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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錯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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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段可我僵住表情,愣在原地,腦袋裏“嗡”的一聲。

我們這邊兒手裏有槍的,一齊將槍口對向了爛耳朵趙,以及那個長得像段可的女孩。是的,雖然已經看清了那女孩兒的臉,我的頭腦經歷了短暫的空白,但我仍然不肯承認,被爛耳朵趙挾持在身前的人,就是段可。

她應該在候機樓裏,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女孩兒身上,未曾移開過半寸。那女孩兒的脖子被爛耳朵趙用一串菩提珠子勒着,道道紅印告訴我,她很痛苦。不太長的黑髮,已經被抓搡亂開,一雙眸子,就在混亂的髮絲之下,時隱時現。

而無論她在爛耳朵趙身前如何掙扎扭動,那女孩的雙眼,也一直和我對視着。

未曾移開半寸。

一看到這雙眼睛,我就認出她來了。她就是段可,千真萬確,絕對錯不了。

和以前古靈怪的她完全不一樣,她現在的眼神裏,滿是蹙悚與無助。但我能肯定,爛耳朵趙勒住的人,絕對是段可。

那女孩兒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眼睛裏突然就閃出淚花。她帶着哭腔,混合着菩提珠子勒出的沙啞,喊出了我的名字。

““婁厲”分貝不高的兩個字,卻將我整個人都聽垮了。我半張着嘴巴,腿腳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幾步,幸好有李工頭按住我的背,才沒被絆倒在地。

一瞬間,我就猜出了“段可為什麼會在這兒”的合理解答。

肯定是,一定是,爛耳朵趙用酷刑出了我的話後,卻仍有疑心,沒有放棄審問其他人。而其他人,在面臨酷刑時,可就不一定會像我一樣腦袋裏靈光一閃,冒出一個計謀來。所以,在王璽幾個帶我走之後,他們用了同樣的伎倆,輕而易舉的問出了段可的下落。

那個面對着鋼鋸,沒能保守住這個秘密的人是誰呢是程佳華,還是周志宏,或者是吳林禹也有可能是王叔和志娃。

再去苦苦糾結於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了意義。

在其他人眼裏,段可就只是“婁厲的女朋友”這樣的角,比起割掉手指頭,當然還是説出真實情況比較好。這是人之常情,我知道鋼鋸觸碰到手指時的那種恐怖,即使是我,面對舍之苦,我也沒能守口如瓶,第一反應就是選擇妥協。

我犯下的錯誤是,我把爛耳朵趙想得太簡單了。

在外邊兒把時間掐來掐去,最後人沒救出幾個,倒還把自己的女朋友搭進去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震驚之餘,悔意席捲遍了我的全身,我早該把段可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再去找李工頭的。

棋錯一步,全盤皆輸。

但另一個問題是,既然爛耳朵趙他們從其他人口中問出了兩個女孩兒的下落,那為什麼剛才還要想着去賀二的車裏“檢驗貨”還有,陳莉姍又在哪兒這些問題,恐怕只有那個老謀深算的爛耳朵能回答我。

吳林禹撿起了地上的手槍,打直手臂,指向了爛耳朵趙。與其説瞄準的是爛耳朵趙,不如講他槍口對向的是段可。因為爛耳朵趙和黑帽男拿陳莉姍當人質時一樣,他彎下身子,將段可擋在身前,而自己就躲在後邊,出半個腦袋出來。

媽拉個巴子,這羣人的套路竟然都還是統一的,不知道是爛耳朵趙傳授給他們的,還是黑帽男教給爛耳朵趙的。

“我説,放了她,不然等會兒我讓你很痛苦。”我聽到吳林禹冷冷的説了一句。李工頭那堆帶着槍的人,聽到吳林禹的話,也頓時停止了桿,抵穩了槍。

段可的淚水,淌滿了面部,好多髮絲,也被淚水粘在了臉上。她口快速起伏着,沒聽見她哭出聲。不知道她是被菩提珠子給勒痛了,還是看到我,心裏有説不完的委屈,才出了眼淚。

總之,我看到她現在受欺負的樣子,心如刀絞。

可是,我又什麼都做不了。你説,我要不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跑到她身邊,揮出憤怒的拳頭,打翻爛耳朵趙,再以爆發的力量,扯斷那串菩提珠,最後,段可安全的被我救出,偎依在我懷裏,幸福的哭泣。

好一個英雄救美可現實是,我沒有百米十秒的速度,我擔心在我跑過去之前,爛耳朵趙就會用那串珠子將段可的脖子勒斷。

我不想搞什麼英雄救美,我只想段可不受到傷害,一點都不想。基於這個理想結果,我做什麼都成,哪怕是跪下來給爛耳朵趙磕頭,只要他不傷害到段可,我都能忍氣聲。

爛耳朵趙看到吳林禹的動作,聽到他的話,沒有絲毫慌張。他將頭埋得更深,手上使出勁兒,然後將那串菩提珠勒得更緊了些。

段可立即眉頭一皺,嘴巴微張,表情越加痛苦。

“你這是在威脅我”爛耳朵趙摸出一把小匕首放到段可的脖子邊“你聽好,我要你們都把槍扔了。”

