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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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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剛才到文定鋪子裏賣畫的謝時臣,自打到漢口來,便居住在離此不遠的“朋來客棧”這客棧在漢口只能算得上是一間中等類型的客棧。

自謝時臣住進來後,掌櫃、小二都是公子前、公子後的,那時謝時臣的財物也還在,打賞了不少銀兩。不過自從他錢包掉了後,店裏的眾人便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三天兩頭來催房錢,還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幾句。

懷裏揣着銀票的謝時臣剛跨進客棧,一個小二便湊過來譏笑道:“喲,這不是那住白店吃白食的客人嗎?怎麼,您的畫當出去了,呵呵!”旁邊的同伴也乘機説道:“你沒聽説呀!人家謝公子武太當裏二十兩銀子不要,偏要跑到榮貴噹噹十兩,呵呵!”一旁招呼其他客人的客棧掌櫃,走過來訓斥自己的夥計道:“去,那麼多客人不招呼去,跑這説閒話。”等那兩個嬉皮笑臉的玩意離開了,掌櫃望着眼前的謝時臣,又好氣又有些好笑的説道:“我説謝公子呀!不是我這買賣人不講情面,我也知道出門在外,誰沒有個三災六劫的。可是你也要體諒我這個小本生意呀!既然人家肯出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買你的畫,你就大大方方賣給人家嘛!吧嘛要死拽着不鬆手,好了,到了別的地方就只剩下十兩了。”謝時臣詫異的問道:“適才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旁邊的夥計嘴道:“那可不,都是左鄰右舍的,再説那兩家都拿來當笑話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一幅畫二十兩銀子還不肯,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客棧裏吃飯的客人、打雜的夥計都爆笑了起來,掌櫃也是如此,但他還是誠懇的對謝時臣説道:“謝公子,就算你的畫確實不錯,現在也沒什麼名氣不是嗎?聽我老頭一句勸,還是拿回武太當,我幫着跟蔡老闆説兩句軟話,還是二十兩當給他算了。”謝時臣聽聞掌櫃的建議,輕輕的笑了笑。掌櫃看他沒有絲毫意動的意思,略帶些生氣的語調説道:“謝公子,我這可全是為你着想,你留着那幅畫也不能當飯吃,再説你欠我幾的房租飯錢也…”謝時臣舉起手掌示意掌櫃無須多言,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櫃枱上,對掌櫃説道:“差你的銀子都在這了,只有多的,沒有少的。”掌櫃拿過台上的銀票,有些不敢相信,不過這是“茂源”銀號五十兩的銀票,童叟無欺,隨兑隨匯,不由得他不接受這事實。

他呆楞了半天,廳上的眾人看着他遲疑的表情也不明所以,所有的目光都被引過來了,掌櫃尷尬的笑了幾聲,問道:“您這是遇上相之人借的,還是找到荷包了?”眾人也有這種想法,他們情願相信是奇蹟發生了。但謝時臣卻沒有讓他們如願的回答道:“哪呀!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幅畫,我拿到源生當去賣了,他們付了我五百兩銀子。”看到這些人聞言後都是驚詫的表情,謝時臣心裏特別的受用,也不等他們回過神來,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等人們醒過神來,整間大廳就像炸開鍋一般,人們開始將這件趣事熱烈的討論起來。

“什麼呀!一幅畫就值五百兩銀子呀?”

“不會吧!沒聽説過這人的名字啊?”

“是呀是呀!不是説前兩家當鋪都只給十兩,二十兩的嗎?怎麼這家會有五百兩這麼多呀?”

“肯定是有什麼奧妙在其中。”

“嗯!一定是這般。”酒店、客棧本就是三教九匯聚的地方,這件事也確實如他們所説有些蹊蹺,有些好事之徒紛紛急不可耐的出門爭相告之。

還沒到一會的工夫,這件懸案變成鬧市裏人人討論的話題,有的覺得是源生當看走了眼,有的猜謝時臣確有實才,可笑的是更有甚者猜是畫卷中還有另一幅名畫,讓文定他們出價五百兩。

