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地獄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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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字，立即驅走了我的睏意。我下意識的回問:“什麼”

“我説我要走了。”程佳華點着頭“明天就走。”我緩緩放下圍起的雙手，盯着他，一時間説不出話來。

“我本來想誰也不告訴，反正我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你一聲。”程佳華對我笑了笑。

“走哪兒去”我了嘴，問他。

“不知道。”他搖頭。

“什麼時候回來呢”程佳華可能是在這裏悶住了，想出去轉轉。

他搖頭:“不回來。”

“我已經讓楊大伯幫我到了一輛皮卡”他笑着從兜裏摸出來一串鑰匙。

“不回來”我上前兩步，打斷了他的話“那你要走哪裏去你在這裏，不是住得好好的嗎，走哪裏去”因為驚訝，我的語氣顯得有些急，像是在審問他一樣。剛説完，我就意識到了不對，便換回正常的語氣:“我是説，你在這裏不缺吃不缺穿的，還要去哪兒”程佳華盯着我，將手裏的鑰匙揣回了兜裏。他吐了一口氣，低聲説:“不缺吃，不缺穿”

“你也看到了，我不適合這裏。”程佳華皺起了濃眉“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

“那你離開了這裏，就有意義”我想用話語，將他挽留下來。

程佳華鬆開眉頭，出笑臉，站起身來。他走到窗邊，將窗框推開了一點。他説:“讓自己覺得舒服，就有意義。你不知道，我來到這裏沒多久，就覺得好不適應。”

“哪裏不適應”

“人多。”他在桌子旁邊坐下“可能是我和你們在外邊漂久了，已經丟失了與人的能力。反正我看到人羣，看到一堆不同的臉，聽到那些煩躁的談聲，不同的聲音，不同的眼神，我心裏就發。”

“意思是，你討厭這裏的人”我一直都想問這個問題。

“不是。”程佳華看着凝固的蠟油“是我不適合羣居了。”我知道，程佳華這種表面不正經的人，一旦認真起來，比牛還犟。我嘆了一口氣，消掉了剛才那股熱情。看來是留不住他了。

“那我跟你一起”下意識的，我覺得他要走，而他又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得陪他一起走。

程佳華立即伸手打斷了我的話:“不，不，你不能走，別説這些衝動的話，你這個人吶，就是喜歡意氣用事，衝動消費。”

“你要是走了，秦姑娘怎麼辦要談戀愛，不能在外邊兒跑，這裏才最適合。”程佳華笑道。

“哎，老子説了多少遍，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些生氣。不過他這麼一説，我猛然想起自己還答應了葉局長，確實不能走。

“沒事兒，都一樣。”程佳華將雙肘放在桌子上“反正你不能走，你跟我不一樣，你在這裏，有事情做，也有人掛念着，不能走。”我微着氣，看着他不説話。

“有時候啊，我很懷念咱們在鐵道上騎馬的時候。你每天一句話都不講，就跟死了女朋友一樣。我就愛落在最後，看你着個板發呆，或者觀察超級吳和陳老師眉目傳情，好玩得不得了。我唱歌，也不用擔心吵着人家，我知道自己唱得不好，但你們還是會拍巴掌。”

“不，你唱得好。”我説。我真覺得他唱歌好聽。

“那是因為我唱的歌，你們都沒聽過原唱。”程佳華扭頭對我笑了笑。

他的玩笑沒有逗笑我，站在原地，我沉默住了。半晌，我又問:“真的是非走不可”

“嗯。”他點頭。

“我還是搞不明白，為什麼你一來這裏，就變了個人。”程佳華看着燭火，想了一會兒:“誰都在變嘛，一個奧體米特，都能把世界給變了。你就敢説，一年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沒有點兒變化有變化是好事，變化是進步，是往前，不然，咱們也不可能遇到一塊了。”

“換做以前，你和我，是肯定不能走在一道的。”程佳華突然一口吹滅了蠟燭“但是現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之中的得失，誰能講得清呢”蠟燭一滅，室內就恢復了徹底的黑暗。我坐到牀鋪上，摸出一支煙點燃。他繼續趴在桌子上發呆，我則煙不語。樓下，傳來含糊不清的談話聲，是有人在洗漱。

“其實吧，有時候我還會夢到那個爛耳朵，還有那個什麼皮，夢到他們強迫我，用槍指着自己的太陽。”黑暗裏的他，又説話了“以前我一直認為，人心裏裝的基本都是真善美，那些醜惡的一面，了一聲，算是請假。皮卡車開出學校的時候，程佳華還專門在老楊頭那裏登了記。

“真的不跟吳林禹説一聲”我問他。

“不了，他要知道了，説不定會把我鎖起來。”程佳華笑了一句“等到哪天超級吳發現了，你再跟他説吧，就説我出去採風了。”

“哦，對，還有陳老師。也別忘了告訴她，記得繼續畫畫，她會照相，懂構圖，千萬別擱下了。”他抬頭望了一眼貼在擋風玻璃上的照片，補充了一句。那張照片，記錄下的是馬背上的三人。吳林禹和我揹着槍，他揹着吉他。程佳華好像很喜歡這張照片。

“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就跟他們説吧。”我道“我也要出去一段時間。”車載edoaytoprisedland。

嘿，媽媽，看着我吧，我正朝極樂世界趕去。

inthehighaytohell一百九十邁dontstop別阻止我皮卡車越走越遠，尾燈隱進霧裏。但車裏的那個人，在你心裏邊兒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