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痴情嬌娃喜結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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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含笑淺飲了一口茶，她發現白如雲笑起來很好看，他那兩隻弧形的嘴角，這時向上微微地一扯，出了兩排細白的牙齒。

除了他那雙凌厲的眼睛，仍然放着懾人的光芒外，其他的任何一部分，都無法使人相信，他是一個冷漠和怪僻的人。

青萍不敢多看他，她輕輕地把茶杯放下，突然想起了剛才湖中發生的事，忍不住問道:“剛才湖裏那個姓哈的女人是誰網？”白如雲聞言，面憤，他光亮的眼睛，閃爍了一下，説道:“那個女人就住在附近，三番兩次來搗亂，真把人煩死了！”青萍聞言不勝驚異，付道:“他這麼高的功夫，怎麼還有人敢來搗亂？”’青萍想着，接着問道:“那個姓哈的女人，功夫一定很高了？”白如雲聞言，知道青萍心意，當下答道:“她的功夫倒也是江湖少有，只是比起我來，就差得太多了！按説我早就該把她除去，可是她爹爹卻是個厲害人物，並且早年對老道有援手之恩，由於這些顧忌，我才任她胡鬧不去理睬她！”青萍聞言心中一凜，她突然想起爹爹提起過的一個人，緊接着又問道:“她父親可是琴魔哈古絃麼？”白如雲聽了連連點頭道:“不錯！姑娘認得他麼？”青萍料不到那泅水女子，竟是琴魔哈古絃之女，心中好不驚異，當下答道:“我不認得他，只是聽爹爹説過，此老一身奇技，譽滿江湖，早年在小雪峯單掌折了武林六大高手，以後就未聽人提起過，現在算來他該九十多歲了，怎麼還會有這麼小的女兒？”白如雲斟酒自飲一杯，哼了一聲道:“這個老兒倒是聽説他厲害得很，我還沒有見識過，你方才所見的女子，是他七十六歲時所生的幼女，今年十九歲，名叫哈小，由於哈老怪過分寵愛，把她慣得是無法無天…早晚我要教訓她一下！”青萍聽罷才知就裏，笑道；“哈姑娘的事，你怎麼這樣清楚呢7”白如雲沒料到青萍有此一問，當下不由面上一紅，好在月光之下看不出來，強笑一下笑道:“這…這全是老道告訴我的，哈老怪前幾年還時常和老道在一塊飲酒…”白如雲話才講到這裏，突聽樓下傳來一陣巧笑，嬌滴滴地笑罵道:“小云哥，你可別背地裏罵人，我爹又沒得罪你，你一口一個老怪，不看看你那個寶貝師父也是老怪呢！”二人聞言均是一驚，青萍正要開口，白如雲早已連連搖手低聲説道:“別理她！我們談我們的，不然她更鬧翻了天！”青萍見狀益發奇怪，她聽哈小竟叫白如雲為“小云哥”好似雙方早已悉了。

而白如雲對她又是如此厭惡，心中不清是怎麼回事，當下裝着喝茶，便未答話。

白如雲似乎也不知説什麼好，而哈小既末面，亦不見再説話，空氣沉默了一會兒，白如雲拿筷子指着一隻紅玉碟道:“姑娘，這是新挖的竹筍，你嚐嚐！”青萍道了謝，只見紅光瑩的小碟中，盛着新的筍片，配之佳，令人驚羨，由此可見白如雲平飲食如何講究了！

青萍伸出筷子，挾了一片竹筍，入口一嘗，竟是又香又脆，新挖出的芽，尚帶有少許草木之香，再經冷拌之後，愈發脆甜可口，當下忍不住又吃了一片，不住口地稱讚。

白如雲看青萍吃得高興，他到無限快樂。

在這個世界上，看着你所深愛的人快樂，將會給你帶來更大的快樂，這是種千古不移的常理，所以古人有千金求一笑，便是明例。

白如雲默默地看着她吃完了兩片竹筍，笑着道:“今天因為時間匆促，未曾備得好菜，改再行補宴，姑娘，你再嚐嚐這碟鹿脯！”青萍果然又挾了一片鹿脯，入口香腆，口齒騰芳，心中好不讚佩。

於是就在白如雲的勸誘下，青萍把十幾種小菜都嚐遍了，無論熊掌、蒸雞，乃至於青菜豆芽，均是美味無窮，令人食慾大興。

在美食的誘惑下，青萍亦開始喝酒了，她本是大家之女，這時拘謹一去，立時笑語如珠，顯得極為活潑。

白如雲酒沒喝多少，但他的那顆心早就醉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遇見一個值得自己如此深愛的女孩子，他更想不到這個女孩子，會在自己任的翠樓上，與自己月下共飲，風暢談。