人們就是如此,在猜測談中充滿想像力,事後卻時常讓人忍俊不住。

而這討論中心的三方主角,謝時臣在一雪前恥後,回房舒舒服服的沐浴包衣,一掃多來的晦氣。

文定在向自己新拜的師傅代,新鋪開張以來的進展。

唯一沒有閒着的是那兩家當鋪的謝老闆與蔡老闆,他們在聽聞此事後大肆反駁源生當譁眾取寵,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所作之畫,竟然給這麼高的價錢,無非是想引起眾人的注意,攪亂市場正常的運作。

一時之間又是謠言四起,皆説這源生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事傳到同樣是文定競爭對手的時瑞當那裏,讓孫夫人與羅掌櫃也是吃驚不小。

二掌櫃許逞志幸災樂禍的對他們二位説道:“我還以為這個小子能有多大的能耐,不滿二十就當上二掌櫃,我看也不外如是嘛!好吧!這會栽了個大跟頭,看他怎麼收場。”説着大笑起來。

可三掌櫃朱守庸卻沒有隨之附和,反而若有所思的悶想着。

羅掌櫃也沒有許逞志那麼樂觀,他沒去理會興奮中的許逞志,而是向朱守庸詢問道:“守庸,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呀?”朱守庸望着大掌櫃直視過來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答道:“我也沒什麼肯定的想法,不過那天見到的那個年輕人,從他的言談,我覺得他不是那種很浮躁之人。”羅掌櫃微笑的點點頭,而許逞志卻不贊同的説道:“守庸,你未免也將那個娃娃想的太厲害了,就算他有些本事,但畢竟歲數有限,難不成那兩家的掌櫃們都是瞎子,就他一人看出花來嗎?”孫夫人制止他道:“唉!守庸的話也有些道理,明明是一個無名之人,一幅未曾聽聞的山水畫他為什麼會付出五百兩的高價呢?”許逞志雖也覺得沒理,但本身的自負又讓他頑辯道:“或許是他真的像別人説的想譁眾取寵吧!要不就是他腦殼裏灌水了。”孫夫人笑道:“要是那樣就好了,我們也就不用擔心了。”羅掌櫃安他們道:“還好我們沒有摻合進去,讓他們兩邊鬥去,總有一邊失利,我們嘛則隔岸觀火。”廳裏的諸人皆出了認同的笑容。

夕陽快要西下的時候,文定剛為劉老介紹完開業以來發生的諸事,特別是講述了附近幾家同行對於自家新鋪開張後有哪些表示。

劉老聽完後讚揚他道:“不錯,文定你觀察的很仔細,那些靠小手腕的是沒多大成就的,值得注意的正是那家時瑞當,看來這些子你還是學到很多呀!呵呵!”文定拜謝道:“多虧您、東家和鋪子裏的前輩給我的指點。”這時小瑞走進來,説道:“朝奉、柳掌櫃,船行的燕老闆來了。”罷説完燕行舟就進來了,他發現了劉選埃也在座,驚奇的詢問道:“老小子,你也在這呀!好!好!快把事情的原由與我説説。”劉老揮手示意小瑞退下後,反問道:“我今方來到漢口,你燕大船主有什麼事是需要問我的呀?”燕行舟彷彿瞅着怪物般望着他,説道:“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你還問我什麼事?不就是你們源生當用五百兩收了一個叫謝時臣書生的一幅新畫,那畫在左右的榮貴當、武太當只出價十兩、二十兩,你們卻出五百兩。外面都猜瘋了,到底有這事嗎?”劉老了然的笑道:“是此事呀!你堂堂燕船主還會關心這種小事呀!”燕船主出了笑臉,説道:“是我們幾個老傢伙在茶樓談生意時,聽見底下傳的神乎其神的,便也不住的打了個賭,是什麼原因,我自告奮勇來探探究竟。文定,這事是你出的主意吧?”燕行舟看到文定含笑着搖了搖頭,便又將目光轉向了劉老,驚道:“是你的決定呀!那我非要看看那幅畫到底如何。”劉老並不立即答應,而是繼續問道:“不忙,先説説你們的賭濁什麼呢?你又是賭哪一方呢?”燕船主笑道:“我自然是相信文定的了,也沒賭什麼,只不過是將‘思雨樓’包一夜,吃一頓血燕席而已。”看來他們原來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碰到了燕船主,連一貫嚴肅的劉老也開玩笑的説道:“好嘛!你們這一頓至少過千兩了。文定,看來不給他看他會睡不着覺的,拿給他吧!”燕船主接過文定手中的溪山秋晚圖,仔細查看後也不出欣賞的神,他雙眼炯炯的望着劉老一言不發,雙手卻將畫卷握的很緊,然後一隻手打出一個“八”的手勢。劉老搖了搖頭,一隻手還拿起了茶杯。

