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彩雲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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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自己家卻見着父母屋裏的***仍然亮着,多半是母親還在等着他這個晚歸的大兒子,文定趕忙抬手敲門,向父母報聲平安。
‘大嗎?進來吧!’‘孃親,孩兒只是想給您二老説一聲回來了,天不早了就不進去打攪了,您和叔父早些歇息吧!’‘讓你進來你就進來,哪來那些的廢話。’柳世榮嚴厲的聲音忽的從房內響起,文定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進屋,恭恭敬敬的向父母親大人施禮。
柳世榮一臉的嚴肅雙緊閉,李氏則是滿面的慈祥,問詢道:‘見過你二桂哥了,這孩子十年不沾家,這才回來幾天呀就忙着往外跑。’‘他説是那邊的事情丟不開,又有好些人巴望着他的買賣,回去晚了只怕要被人給頂了。這趟回來就是因為不放心家裏的情形,好像是給家裏留下了一筆銀子,足夠他們光鮮的過上四五年了。’李氏頗有些慨的道:‘到底是孩子大了心就野了,記得他小時候可粘他孃親了。’‘哼!’柳父忍不住嘴道:‘養伢養伢,養到最後養出的都是羣白眼狼,不論小時候你多疼他,長大了翅膀硬了,這個家也就關不住他了。’一雙怒目讓文定不敢抬起頭來。
柳父越説火越大,情緒漸漸有些失控了,李氏趕忙止住他道:‘當家的,事先我們不是都説好了的嗎?你怎麼又變卦了不成?’聽了這話柳父才安靜了下來,文定被雙親奇怪的態度,的有些摸不着北,趕忙詢問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李氏望着自己的相公,説是讓他來為兒子解説,然而卻被柳世榮一口回絕,依然是讓李氏來説。
李氏這一生就從來沒擰得過自己的相公,只好繼續扮作這個傳話筒:‘大,你回家也有半年了,這些子你悶悶不樂我們都看在眼裏,你不開心,我們心裏也不好受呀!’文定訕訕的道:‘娘,您誤會了,兒子好的沒什麼不樂意。’柳父嘴道:‘還狡辯,成天介耷拉張臉,活像是誰欠了你似的,這家裏就讓你覺得這麼難捱嗎?’‘孩兒知錯了,請叔父責罰’文定趕忙向雙親下拜。
李氏嗔怪的望了相公一眼,怨他不該嚇唬兒子,柳父則將頭扭過一旁假作不理。
‘起來吧大,叔父娘今是有話要和你講,你有什麼心裏話説出來便是也別藏掖着,免得錯過之後他自己又後悔。’‘孃親您講吧!兒聽着呢!’‘不論你長的再大總還是為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別人看不出來娘還能看走眼嗎?為孃的經過最近這幾的查看,對你的想法依稀也猜到了幾分,你心裏頭是想着和二桂那小子去雲南闖闖吧!’到底是自己的孃親果然是一眼便將自己看穿了,被拆穿了心事的文定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侷促不安的雙手左擺也不是右擺也不是。
‘那鬼地方且不説道遠,你三弟講過那裏就是林子多,什麼吃人的猛獸,什麼殺人的瘴氣都是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還有那些頂頂蠻橫不講理的白夷、百夷人、僰人,你大老遠跑到那裏去是打算做甚呀?’文定之所以不敢向二老提起此事,就是顧慮着父母會擔心,如今好不容易由孃親捅破了這層窗户紙,怎能輕易任由那扇出曙光的窗户再次合上呢!趕緊解釋道:‘叔父,載定那裏説的是書上的記載,與當地實情很是有些出入,如果真有那般嚴重當地怎還會有人煙存在,二桂哥又怎能完好無缺的回來呢!’‘老話講的是在家千好出門萬事難,不管那雲南到底是怎麼樣,總歸是沒有家裏好吧!’文定一時語頓,可神情上依然是沒有絲毫的退縮。
