李宏扯開喉嚨就喊:“姜宣子你在哪裏？趕緊出來，客人來咯！”聲音凝而不散，壓過了轟隆隆海濤聲。驚起崖頂大羣海鷗，羽亂飛，碎片臭烘烘的落到二人頭頂甚至飛進嘴裏。

兩人呸呸的吐着，趕緊飛起，落到海面上隨着波濤起伏輕輕巧巧地立在花尖兒上。

靈儀子道:“你這個措辭，怎麼聽怎麼像是凡間鴇兒叫喚手下小妞出來客。我若是姜宣子，定不出來。”

“哦？原來師叔你還玩過這個調調兒，師侄卻是沒你見廣識多哩！”李宏笑道“改天去凡間，不如師叔你帶我去見識下？”靈儀子冷笑道:“那地方有什麼好的，盡是些虛情假意的狐狸。”李宏聽的大愣，心想師叔你還真去過啊！正想再調侃幾句，心裏一動，神識投向海面下。

這幾處山崖都是沒入海面下的，就在剛才，海面下有不同尋常的能量波動。

妖力跟仙宗的靈力或是魔宗妖人特有的陰力很是不同，已經見識過，李宏自然記下了這種特別能量的徵兆。此時海面下正是妖力波動。

細看海面下靠近懸崖的地方，有幾石筍一樣的石柱，石柱後的山石上，一個黑乎乎的圓形口正無聲無息地打開。

原來衞的老巢是在海水底下。李宏傳音靈儀子道:“來了。”兩人定睛看去，只見黑乎乎的口裏竄出一道淡淡的影子，竟是透明的，依稀有些人形，在清澈的海水裏就像幽靈一樣上下隨波浮動，不細看本看不出來。

李宏靈儀子對視一眼，身形一動，同時倏地竄入水中，正好竄到那透明的奇怪影子面前。

李宏拱手道:“九離門九梁峯首座靈儀子和九朱峯長老楚宏子參見衞前輩。我們是杜易子大哥薦來，煩請通報姜宣子老祖。”那影子動了動，李宏聽到耳邊有人驚訝的咦了一聲，聽聲音是個男聲。隨即見那透明影子抬起虛無的手指，正是指着自己，那聲音驚訝的再次響起:“你明明是人，又沒有用任何法寶，怎麼能避水的？！”李宏心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天燭老龍的本事被借來用了。身含離火珠，水火不侵，水裏來去不過是小事一樁。

他呵呵一笑:“些許小本領不足為奇，讓衞老兄見笑了。”

“你們先在這裏等着。我這就去通報。”影子轉身消失在黑暗的口裏。

李宏靜靜等着，海水自動被隔在身周，身體和海水之間有一尺來的空隙，行動説話自如。反觀靈儀子，全身浸在海水裏，全身衣服頭髮都在海水裏上下浮動。他是仗着修為屏住呼，行動很有些不方便。

口裏沒有半點動靜，神識使勁朝裏探去，只能覺到裏面有很強大的妖力氣息，但具體什麼情況卻是什麼都看不到。想來口必有制。

時間很長，始終沒人出來，等得幾乎不耐煩了，就在這時，口終於傳來那人聲音:“族長有請，但是，你們兩個敢進來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考驗不成！

靈儀子驀然直膛，傳音道:“告訴他，我們一定會進！就算是龍潭虎都要一闖！”李宏昂首道:“煩請衞兄帶路。”

“自己進來吧。”那聲音冷聲道。

口制打開。海水洶湧的朝口衝灌進去。耳膜嗡嗡作響，滿耳都是轟隆隆海水鼓盪聲。沒多久，水聲小了下來，一些氣泡咕嘟嘟冒出來，裏面徹底安靜。整個已經灌滿海水。

李宏在前靈儀子在後，二人扒住口潛進去。

眼前很黑，但李宏本來就是夜視眼，而且如今神識分外強大，對他來説黑暗中簡直跟白晝沒什麼區別。靈儀子則祭出他的“問道”執在手中，雪刀光立刻把身周映得通亮。

這是個圓圓的石，深埋海底，面積不小，裏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看來這裏只是衞族地外圍的一處出口。

據杜易子説，衞族長姜宣子頗通情理，應該不會見面即要打打殺殺。不過想歸想，二人對望一眼，還是同時提高警惕、做好了戰鬥準備。

靈宜心隨意動透額而出，倏然變成三尺長劍模樣。李宏手一招，將它握在手裏，向底點去。

那裏有扇門。

正在這時心有所，李宏輕喝道:“有人！”拉着靈儀子急速後退。

靈儀子神一凜，調轉“問道”執在前。

身周黑暗的海水裏出現許多熒光盪漾的虛影，看起來朦朦朧朧的，似人形，但又有些不同，説不出的古怪，就跟幽靈一樣。

衞，傳説乃上古炎帝之女落水而化，死後魂不散化為鳥，夜銜木石以填滄海。

但真相併非如此。衞乃上古天生靈獸，早在炎帝很久之前的上古時代便已經存在於天地之間。它們聚族而居，有種天生的本領，就是能夠隱去實體。修煉到最後，不但能化出人身還能將人身化為虛影，出其不意出現在敵人旁邊，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很難防備。

