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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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原以為胡蓮衣會安她，沒想到，胡蓮衣卻好沒同情心地大笑出聲。

“唉，我就知道你不行，真是差勁，你下來凡間都多久啦？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妥當。”看若若臉愈來愈難看，胡蓮衣才勉強住嘴。

““是！我笨，我辦不妥，你行！”若若回道。什麼意思嘛，真枉費朋友一場。

胡蓮衣笑道“我本來就比你行。”這也是她這回偷溜下凡的目的啊。

若若畢竟不是真的腦袋不靈光，聽出胡蓮衣話中的意思後，她眼睛一亮，馬上挨身過去諂媚地説:“好蓮衣，你要幫我嗎？”胡蓮衣點點頭。

“也算是幫吧。”她早就知道若若辦事不力，雖談不上能為若若兩肋刀，但偷偷幫個小忙，卻也是應當的。

“唉！還是算了的好。”若若良心發現地嘆道。

“呃，為什麼？”胡蓮衣不解。為什麼若若不要她幫忙？

“如果被發現，你會受罰的。”她當然也很希望有蓮衣幫她，但萬一連累蓮衣受罰，她會過意不去的。再説，這件事並不如蓮衣所知道的那樣簡單而已。

胡蓮衣是何等心細。她早想過受罰的可能，卻滿不在意地笑道:“這你放心，就算被罰也不會罰太重，頂多被降級。

重修而已。憑我的資質，不用幾百年，我又可以升回來了，你不用擔心那麼多，先把你的事辦好再説。”

“蓮衣…”若若的心中甚是動，卻仍是搖頭。

“你就快能參加瑤池的神仙修業‮試考‬了，當神仙不是你的目標嗎？不該為了幫我…”

“停！少婆婆媽媽了。”胡蓮衣揮手打斷若若的話，又從袖袋中掏出一條紅繩。

“先看我打算用什麼幫你吧！”

“這是？”若若看着胡蓮衣掌上的細紅繩，不明白地問道。

胡蓮衣得意地笑道:“這啊，這可是姻緣宮的紅線哦。”

“你怎會有這個？”若若驚訝地問。

“姻緣宮”是月下老人和紅娘的地盤，司掌人間姻緣；蓮衣雖是高等狐仙，但她和“姻緣宮”裏的神仙又沒情，總不可能是人家送的吧？

“偷來的。”胡蓮衣也不隱瞞。將紅繩到若若手上後，她又笑道:“反正我都偷了，你就拿去用吧！”

“可是…”若若很難相信胡蓮衣真願意為她這麼做。

“別可是了，既然拿都拿了，後悔也來不及了。”況且，她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後悔的。

“現在，你只要拿這條線，一端系在那凡間男子的腕上，一端繫住任何一個女人，事情就可以解決啦。”胡蓮衣吩咐着。這可是她想過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考慮了半晌，若若收下那條紅繩，拉住胡蓮衣的手。

“你放心，如果長老真要罰，就讓他們罰我一個好了，記得説是我教唆你的哦。”胡蓮衣笑着擁了擁她。

“好了，我要回去面壁思過了，就算被發現，長老見我有心反省，也不會罰得太重。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嗯”須臾，胡蓮衣便已離開。若若握緊手中的紅繩，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是夜，若若潛進了薛雲的客房裏。

夜很深，薛雲應已睡。她屏息不敢呼，躡手躡腳地靠近牀邊，榻上的人睡得很，失了平時聞聲即起的警覺。若若得意一笑，知道是她在晚餐時偷偷加人薛雲酒中的葯生了效。雖然這有點卑鄙，但她也是出於不得已啊。再説，她這麼做是為了幫他討得一房美，他該謝她的。

若若努力説服自己的所做所為無非是功德一件，她的愧疚才稍稍減輕。她移近牀邊，將手中的紅繩一端系在薛雲腕上，打了一個誰都解不開的死結。再三確定綁妥了，她又拉住繩的另一端，往王蘭的房間定去。

