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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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朗與米天香將那些屍體埋葬了後,夕陽已沉沒有西邊的雲山之下。
薄薄的暮靄就像一層輕紗般,悄然披掩下來,景物逐漸變得蒼茫起來,除了向晚投林的飛鳥偶爾傳來嗚叫聲外,四下裏都是靜悄悄的,顯得有點幽悽!
站在那座新墳前,黃天朗與米天香皆默然站着。
因為,此刻他們的心頭,皆沉沉的。
“呱”地一聲鴉叫,終於將兩人自沉默中驚轉過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黃天朗望着米天香道:“米姑娘,咱們現在何去何從?”米天香嘆口氣道:“這時候,還有什麼地方好去?還是先回山上去吧。”黃天朗卻道:“米姑娘,只怕山上不安全,萬一那妖人算準了,咱們看到三聖宮被毀後,在無處可去的情形下,只好回到山上,那妖人因此匿伏在山上等咱們,那咱們豈不是送羊入虎口了?”米天香想想,深覺黃天朗所説不無可能,但舉目茫然,實在不知到那裏去好,不悽然道:“黃大哥,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了。”黃天朗想一下,忽然拍拍腦袋道:“米姑娘,若不嫌棄,到在下家中如何?在下正好可以探望一下孃親與妹子。”米天香被他這一説,才想起,他這一次是回鄉看望白髮高堂與妹子的,而且家鄉就在附近,只是被扯入這淌渾水中,令他不能趕回去。而目前,也確是只有他的家鄉可以落腳了,於是點頭道:“好啊,我也可以順便問候一下伯母與大妹子,天快黑了,咱們快動身吧!”黃天朗卻不慌不急地道:“米姑娘,不用心急…”
“黃大哥,你的家鄉離這裏很近的麼?”米天香問。
“大概二三十里吧。”黃天朗説。
“二三十里,那可不近啊。”米天香焦急地道:“還不快動身趕去。”
“二三十里路,在你那種‘千里虹飛’神法來説,算得了什麼?”黃天朗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米天香這才恍然明白,他為何不着急趕路了,當下啐道:“我又不知道你的家鄉在那一個方向,如何施展千里虹飛神行法?”黃天朗卻記很好,“你不是曾對在下説過,曾經到過在下那個村子麼?”米天香眨眨眼,失笑道:“我怎麼就想不起來?”接催促道:“快閉上眼睛,大概還趕得上吃晚飯的。”黃天朗沒有再説什麼,立刻閉上雙眼…
口口口近鄉情更怯。
這句話一點不錯,黃天朗此刻的心情,確是怯怯的,而且患得患失的。
那全是由於那種乍驚乍喜的心情引起的,既然很快便見到親人,但又不知親人是否無恙,在剎那的心情,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孃親身體安泰麼?妹子是否已出嫁了?”黃天朗懷着這種乍驚乍喜,起伏不定的心情,與米天香一同走入村子。
米天香千里虹飛法確是神奇,就在黃天朗心念才動——想偷偷睜廾眼睛看一下到底是如何“飛行”的,那知耳邊便響起米天香的語聲:“到了,睜開眼吧。”果然,一睜眼,便看到滿眼盡是悉親切的景物,正是自己生長的家鄉,當然,他仍然不清楚米天香的神行法是如何施展的。
而他的心神,亦被鄉情與親情所填滿了,那裏還想到向米天香問個清楚明白。
夜漸濃中,整條村子顯得份外靜謐,聽不到一聲犬吠,也不聞豬嚎雞鳴,這情形,有點異乎尋常。
在他的記憶中,這時候應該是村子中最熱鬧的時候,勞作了一天的鄉親,全已返村,村子裏滿是人的,孩童在跑叫追逐,驚得那些狗慌走吠叫,老婆婆則在餵雞,男子漢這時最清閒了,叨着旱煙杆,坐在堂屋或是門檻前,滋巴滋巴地着煙,婦女則在灶房中忙着燒火煮飯菜,稍大的孩子則在餵豬,家家的煙囱皆冒出縷縷炊煙來,這種情景,閉上眼睛,便可以想像出來。
可是,如今卻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有一絲生氣!
一念及此,他的心頭驚震了一下,一顆心也亂了起來,恨不得一步跨入家中,看一下孃親與妹子是否無恙!
這寸,米天香也察覺到有點不對了,雙眼張望着,她有點不安地道:“黃大哥,怎麼這樣靜的?”黃天朗被她這一問,心中陡地生出一股恐慌來。
“米姑娘,或許村子內的人,到附近村子去喝喜酒,或是看社戲什麼的,所以,村子才會這樣靜。”黃天朗這樣説,是在安自己,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因為,這時節本不是看社戲的時候,喝喜酒,也不會整條村子的人都去的,他未離開家鄉前,就從未遇上過。
“黃大哥,進去看一下,不就清楚了麼?”米天香沒來由地,心中生出一絲不祥之來。
黃天朗點點頭,不再説什麼,懷着緊張不安的心情,快步向村口走去。
兩人走入村口,一直往內走,卻一個人也看不到,經過的人家,烏燈黑火的,一點聲息也沒有,門户緊閉,村道上,連雞犬也不見一隻,越往內走,黃天朗的一顆心,便越加往下沉,那種不安的覺,也越來越強烈。
“黃大哥,村子內的人似乎跑光了的?”米天香心中一陣難過,那是替黃天朗到難過的。
黃天朗沒有説話,緊抿着雙,一直往自己的家走此刻,他的一顆心,全在孃親與妹子的身上。
老遠便望到家門前的那棵老槐樹,怎麼不見了那條大黑狗,黃天朗只覺心中亂麻麻的,説不出是一種什麼覺,孃親,你在家麼?妹子,怎麼不點燈啊!他在心中直喊,銜步也由快步變成了疾奔。
到了,也看清楚了,那棵槐樹仍然生氣,那一條大黑狗卻不見了,而家門亦緊閉起來,還加了一把鎖,這剎那,黃天朗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腳下踉蹌了一下,幾乎站不穩身子,張口大叫一聲:“娘——”可是,卻聽不到娘那慈祥的應答聲,那剎那,他到前像是被擊了一拳般,一陣悶窒。
“青妹——”他像頭負了傷的野獸般,嘶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