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合過河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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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路總會被布上雷。
界域轉換所導致的震顫還沒有完全褪去,摩利爾便到一絲難言的危險悄然襲上心頭。她甚至來不及多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位面的力量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擁抱了她――就像是一個人突然掉進水裏,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被陌生又充滿敵意的介質浸透,飽含外層界力量的分子鑽進皮膚,帶着一股幾乎能觸到靈魂的冷冽。
“這裏…不是萬淵平原。”魅魔比女法師更先一步意識到位面傳送出了問題,而且可能是很大的問題。
乍看之下或許會以為天邊黑烏烏籠罩的是濃密的雲層。但等它慢慢移動,角度恰好到出荒誕驚駭的全貌,才讓人知道把它錯認為雲是多麼離譜的一件事。
山嶽似的小行星旋轉着壓過天空,風、或者是包裹着它的氣團形成渦,上面的灌木和苔蘚隨之搖擺起伏,為它蒙上一層滿是瘢痕潰瘡的皮膚。超自然的光芒從行星表面散發出來,將一大片空間都沐浴在不祥的微紅之中。摩利爾很快發現她們的處身之所也是與之類似的球狀星體,因為周圍也是同樣的爛泥和沼澤植物,同樣的紅光從糾結的枝蔓深處滲出,而且她同樣到腳下的地面在動。向遠處望去,隱約有更多此類球體,因為距離不同,眼中所見的大小代表不了它們的真正體積――這些小星球在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作用下相連成列,沒入浩渺地陰`。或許其中還掩藏着真正的、世界一樣龐大的黑暗國度。
“我從來沒把‘防護善良’和‘重傷術’搞混過,結果得到的回報就是這麼點小事也會出岔子。我還能指望什麼?”當別人還沉浸在瑰麗奇異的景觀中看得出神時,伯爵已經氣哼哼的走來走去,雙手在頭髮裏,眼中的黑火焰從無到有,直至擴散成黑一般的深黯虛無――發現事情節外生枝,謀殺之神馬上又開始使用歐沙利文這個終端了。
“別走開,馬上回來。”轉了幾圈兒,希瑞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音剛落。他以及他周圍的陰影便瘋狂閃動起來――灌木下地、草叢中的、水溝裏的、乃至紅光映在眾人身上形成的陰影全都爭先恐後地鼓盪跳躍,連衣物皮膚也有一種幾被扯破的覺。
翻湧的暗影隨着謀殺王子的無端消失一同離去,彷彿整個星體都被剝掉一層實質。摩利爾摸了摸面頰,臉上猶然殘留着陰冷地的麻癢。很是不舒服。
“怎麼跑到卡瑟利來了…希瑞克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才對。”凱羅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摩利爾知道這實際上又是霧女士在暗中作祟,失去絕大部分力量的女神沒有了完全控制女孩的可能,但是她地一僂神火卻牢牢的融進凱羅的靈魂。對此希瑞克也沒有任何辦法,糖化進水中,再想徹底把糖拿出來怕是隻有徹底將水蒸乾一途了。
摩利爾之所以沒有再為謊言女神鳩佔鵲巢賴着不走地事大動干戈,其實不是因為謀殺之神信誓旦旦地保證。
而是因為項墜是四十七給凱羅地。不得不承認,他即暴躁又魯莽,摩利爾卻已經慢慢開始習慣於相信他。
女法師閉上眼睛。不徐不疾的呼着異界又冷又膩地濕空氣。防護法術使她免於卡瑟利自然環境的特異影響。雖然她不會因此就認為一切盡在掌握。但起碼有助於凝神靜氣,等待局勢的進一步發展。
不速之客從在地平線上頭到走近沒花多少時間。她也不在乎別人的反應。一邊捶着肩膀一邊唉聲嘆氣的抱怨:“路真是難走…摩利爾,你説我們倆究竟是何苦呢?到現在連個坐着説話的地方都沒有。”
“那就站着吧,我想我們不會聊很久。”摩利爾語氣平和,卻一點也沒給老相識留面子。
“你還是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啊,親愛的。”達古拉絲也不在乎,纖纖玉指撫過綻開的酒窩,腳下順便碾死一隻泥水裏打滾的昆蟲:“為什麼總要拒絕別人的關懷呢?我們共同的朋友現在又陷入了絕境…你是不是很彷徨、很恐懼?這時候有個人來幫你,和你一起承擔,難道不應該很動麼?”