待若若離去後。薛雲才睜開眼，抬起剛剛被擺的右手，看了看，沒瞧出什麼端倪，心中疑惑漸升，便穿上外衣，悄悄地尾隨若若而去。

若若進了王蘭的閨房，同樣輕手輕腳的。薛雲是練家子，習慣淺眠:所以，她才下葯好讓他一覺到天亮。至於一般人，現在這時候睡得最，只要小聲一點，就不怕吵醒王蘭了。

若若掀開雪白的牀帳，看見王蘭睡得正，她勾起角，眼中閃着興奮。心裏大叫着，她可以回摘月山了！只要將這紅繩牢牢繫住王蘭的手腕，就大功告成。

若若小心翼翼地將王蘭伸出棉被外的雪白皓腕輕輕抓起。紅繩纏繞了一圈。忽地，若若的手一抖，一柄冷冰冰的劍刃貼上她的臉頰，她懊惱地看着尚未繫緊的紅繩，被着轉過身來。

薛雲收回到，低聲道:“你在做什麼？”鬼鬼祟祟的，一定有問題。

若若雖轉過身，雙手卻還置於身後，偷偷着綁紅線。

“沒…沒事啊！”她用氣音低語，怕吵醒牀上的人。怪了，她不是下了葯了，怎麼他又來壞事？注意方才系在他手上的紅線，還在原處，她鬆了口氣。

薛雲哪裏信她，比了個手勢，低語:“走，出去談。”若若胡亂摸着繩的兩端，緊緊一系，好了，大功告成！她收手，低語:“好。出去談。”她纖手指向門外，卻瞪大了眼，笑容霎時凝住。

天，紅線怎麼繫到她手上了！

若若縮回手急着想拆掉，卻不知怎麼搞的，紅線愈愈糟，打成好幾個死結。

薛雲看不到紅線的存在，只看見若若不停地玩自己的手，不由分説的，他上前一把抓住了若若的手，拖到房外。

若若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哪裏還管得了替薛雲解惑。

看見他間的劍，她猛地出，迅速地往兩人之間緊緊相系的紅繩一斬。

“你瘋了？”薛雲出手奪劍、將劍收好，瞧見若若一臉活見鬼的驚惶模樣。

斬不斷！紅線斬不斷！斬不斷…若若愣愣地看着前方。

“若若？”薛雲推推若若的肩，她是怎麼了？

“我只是因為明天就要離開了，想去和王姑娘説一聲再見。”她呆滯地回道，淚水卻了滿臉。

“那你為何在我酒中下葯？”他又問。她是怎麼啦？難道是中了？

“希望你留下來娶王姑娘嘛！”若若大叫。線怎麼會綁到她手上了？她不要啦！

“快點，把我這隻手剁掉。”她忽然將繫有紅繩的手腕遞向前。

薛雲皺起眉頭，看着一臉正經的若若。

“胡鬧！好端端的剁什麼手？”

“可是我不要這樣嘛！”她開始低低地泣，樣子好不可憐。

薛雲不由分説地推着她回房。

“快回去睡，睡一覺就好了。”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瘋，明兒個找個大夫來替她看看好了。

失了反抗的氣力，若若任由着薛雲推她回房.卻一夜未眠，只是淚。

紅線一旦繫上，就斬不斷了。她誤落人間，但心還戀着仙界戀着摘月山，卻被迫牽扯上這段前世宿緣，她該怎麼辦才好…五百年前的糾糾葛葛，如水般的向她襲捲而來。白澤加諸於她的記憶封印早已鬆。當年，她懦弱得選擇逃避“死”是最快的方法，卻不知他為什麼讓她重生；既然重生了，就不該再將她推人同五百年前那樣的命運啊。

她真的非得嫁給凡人不可嗎？真的非得如此，才能讓他明白，她的心只在他身上，不在凡間，也不在任何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