此刻滿虛影盪漾，初略數數就有三五十道，重重疊疊圍着自己二人，透明的身體熒光微閃，隨着幽暗的海水中飄動起伏，情景説不出的詭異。

突然一聲尖嘯，滿虛影動了。衞武士人人手裏出現一柄同樣是虛影的長型兵刃，無聲的破水刺來，動作極快，倏忽已到二人跟前。

李宏和靈儀子同時變招。

左側的李宏開聲大喝，靈宜倏然漲大，一劍揮出。同時靈儀子在右側神兵問道刀頭朝前飛快劃個大圈。二人正好一左一右背靠口封住所有遞來的透明兵刃。

叮。。無數長聲脆響合併成一聲，震得李宏耳膜嗡嗡作響。

海水劇烈盪，朝口外湧去，只聽外面驚濤拍岸聲轟隆隆大作，聽起來驚心動魄。無法消除的能量卻是全部返到海面岸上，把懸崖拍得碎石亂迸。無數海鷗驚得吱嘎嘎飛起，連巢都不要了。

中時間就似凝固。衞武士一擊不中，再次飛速後退，突然眼前一暗，滿熒光虛影剎那不見了。

靈儀子冷冷傳音:“小心，他們沒走，只是不再發出熒光。”

“嗯，”李宏早是清楚這點。神識可以覺到許多妖力波動，明白剛才衞武士出熒光身影已算是提醒，現在才是真正的較量。

果然海水再次詭異的無聲盪起來，身周寒氣刺骨，二人均壓力大增。滿海水突然開始旋轉，二人不由自主被帶往中心，再是無法背靠口。

漩渦中，靈儀子髮髻已散，長髮隨着水波繞着他的身體打轉，纏在了他身上。他嘴裏緩緩吐出一串氣泡，透過海藻一樣漂浮的黑髮間隙，雙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身前。

李宏跟靈儀子不同，身體與海水始終隔開一尺有餘，連衣角都未曾濕一片，靈宜握在手裏正好伸進海水中。他好整以暇的喝道:“別搞突然襲擊那套！要打就打，哪有那麼多花樣！開始吧！”靈宜彩光大作，突然離手飛出，正中石前方那扇門。卻是李宏先行動手。

海水劇烈盪，石門上紅光一迸，紋絲不動。李宏手一抬，靈宜迅速倒飛而回。還沒握到手裏，突然一把看不見的兵刃阻斷靈宜的歸路，同時李宏猛然到身體左側幾把兵刃同時疾刺過來。

難道以為我李宏只有一柄劍器？

李宏出絲嘲諷微笑，五行梭透額而出，心隨意轉劈向那幾把看不見的兵刃和它們的主人。整個人卻高飛而起，雙手連拍，盡是拍向頂那些看不見的衞武士。

同時靈儀子也動了，問道在手中劃出飛快的雪長線，從身前直拍身後，迅速攪起一個溜圓的大圈。

滿海水再次劇烈鼓盪，靈儀子一招之下即讓滿海水倒湧而出，瞬間此處石的海水一滴無存，全部被拍到外，石裏成了真正的真空。

就在這剎那，靈儀子高高飛起，喝道:“下去吧！”

“問道”迅速朝頂連續疾拍。只聽啪啪連串疾響，衞武士接連被刀背拍中，再也無法隱形，一個接一個滾落底。

李宏見狀呵呵直笑，身化旋風，兔起鶻落間也是不住將一個個衞武士踢掃到底。

兩人心意相通，全都手下留了情，不過是封住了這些衞武士的妖力而已。

但聽哎唷啊呀亂叫，不過眨眼間底已是滾地葫蘆般的一地人。都是無法再隱形的衞武士。這些衞武士身穿黑鶴氅，面目已是人，但卻長着張尖尖的長嘴，尤帶鳥形，相貌實在不敢恭維。

阻住口海水倒灌的雄渾之力到此正好已消散，嘩啦啦巨響，海水衝進來。滿衞武士在驚叫聲中被盪的巨量海水衝得七歪八倒。

不過一招，勝負已定。

李宏呵呵一笑，攀住頂揚聲道:“姜宣子老祖請出來相見！”海水無聲的朝外湧去，片刻間，石裏已是滴水無存。底那扇石門開了，一名青年兒郎緩緩邁將出來。

但見他手指輕輕連彈，一股股看不見的勁氣迅疾飛向滿七歪八道的衞武士們，那些人迅速站起，身影晃動，立刻再次化為虛無。

“我就是姜宣子。”青年兒郎不怒自威，背手昂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