“不然的,你們要真準備開槍,打中的是誰都不一定。”爛耳朵趙出半隻狡黠的眼睛,用鼻樑蹭着段可的後腦,長着氣道:“或者,讓我殺掉她,你們再打死我。”看着他對段可的身體做出這種親暱的動作,我憤怒得直氣。

可刀尖就刺在段可的脖子上,爛耳朵趙只要手臂再加上一絲力道,匕首就該扎進去了。看到這,怒火很快又被無助的焦灼所取代,我只好乾澀無比的嘴,擺出手對爛耳朵趙哀求道:“好,放下槍,放下槍。”

“放下,都他媽把槍扔了,你們是耳朵聾了,沒聽見嗎”我對舉着槍的吳林禹,和辮子小楊他們吼道,吼叫中帶着命令的語氣。

我不知道自己是內心裏焦急過度,還是情緒失控,才會對這羣幫助過我的人如此無禮的説話。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但我也來不及用更多的語言來彌補剛才的過失,因為剛才那句話,就是我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我只想讓爛耳朵趙明白我們會按着他的意思來,不會做到威脅他的事,那樣,爛耳朵趙也許就會放過段可了。

王叔已經走了,我可不想再看到段可出任何差錯。

吳林禹幾個聽到我的吼聲,扭頭朝我看來。辮子小楊幾個,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我不知道現在我的臉上掛着一副什麼表情,但能知道,他們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在吳林禹的帶頭下,他們一個接一個的丟下了槍。

之後,爛耳朵趙的冷笑聲傳來。

身旁的李工頭超前走了幾步,他背起雙手説:“你要是把她放了,一切都好説。我們可以保證不動你,可以放你走,還可以給你配一輛車。你要還有其他的什麼條件,我們也可以坐下來慢慢談。”話畢,爛耳朵趙嗤鼻一笑,説:“你這話去騙頭青,或許還行。現在我就剩一個人,你們那麼多的人頭,會捨得坐下來和我慢慢談這不是生意場,你別跟我扯這些套話。”你還真他媽明瞭形勢啊,我心説,知道自己敵不寡眾。但是,他越是這樣説,我越是擔心。他既然明瞭局勢,説不定就會如狗急跳牆一般,拉上段可陪葬。

“那你説,你想怎樣”李工頭站得直直的。

爛耳朵趙拖動菩提珠,身前的段可也跟着晃了幾下。他回答説:“我不想怎樣,也不想跟你們談來談去,我只有一個問題,這女的,是不是這小子的對象”説完他的眼神,和手裏的刀尖,一齊指向了我。

“當然是”我聽到問話,和段可淚汪汪的眼睛對視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爛耳朵趙嘴角一翹,像是對我的回答很滿意。他笑道:“那就好。”這他媽算是個什麼怪問題,難不成他殺人前還要了解受害者處對象沒有,處了對象的就一律不殺要是這樣就好了,爛耳朵趙可不會有這些無理由的想法。或許他只是腦袋一亂,隨便問問的吧。

“我問你,”爛耳朵趙看着我,又説道“要是我開出一個條件,就把你的小女朋友放了,你會按我説的條件來嗎”

“肯定會。”我回答説。我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只要他願意開條件,就説明他還想活,就不會狗急跳牆,魚死網破,拉着段可陪葬了。

“我還沒説是什麼條件呢。”

“什麼條件都可以,無論什麼,只要你放開她,讓她安全的走過來。”我看着被勒住的段可,堅定的回答説“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別碰她,”段可眶着淚水的眼睛裏,好像閃出了一絲欣。我回答完不久,她就又往臉頰上輸送出了更多了淚水。

真的是無論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嗎我不免問道自己,要是他讓我自己用菜刀宰下兩手指頭,那麼我會不會猶豫呢“你保證”

“我發誓。”我一邊回答,一邊看着淚痕滿面的段可笑了一下。看到她,我就覺得,要是斷一手指頭就能讓段可平安的話,那也是值了。

爛耳朵趙看着我的笑臉,沒有再接話。

“那好,”爛耳朵趙説“這麼説來,你一定是把她看得相當重要。”

“那是當然。”我收回笑容,直視着他“你説吧,你想怎樣,只要放了她,我們都會照做。”爛耳朵趙出一個眼睛看着我,他皺出眼角的魚尾紋,對我一笑。他説道:“我不想怎樣,我下樓來的原因,就是想聽到你説出這樣的話。”話一説完,爛耳朵趙就拿好手裏的匕首,順着段可脖子上被勒出的一條紅痕,重重的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