燕船主咬咬牙説道:“怕了你了,一千兩不二價。”劉老出了笑臉,對一旁的文定説道:“給燕老闆開契約,一千兩我們將畫賣給他了,呵呵!”燕行舟滿意的將溪山秋晚圖帶走了。

燕船主攜帶着畫來到眾人等待的茶樓,將畫展現給眾人看,還講明是在劉選埃劉大朝奉的認同下收的此畫,甚至將自己購畫的契約給眾人傳看,眾人皆呼輸的冤枉。

謝時臣的名字經過此次因為他而引起的戰爭,變的家喻户曉,簾有許多的富貴之家,不惜重金而來,只求一幅他的字畫。

雖然事情後來的發展他絲毫不知,但突如其來的好運讓原本只望着湊到路資便返程的他,又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原本落魄至客棧的夥計也瞧不起的書生,轉身變成了四方士紳名趨之若鶩的座上賓。前一刻還是嬉罵嘲的角,後一時卻成了阿諛奉承的主,世事無常,不得不徒使人為之嘆呀!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經過此役後,文定與一班夥計們便徹底告別了那讓人閒的發悶的鬆散生活。通過這件事,源生當這個百年字號在漢口這塊新生的土地上,又一次用行動給當地的百姓官紳提示了自己百年的優勢,詮釋了自己服務的宗旨。

漢口居民們顯然也意識到它傳遞過來的信息,從那件事後,每天文定他們都是忙的焦頭爛額,來送往的一直要持續到打烊後。

不過相較起那一段清閒的子,夥計們更是喜歡如今勞碌的子,雖然累但是卻覺得有意義、覺得充實。更重要的是,月底東家發的工錢也會隨之上揚,再苦再累也是有收穫的。

今天又是如此,到酉時才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文定鬆了鬆痠痛的雙臂,不單是臂膀,連眼睛也是略有發脹。夥計們收拾完鋪子一天下來的雜亂,都用眼神期盼的看着文定。

看着他們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言又止的,文定順從民意的説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老郭,領着他們把鋪門關好。”説完他收拾起櫃枱上的帳簿。

夥計們一掃剛才的疲態,抄起木板便開始鎖門,一旁的顧正聲嬉笑道:“平時幹活沒見你們這麼積極,一説到打烊比誰都有幹勁。”阮三等新夥計也與這個風趣的護院處的識了,跟小瑞他們一樣和他是口無遮攔的,聽聞他的戲便回擊道:“顧護院,我們哪有你那麼清閒呀!我們呀就是天生的勞碌命,誰像你成天左逛右晃的,還時不時有人拿好吃好喝的來問。”如此調侃引發了眾人的笑聲。

彼正聲用手輕拍他的頭説道:“好呀!小子成天就看我不順眼呀!”阮三逃到遠處嬉皮笑臉的回道:“哪敢,哪敢呀!只是羨慕你呀!”正聲也拿這潑猴似的傢伙沒轍,放棄的走到文定跟前訴苦道:“你也不管管這些人,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護院放在眼裏了。”文定一臉無辜的説道:“可他們説的都是實情呀!難道要他們都視無睹嗎?”正聲驚呼道:“完了,完了,連文定也投到那邊去了,我真是有怨無處訴了。”只見他出一臉的小媳婦樣,彷彿是受盡了委屈,又引發了夥計們一陣笑聲。

笑歸笑可是他們手上卻絲毫沒有停歇,一下子就將門板豎的七七八八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門外傳來了一個男聲道:“喲,怎麼都關門了?”老郭忙解釋道:“不好意思,您要是有事,明天請早吧!”那人卻並沒有離開,反而走進了鋪子,正聲正要將其攔下。