“為什麼要説‘又’?既然是‘又’,我為什麼還要‘又’一次做無謂的擔心呢?”摩利爾睜開眼睛看着她:“應該擔心的人是你才對。他不喜歡你,你就別想讓他乖乖順你的意,你背後的主子就不會對你滿意…生活真是艱難哪,達古拉絲。”
“是啊,伊莎貝拉老師告訴過我,跟懂得奇貨可居的人做生意是最麻煩的。”達古拉絲歪着頭,似乎要從摩利爾臉上看出什麼秘密來:“你果然對那個鐵傢伙信心十足…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既然你能這麼相信他,為什麼卻從來不能對我抱以同樣的信任呢?到了現在,你總該不會還認為他只是一個強力一些的構裝體吧?”
“我承認,過去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摩利爾微微搖頭:“但是想生存就需要犧牲…算了,再説這些是是非非也沒什麼意義。別耍花槍了,我們不可能冰釋前嫌。單説眼下這個局面,你我還有後退的可能麼?”
“她,最擅長的,就是自以為,無辜。”一陣湧似的空間波動掃過,達古拉絲身邊又多了幾個人。
摩利爾對他們的出現毫不驚訝,現在沒有謀殺王子那種通天徹地之能是很難不被她發覺的,唯一使她稍意外的是除了一面之緣的泰夫林人格爾,出言嘲諷,對她恨之入骨的紅袍法師阿萊,第三個人居然是一直在八大首席中頗為異類。噴香水鑲鼻釘地斯導師。
“摩利爾,你就是一隻,靠噬同類為生的母蜘蛛。每個在你身邊的人,早晚都,會被你出賣拋棄。”阿萊一字一板的惡毒咒罵,卻沒有拋過一團大火來靠拳頭説話,看來驅策他們到此的幕後主使顯然是另有打算了。
“要冷靜一點啊,阿萊。”附魔系首席皮笑不笑“摩利爾。本來我還以為你們惹了痛苦女士之後大勢已去…真沒想到你還一手。”
“如果幾位紅袍導師齊心協力的話,對付我不過是舉手之勞。”摩利爾淡然説道:“我也沒想到您會選擇和達古拉絲在一起。怎麼樣?現在有什麼收穫?”綿裏藏針的回應讓斯眼神一陰。的確,他本以為利用達古拉絲跟她的幕後主宰者搭上線之後完全可以將達古拉絲和阿萊一腳踢開,成為那個存在地唯一代理人。再借助他的力量對付摩利爾…不,摩利爾只是次要的,壓服其他首席,尤其是鬥垮維克多控制整個紅袍法師會才是第一目標。可是現在這個局面他完全沒有預想到――尤其是摩利爾居然能得到希瑞克的眷顧。謀殺之神壓倒地威權使得事情一下子就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首席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糟糕透頂的現實,準備完成強加給他的任務。
“我們還是停止這毫無意義地相互詆譭吧。”達古拉絲望向天空,卡瑟利的紅輝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陰影:“沒錯。摩利爾,現在我們都只不過是命運棋盤上的小小棋子罷了。我們只能在這裏傻等着,等懸在頭上的大手作出決定。阿萊。動點腦子。別讓仇恨燒得你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你再把事情搞砸地話。我第一個不放過你。”阿萊機械目鏡中火光爆炸似的閃爍,強忍着沒有發作。沒人再説話。空氣中只有彼此的目光來回碰撞,氣氛一時陷入近乎凝固地沉默之中。
“真他媽地!”天一暗,無數陰影隨着一句髒話降下,凝成謀殺王子地化身:“真***不!”不加掩飾地神威將所有人都得向後倒退,整個小星體上到處皆是濃墨一樣的影子肆意竄,希瑞克的再度現身殺氣騰騰,一直裝出來的那點貴族味兒無影無蹤:“不好意思,摩利爾。看來你得自己去斷域鎮了。”
“我明白。”這個結果並不出乎女法師的預料:“究竟是誰在作梗?”