柳父也沒有説話瞪了兒子好一陣,正正經經的問道:‘你是真心想去嗎?’瞧見兒子還在憂鬱,李氏也着急催促道:‘大這個時候還不跟你叔父實底,後可就沒機會了。’向來在父母面前不敢大聲説話的文定,這回不知從哪裏得到了勇氣,突然向二老雙膝下拜,嘴裏則異常堅定的説道:‘想去,孩兒是真的想去,這些子來光是想到那裏差點快要想魔怔了,還請叔父娘成全。’柳父凝視着兒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丟下句:‘我不管了,你們娘倆拿主意吧!’就自顧上了牀,用自己的後背對着兒。
對於叔父突然的舉動,文定還有些惴惴不安,李氏卻含着笑讓兒子不必在意,從衣櫃的最底層翻出了一個小布包給文定。
‘娘,您給我這麼些銀子是幹嘛呀?’‘傻孩子,做買賣哪有不要本錢的,這裏面的三百兩銀子也不是打別處來的,都是你以前陸續拿回家裏的,娘替你收了好幾年如今剛好派上用場。’且不説家裏人口多,三弟後結親趕考各種花銷又避免不了,這銀子文定死活也不肯收。李氏擰不過他,惟有將另一件東西拿了出來,那是她白天跑了幾十里路從廟裏求得的一個護身符。
護身符是用木頭雕成的小頭像,聽人説這東西特別靈驗,能保着度過大災小難,廟裏的廟祝説他們一共有兩種式樣,一件是財神一件是護身符,李氏考慮了好久最終還是求了這護身符,俗話説兒行千里母擔憂,發不發財並不重要關鍵還是要人平安,李氏親手將護身符給文定系在脖子上。
‘我也要去。’李氏正在給兒子説些囑咐的話,房門卻一下子被推開了,道定突然進得門來。
‘四,你跟着搗什麼亂。’‘哥,你想出去闖闖我也何嘗不是呢!這樣死氣沉沉的子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躺在牀上的柳父突然暴起,吼道:‘你這個兔崽子説什麼呢!不論是你爺爺還是你爺爺的爺爺過的都是這種子,怎麼你就過不得了。’文定趕忙攔住弟弟道:‘老四,大哥在和二老談正經事,你瞎攙和個什麼,還不快出去。’‘你們説的話我都聽見了,大哥能去為什麼我就不能去,這種天亮下地,天黑上牀的子沒意思透了,這半年來我簡直就是度如年。再説哥哥一個人出去,叔父與孃親肯定也不會放心,有我沿途在他身邊看守擔保不會出事。’文定與李氏還在勸説於他,柳父則已是煩躁不已,怒極之下喊道:‘滾吧滾吧!我只當沒生過你們這兩個兒子。’三人詫異的望着柳世榮,確認了父親不是在開玩笑,柳道定迫不及待的返身回屋收拾包袱去了。
‘二桂哥,這雲南大理一帶哪些買賣好賺呀?’在家時,道定對於雲南的好奇遠沒有他大哥那般強烈,可一旦踏上了雲南的旅程,他便完全換了個模樣。一路上都在纏着李二桂,讓他講述雲南的種種,什麼風土人情鬼怪傳説都不放過。
總算他心裏還惦記着他大哥,除此之外也打聽點有關買賣的事。其實文定出門前只是憑着一股子衝動,至於後的事也並未有如何詳細的打算,沿途而來除了領略各地不同風情外,更多的是在思量着究竟從何種買賣開始自己的第一步。
此次出門自然不能跟從前相提並論,一路上他們住的是最普通的客棧,吃的是最便宜的飯菜。甚至於那還算是比較好的時候,進入了漢蠻雜居的地域,常常一連數也瞧不見人煙,更多的時候只能是白水就乾糧,宿山林,天為被地為牀,與滿林子的野獸同室而眠。
文定深知自己所處的地位,正是艱苦的起步階段,不是講究這些浮華外在的時候,一邊啃着乾糧一邊謀劃着未來的道路,這僵硬的饅頭也不覺得十分難食。
而道定呢!他就像是一隻剛剛放出牢籠的小鳥似的,海闊天空的世界讓他格外的興奮。