文定看清了來人的面容,走下台説道:“是謝公子呀!幸會,幸會。”來人正是謝時臣,他對文定舉手説道:“柳老弟,今我可是特意來請你的。”文定不明所以的問道:“柳某無功不受祿,謝公子何必如此破費?”謝時臣解説道:“柳老弟解救某於危難之間,何謂無功之有呀?”文定知道他所説是指買畫之事,自嘲道:“實在是慚愧,那天在下也是有失察之罪,促成謝公子賣畫之事的,該是我們鋪子裏的朝奉劉老,在下無過亦算僥倖,何談有功哉?”謝時臣並不以為然,説道:“柳老弟這就不對了,不瞞柳老弟,當時在下確已是末路窮途,全仗柳老弟的不棄才能度過此劫。其實以在下所處的地位,自知柳老弟所報之數已是抬舉了。況且你與那些勢利的小人不同,柳老弟確為我謝某的知音之人,謝某請友人飲酒清談,不算過分之舉吧?”文定聽聞他將自己引為知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説道:“謝公子太抬舉在下了,某隻是一介商賈,不敢擔此高名。”站在一邊的顧正聲聽了半天后,再也忍不住了,説道:“文定,你總是喜歡菲薄自己,謝公子和你意氣相投想飲酒敍友,你也是推三阻四的,扭捏的不像個男兒。”謝時臣對這個偉岸的武生也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文定忙介紹道:“這是本鋪的護院武師顧正聲。”謝時臣點頭道:“顧師傅是一身的豪氣呀!”正聲也回稱道:“客氣,客氣。這幾來盡是聽聞謝公子的畫是如何如何,人品是如何如何,今一見,確實不同凡響呀!”謝時臣也是有點欣賞正聲的氣魄,再次相邀道:“不如顧兄與我及柳老弟一同去把酒言歡如何?”正聲聞言,也是欣喜的點頭。

二人將目光都集中到文定那,文定無可奈何的答應道:“我如再有推搪,便顯得有些扭捏了。好吧!一同前往吧!”在他囑咐夥計們兩句後,三人相偕而去。

文定與正聲隨着謝時臣信步走在街頭,一路上三人有説有笑的,特別是謝時臣與正聲,兩人都是健談之人,雖是初次相見,但是一點生疏也沒有。

一個是遊歷于山水,醉心於風土民情的墨客;一個是曾四處漫遊,見多識廣的豪俠,異樣的角卻有着許多相同的癖好。邊聊邊覺得趣味相投,越聊越後悔相逢實晚,而文定這個謝時臣相邀的主角卻成了他們忠實的聽眾。

對彼此所描述的各地新鮮趣事都有種神往的受,聊的正開心時,謝時臣發現一旁的文定悶不作聲,總是自己與正聲在發言,他略帶自責的説道:“喲!看我只顧着和正聲聊的開心了,文定為何一言不發呀!難道是在怪我怠慢?”經過這一路閒談,幾人都已開始直呼其名了,正聲不以為然的代説道:“這是時臣還不瞭解文定,他這人有時就是很靜的,平常我説三句他才回答一句。”謝時臣這時恍然道:“哦,原來是如此呀!我還以為是我招呼不周,讓文定不滿了。”柳文定忙解釋道:“哪裏,沒正聲説的那回事,只是二位都是遊遍大江南北之士,見過的風趣之事文定遠遠不如,只在一旁聽你們的闊論就讓文定頓新奇,不想打斷你們錯過見聞罷了。”謝時臣卻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説道:“唉,文定此言差矣!朋友相圖的就是愉快,隨心所的方才不虛度此生,如果任何事都是畏畏縮縮的那人生還有何趣樂而言。”文定知道謝時臣也是不拘泥於世俗之人,笑着説道:“看來謝兄也是崇尚嵇康等魏晉豪放之士,鍾情于山水,留連於民情。”謝時臣笑道:“我向往那對酒當歌,肆意酣暢的生活,塵世的諸事已是苦愁尤多,何必再自去尋些煩惱,今酒來今醉,它愁來它憂。”正聲簾附和道:“好,時臣真乃是我平生一知己也,人生在世就是要尋的一個痛快,自找那些惱人之事實在是愚不可及,快些走,今非要與時臣你好好痛飲三杯。”謝時臣難得遇上同道中人,與正聲三步做兩步的向前行去。被他們二人染的文定也是豪氣縱生,快步追了上去。