“墨菲斯托費利斯。”
“哇哦。”魅魔發出一聲低低的驚歎。
位面商人雅各布的警告是正確的,而且幾乎是一個最糟糕的結果。摩利爾也不朝達古拉絲看去,她並沒有多少得意之――表情複雜得很。
“我、必須、向、那個王八蛋、妥協!”希瑞克繼續説道,火焰一樣的陰影和他的表情一起扭曲:“我討厭妥協。”他抬起雙手風似的朝眾人亂指,像一個蹩腳的指揮家:“妥協的結果就是…由你們自己來解決。”
“我和他都對同一樣東西興趣,又不可能誠合作。我找了摩利爾,墨菲斯托費利斯通過地獄火找了達古拉絲。你們兩個之間又素有積怨,正好,從現在開始――我,墨菲斯托費利斯不再直接手,無論幫助還是阻撓都不會。以此為起點,放者的深淵,憎恨的囚牢卡瑟利…媽的,趁我在印記城裏什麼事都不能做的時候玩花樣!
…
好吧,請原諒我的比喻可能不怎麼恰當:這就是一場鬥獸,失敗者就此完蛋,押錯了注的人也將一無所獲。”希瑞克朝摩利爾打了個響指:“我相信我的眼光。只好走了,守信是男人的美德。咦,等一等。”他眯縫着眼睛數人數:“賭博就要公平。好像多了一個…”摩利爾、凱羅、菲爾加斯、瓦達莉亞、皮皮,確實比那邊多了一個。
“不行,不行!不關皮皮事!”誇魔尖叫着展開翅膀拼命逃離。別看它腦袋小,轉得比誰都快:多一個,除了最沒用的自己,還能多誰?它早就習慣被當成消耗品隨時拋棄了,但是這不意味着它會低頭認命束手就擒,哪怕面對的是神也一樣――惡魔的詞典裏,壓就沒有“放棄”這種説法。
但謀殺之神的目標卻不是它。希瑞克這時正看向達古拉絲一方,視線最後落到斯身上。
“偉大的王子陛下…”附魔系首席被那雙黑似的眼睛盯着,渾身上下都到不自在,不由得想説點什麼來緩解壓力,但還沒等他繼續,希瑞克突然朝他一指。
彩虹一般的魔法靈光猛的從紅袍導師身上迸發出來。一系列防禦法術被瞬間觸發,他身上那些價值連城的魔法飾品可不是僅僅用來裝門面的――但這些手段完全沒有用。
蒼白修長的手指像路標一樣指着斯,彷彿為他指明瞭通向幽冥的道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少見多怪的呆瓜,他們全都清清楚楚的看見,在那一片圍繞着五顏六光芒的體軀殼中,導師的靈魂之火已然從他眼中熄滅。
瞬殺凡物。如果使用一些人所宣言的標準,神與凡人的差距只在於擁有力量的多寡,那麼僅僅這一手便足以證明兩者之間確實判若雲泥。無從防備也無法抵擋,從一位聲名赫赫的大法師到一堆走向腐爛的碳水化合物,只在希瑞克瘋狂的一念之間。
收割一條命之後,希瑞克像個毒癮得到緩解的癮君子一樣長吁一口氣,暫時壓抑住他的狂躁症狀。
“啊哈,現在多了兩個。我認為這才是一個恰當的比例。”沒人傻到去反駁他,所以直到謀殺之神閃人,達古拉絲才發出幽幽一嘆。
“斯大法師以為他能取代我,直接和魔鬼之主作易。很了不起的決斷…可是誰能想到呢?我們所有的計算、夢想、意志…在凌駕眾生之上的超凡存在眼裏都只是隨手一抹就能消滅的微塵。我是墨菲斯托費利斯陛下的小卒,你呢,摩利爾?你就那麼信任謀殺之神?僅僅因為他很面麼?”
“你對任何概念的理解都有異常人,達古拉絲。”摩利爾説。
“僅就目前的局面而言,我們都是想升後的卒子。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