對於這個力充沛的弟弟,李二桂總是不忍推辭,答道:‘雲南境內缺鹽,自產的滷鹽完全不夠數,最好賺的當然是鹽,在當地賣鹽的商人,那就是用一擔擔白花花的鹽換回一筐筐白花花的銀子。’不論在何地鹽商總是最為贏利的行當,不過文定深知這個行當也最是兇險,既沒有本錢又沒有靠山的他當然不會去冒這個險。
又聽道定問道:‘二桂哥,你不是説過大理的茶馬互市也十分興盛。’‘你別急呀!我正要説到這個呢!’二桂緩緩道來:‘大理最興旺的除了賣鹽之外還有開採銀礦,那個地方多的是銀礦,你想想一鋤頭下去就是白光閃閃的銀子,還有哪種買賣有它來錢快。不過那乃是皇家的買賣我們這些小民想都不要想,除這兩樣之外就是鹽馬互市,這個倒是一點約束都沒有,説它好賺不假,説它難賺亦可。’‘此話怎講呢?’文定也忍不住問了起來。
‘説好賺,是因為只要將這邊的鹽茶等物運送過去就不愁沒有銷路,再從那邊牧民手中收些皮,駿馬回到這邊又是緊俏貨;説難賺嘛!一則是那條茶馬道崎嶇難行,非一般人可以穿越,二則嘛衙門裏對販賣茶葉的商人卡的特別嚴,沒有關係很難拿到茶引。’‘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成,我們還過去湊什麼熱鬧呀?’道定聽聞過後,一下子便鬆了勁。
‘傻弟弟,他們那些大老闆有大本錢自然是要做大買賣,我們小本經營也可以做我們自己的買賣呀!呵呵,雲南那些白族人的腦袋裏都是一條筋,只要稍稍動點腦筋,耍些手段保管可以得到豐厚回報。’李二桂的笑容讓道定到一陣不舒服。
獨自一人久久漂泊在外總是會發生諸多改變,好像眼前的二桂,在文定印象中他以前是非常老實甚至有些怕生的一個人,十年不見如今看來不但是見識增加了,就連情也變的有些滑頭了。
不過於算計這也是商人的共,在文定與之有過往的商人中,惟獨幾位身家上十萬百萬的大老闆有那種從容與大氣,一般凡夫俗子大都或多或少存有這種習。
經過數月跋涉三人終於到了雲南境內,絢麗的山水,熱情而直率的白夷人無不讓柳氏兄弟覺得新奇,尤其是文定,整個身心已被美麗的雲南深深的征服。
兄弟倆初來乍到對雲南的一切都還十分陌生,自己開買賣的時機自然是不太成,是以仍舊跟着李二桂跑跑腿,順帶着適應環境。
本來以為一入雲南境內,二桂便會馬不停蹄的趕往大理,誰知壓不是這麼回子事。一路趕到雲南邊陲的華坪縣才歇息下來,而且這一住就是十數不曾挪動,任文定如何詢問他也不將原由向他們透,只是告誡柳氏兄弟不必心急,馬上就會有大買賣上門。
半個月後,果然有兩人找上門來,私下與李二桂談了好半天,對文定他們則是一點風聲也沒透,豎李二桂便帶著文定兄弟起程了。
一開始文定還在奇怪,昨二桂與來人談了那麼許久,一切似乎相當順利,可就是並未見着他們有何銀貨易,心裏還在猜想難道是買賣沒做成,等到出了華坪縣城以後方才知道非是如此。
昨那兩人早早在林子中守候着,遠遠望着他們便馬上了上去,與二桂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文定見着二桂偷偷將行囊中的一包銀子給了對方,來人檢查無誤後一揮手,林子中即有一羣人挑着擔子疾走了出來。
來人將銀子收好,對那些個挑夫吩咐道:‘下面的路你們就跟着李老闆走,只要順利做成了這筆買賣,李老闆虧待不了你們。李老兄,我們的差事就到這兒了,恕不遠送,以後發了大財可別忘了兄弟們喲。’‘瞧你説的,這條財路還不是承蒙你兩位老哥給我的恩惠,兄弟後還多得是地方需要二位老兄的照應。’‘呵呵,這還得是李老兄自己的本事,連那種門路都能找到,我們是互相互惠互利。’三人又客套了幾句後來人便揣着銀子轉身離去,隨即李二桂也催促挑夫們上路。
整個過程中文定都是茫然不知所以,僅是憑着直覺知道這裏面必是大有文章,買賣雙方皆是如此隱秘,連貨都得來這沒有人跡的密林之中,想必這擔買賣也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