走過了沿江的喧鬧之地,文定等三人轉入了較為謐靜的街道,只是時不時有幾頂轎子從他們身邊擦過。

正聲忍不住的向謝時臣問道:“時臣兄,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呀!怎麼走着走着就沒什麼人影了?”謝時臣笑而不答,只是安撫道:“就到了,就到了,正聲兄不用着急。”正聲説道:“急倒是不急,只是好奇。適才我們走過的是漢口的鬧市,酒家不論好壞十之八九都是開在附近,這會走這麼遠,如若只是平常的酒家,難免有些失望。”謝時臣則故做神秘的對他們説道:“二位只管放心,時臣絕對讓二位不虛此行。”正聲還要詢問些什麼,文定拍了拍他的肩膀制止他道:“放心,時臣兄和你一樣絕對是情中人,別看此地有些偏遠,難保不是別有天。”時臣也對文定讚許道:“文定老弟真是深知我心呀!正聲,保管你等下是樂不思蜀,呵呵!”漸漸的看到遠方一***通明之處,而它周圍皆是銀光閃閃的,彷彿是瑤池、月宮那些仙景一般,那***明亮的高樓在四周銀光的反耀下更是分外的奪目。

待到他們走到臨近文定方才看清楚,那銀光閃耀的實乃是清波的湖水在明月的照下所反的光亮。

荊楚本就是千湖之地,而這漢口從千頃水澤之國形成以來還不足百年,域內更是百湖錯,而此樓竟依傍着優美的湖光促成一幅自然形成的景觀,此等神工鬼斧,在文定見過的印象中,只有那依江而建的天下四大名樓之“黃鶴樓”方才堪比。

越走近前,從四周擦身而過的轎子也越多,等他們到達樓前,門口皆是停歇的轎子和轎伕。

正聲不奇道:“霍!我還以為只有我們幾個不懼路遠,哪知道竟然有這麼多的人來呀!時臣兄這裏到底是何酒樓,生意竟如此的興旺呀!”時臣笑指酒樓前高掛的牌匾,道:“謎底就在那。”文定與正聲沿着他的手指望去,上書着“思雨樓”幾個大字,頓時記起了東家等人提到過的此樓,不過他們也為之一驚。

讓他們吃驚的不是因為它是如何的高聳豪華,也不是因為它是整個漢口乃至整個地區花費最高的場所,而是它的這個第一,是指第一的青樓。

文定不怪道:“時臣兄,你怎麼把我們領到此處來了?這可是巨賈豪門來往之所,你我豈能夠耗費的起呀!”時臣不理文定的憂慮,大是得意的説道:“那些拋灑巨資而來的有何意味?今我請二位兄弟便是要不花一文,還要盡興而歸,那方才顯出本事來。”文定不敢恭維他的遐想,苦澀的笑道:“只盼等下不要被人拿子攆出來,便算是萬幸了。”今文定已是上了賊船,只好奉陪到底。

正當二人想要跨步而入時,才注意到適才活躍的顧正聲,此時一言不發的望着思雨樓的招牌,謝時臣詢問道:“正聲兄,怎麼了?難道你還怕等下真的是一頓子不成?放心,山人自有妙計。”説完拉着他往裏入,哪知顧正聲依然不為所動,左右為難的在那躊躇不前。

時臣還在暗自奇怪,文定已拍了拍腦門頓悟着説道:“該死,我怎麼忘了正聲和人有個約定。”正聲嘆了口氣説道:“是呀!我就是為此煩惱呢!”時臣對他們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問道:“有什麼約定要此時履行呀!不能拖一拖嗎?”正聲尷尬的説道:“正是此時要入此樓方才為難呀!”時臣嬉笑道:“該不會是答應女兒家,不能入煙花之所吧?呵呵!”説着自己先笑起來。

可過了一陣,他發現正聲與文定並沒跟從,還是一本正經的望着自己,便知道自己是不幸言中了。

他寬正聲道:“我看正聲兄乃灑之輩,怎麼也會因為懼怕女兒家連青樓也不敢涉足?放心吧!以我以往的經驗,女人不是怕你欺瞞她,而是怕你連欺瞞也吝嗇於給她。這件事你不説,文定不説,我更是不會講破,有誰會知道呀!”正聲暗自思量此話也對,拿眼猛盯著文定,文定忙擺手道:“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不要又像上次般拿我掩蓋,害我險遭不測就行。”正聲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臉中獻媚的成分居多,道:“怎麼會呢!只要你不説她怎麼會知道,退一步來説還有我在嘛!我們今晚只管盡興,明全作不知就是了,呵呵!”謝時臣拍着二人肩膀説道:“這就對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