二人正在談得入神，突聽哈小又在樓下叫道:“小云哥，給我點吃的，我也餓了！”白如雲聞言皺了一下眉頭，他順手挾起一塊雞，對青萍笑道:“要是不順她點，那可真要鬧翻了天了i”白如雲説到這裏，他雙筷微錯之間，那塊雞已如飛箭般，出了五六丈，向樓下湖心落去。

那塊雞才一。落下時，便見一個嬌小的身軀，疾如飛鳥般，一閃已至湖面，那塊雞正好落下被她一口咬住，用腳尖向水面一點，立時又撲到了竹樓下，身法真個快得出奇。

青萍也是練武之人，她看得清楚，湖面上飄浮着一塊小木頭，那哈小分明以“登萍渡水”絕技，接住了這塊雞，不説別的，單這輕功，就比自己高上一籌。

當時看罷不由暗暗驚心，忖道:“哈老怪名滿江湖，果然名不虛傳，連她女兒都有邊身功夫，真叫人不敢相信呢:“青萍正在驚異，又聽哈小自樓下發話道:“雲哥，謝謝你！我還要吃一塊鹿脯！”白如雲聞言，氣得亂搖頭，朗聲道:“小，你還想賣什麼功夫？我現在有佳賓，你不要再來惹厭！”白如雲話才講完，便聽哈小尖聲道:“唷！什麼佳賓不佳賓，我吃點東西還不成呀？

你要是不給我，我就上來吃！”白如雲聞言怕她真個上來，連忙接口道:“好！好！我丟給你…”白如雲説着，頗為尷尬地望了望青萍，青萍則含笑旁觀，她料不到一個冷酷狂妄的武林怪傑，竟會被一個小女孩子，得啼笑皆非。

白如雲無可奈何地挾起了一片鹿脯，大聲道:“吃了這個可不許再鬧了…接住吧！”白如雲説罷又用前法拋了出去，青萍正在猜想哈小換什麼功夫去接，卻見那片鹿脯輕飄飄地落在湖心“啪！”的一聲輕響，起了圈圈的水紋，哈小竟未現身，當下好不奇怪。

白如雲也覺事出意外，大聲喝道:“小，你又耍什麼花樣？給你吃你又不吃了！真討厭！”白如雲罵完，卻聽樓下隱隱傳來哭泣之聲，二人不由大奇，料不到哈小競無故地哭泣起來，到後來竟越哭越傷心，居然發出了嚶嚶之聲。

白如雲大奇，連聲問道:“小，你怎麼了？好生生的怎麼哭起來了？”白如雲間了數遍，才聽哈小噎着道:“吃你點東西，還不夠挨你罵的！

…

人家都能坐在桌子上吃，給我的就丟在水裏，好像餵魚一樣…嗚鳴…我才不要吃呢！

…

我回家去好了！嗚嗚…”説着她越來越傷心，竟大聲地哭了起來。

青萍簡直不清他們以往是怎麼相處的，看來這哈小分明是一個天真末琢的小孩子，可是小孩子往往是最認真的，她既然如此糾纏白如雲，想必已有着極深的愛意了！

白如雲把一雙劍眉皺得緊緊的，他沉着臉高聲道:“小，你可別胡鬧，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就是把你爹爹找出來我也不怕！”白如雲話才説完，那哈小好似更為傷心，愈發地悲啼起來，那斷續、嬌弱的哭聲，一陣陣地傳了上來。

青萍簡直不清是怎麼回事，被她哭動了心，忍不住低聲道:“你就叫她上來吧！看她哭得多傷心！”白如雲聞言緊皺了雙眉，苦笑一下道:“唉！你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脾氣，我可真對她沒法，你我談得如此痛快，她一來馬上就完了！”青萍這時卻產生了一奇怪的想法，她渴望着能夠見哈小一面，並渴望能夠與她談談，或者觀察一下白如雲和她相處的情形。

青萍想到這裏，忍不住低聲笑道:“你就請她上來一起談談吧，我倒很想認識她。”白如雲見青萍這麼説，耳中又聽得哈小哭得如此傷心，只好説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就上來吧！”白如雲説完了話，那哈小果然停止了哭聲，少時只見輕風拂處，一條灰白的身影，宛如一隻巨雁般，平空地拔了上來，輕飄飄地落在了竹欄上。

她單足點在欄干上，人若風的弱柳，來回不停地擺接着，青萍見她細眉大眼，身材苗條，面帶嬌笑，月光之下，愈加顯得儀態萬千，十足的是個美人胚子。

白如雲卻顯得不耐煩，他偏過頭，冷冷説道:“好了！你別賣了！—要吃什麼你儘管吃，我不奉陪了！”白如雲説着極快地又把那張面具戴好，站起了身子，向青萍略一點頭，説道:“姑娘，恕我先告退，明天見！”他説罷單手向桌面輕輕一按，人若清風，已然自哈小身旁越下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