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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出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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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活着,而且還找了回來。

我猶豫了一兩秒,回問道:“你去哪裏了”陳莉姍聽到我的聲音,立刻擠了進來。她沒回答我的問題,倒是有些焦急的對我問出了話:“段可呢,她回來沒有”微弱的光線中,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條彩虹圍巾。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我低頭忘了一眼地磚上躺着的三個人影,低聲對她道:“進來説吧。”我帶着陳莉姍走進卧室裏,坐在牀墊上,聽她講述她和段可的經歷。

“最後,我一路找了回來,聽到了你的嘆氣聲。”陳莉姍講完,外邊的天也更亮了“你們呢,你們昨天又去了哪裏還有,帶走段可的,是不是昨天那些人”我又點燃一支煙,清醒大腦,回想了一遍陳莉姍所講的事情。

陳莉姍説,段可被抓走的時候,差不多是在晚上**點。説來也是幸運,爛耳朵趙的人闖進候機樓的時候,陳莉姍正在底樓的廁所裏。她不知道來的人到底是誰,她就聽見幾聲槍響,以及段可的驚叫聲。

陳莉姍在廁所裏聽到響動,立即聯想到了昨天想擄走她的黑帽男。恐懼之中,她猶豫在衞生間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聽聲音,候機室裏來了不少人,她如果貿然衝上樓去,不可能阻止他們擄走段可,只會白白的送上自己。但那羣人一定會發現她的被單在樓上,如果待在這裏,他們只要挨着搜一遍候機樓,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衞生間裏黑漆漆的一片,找不到什麼缺口可以逃出去。焦急之中,陳莉姍果斷的決定,先打開衞生間的門,一口氣衝出去再説。

候機樓裏沒燈,也是漆黑一片,那羣人的注意力又在段可身上。如果她的步子夠輕,速度夠快,她就能跑出候機樓。

從衞生間跑出候機樓的距離有多遠,她不知道。但憑印象,應該不會太遠,十幾秒的時間應該就能跑出去。

只要跑出去,就能有逃走的希望。

做好決定,陳莉姍沒有多猶豫,她關好手電筒,就拉開了衞生間的門。

她試探的走出洗手池,貼着牆壁,扭頭看向話語喧鬧的方向。不過,聲音發出的地方是在二樓,她現在在底樓,只能看見幾束手電光胡亂的掃在候機樓“昨天我們不在這裏。”其實我聽完她所講的,腦子裏就蹦出一個自私至極的想法:為什麼當時不是段可在衞生間呢那樣的話,死掉的人就不會是段可了。

“那到底走哪兒去了”陳莉姍急不可耐的問我“你是不是見到那些人了段可呢”

“外邊睡着的那幾個人又是誰怎麼睡客廳裏了”她又補充道。

我吐了口煙,一個問題也沒回答她。

對呀,要是逃掉的是段可就好了。講句心裏話,我多希望剛才站在門口的、現在向我講述她所經歷的是段可呀。

我轉過頭,隱約能看到陳莉姍焦急的表情。無論怎麼看,她都不像段可。

陳莉姍見我沒回答她,便用力推了我一下。她有些生氣,便放高聲音對我道:“我問你呢,你女朋友不見了,你還有心情坐在這裏煙”我正回頭,將煙頭在牆壁上轉來轉去,轉出好多火星來。

嗯,她不是段可,連生氣的樣子都不一樣。

“對啊,她不見了。”我嘆了口氣説。

“什麼”陳莉姍頗為疑惑“你在説什麼”這天還沒亮,我可不準備讓陳莉姍走出去看那三具屍體,那一定會嚇壞她的。

陳莉姍和我的談話聲,差不多將房間裏的所有人都吵醒了。天亮後沒多久,大家都穿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或是飯桌旁。看起來所有人都沒睡好,眼白裏是血絲,眼睛下都掛着一個大眼袋。客廳裏哈欠聲不斷,但大家看到陳莉姍回來了,還是蠻高興的,尤其是還未來得及洗澡,滿身是血的吳林禹。

以往這個時候,正是王叔起牀的點。他總是會不厭其煩的為所有人準備好早餐,有時候是一鍋粥,有時候是一碗麪。

所以在以前的早上,我們陸續的起牀後,總能看到飯桌上擺好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餐點。雖然他老人家準備的早飯説不上豐盛,也談不上珍饈,但我們每個人,都能從這復一的簡單之中,找到屬於生活的滿足。

現在的飯桌上,沒再擺滿早飯,只剩下一打被拿走大半的礦泉水,以及喝光了的水瓶。

李工頭他們幾個睡在隔壁張大叔和志娃的房間裏,見時間差不多了,周志宏便主動走出門去,準備叫醒他們。

如我預料的那般,陳莉姍看清了客廳裏躺着的三個人,觸到他們的冰涼之後,情緒即刻就爆發了出來。

我坐在沙發上,沙發背面就是段可的屍體。天亮之後,房間裏的光線充足了,但我沒再去看段可一眼。這沒什麼原因,就是不想去看。

沙發的位置,面對着窗外,也應該是面對着東方。因為能清楚的看到,在地天相接的地方,抹出了一道濃濃的朝陽紅。雖然不如正午的太陽耀眼,但睡眠不足的眼睛,也被這柔和的光線得睜不開來。

太陽就要升起,今天會是個不錯的天氣。

我一會兒注意着初升的朝陽,一會兒看向被王叔搬下窗台的盆栽,聽着陳莉姍的哭聲,沒多久門外就響起斷斷續續的説話聲,是李工頭他們過來了。

最後閉了會兒眼睛,我就站起身,走向卧室裏。

我抱出了那牀和段可一起蓋過的被子,然後走到三具屍體面前,攤開被單。沒時間找棺材,就用這被子當做裹屍布用吧。我將段可的遺體抱進被子裏,準備裹好。

段可的衣服有些亂,頭髮也散亂着。我便替她整理了一番。這過程之中,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兒來。段可經常會像擺洋娃娃一般的幫我理理衣服,梳理頭髮,直到她出笑容,滿意為止。沒想到輪我替她整理儀容的時候,心情卻是這般沉重。

雖然衣服上滿是發褐的血跡,但被我整理一番後,明顯比之前好多了。除去她發白的膚,看起來就像是她睡時的樣子。

心情只沉重,不再是之前那種迸發至極的傷悲。只是陳莉姍不絕的啜泣,讓我故作鎮靜的情緒有了起伏。

聽説火葬之前都要給屍體化一道妝,此舉寓於讓死者光鮮的離去,有最好的面容去面對來生。但我倒覺得這沒什麼意義,不僅是因為我不會化妝,還因為,我們都見識過人腐爛掉是個什麼樣子。那個時候,再濃的妝也頂不上作用。

人一死,都會腐爛掉,段可,王叔,或者是志娃,都不例外。

整理完畢,眼睛已經濕潤,我長閉了一會兒眼睛,想將眼淚壓回去,我哭得已經夠多,已經厭煩了。裹好被子,這樣,就看不到段可蒼白的臉龐了。

所有人無言的看着我,我抱起裹着被子的段可,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