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合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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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羅！

摩利爾眼中的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恍惚朦的白霧靄——能揭穿一切虛假的“真實視域”此時反映出來的卻是無邊無際的霧幻相，向她證實了一位女神的君臨。

“，霧！”黑角乾嚎了一聲，尖利的嗓音變的沙啞，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的好像一片即將接暴風雨的枯葉。他身邊的歐沙利文嘴微微抖了抖，不過什麼也沒説。

銀鈴般的笑聲不知從何方傳來。忽而遠如正在山巒中消逝的迴音，忽而又近在耳邊，有那麼一瞬間都能覺到脖後的惻惻冷風，就好像趴在肩頭的鄰家小妹妹在頑皮的向耳中吹氣一樣。

“不過真是要謝謝你，摩利爾姐姐…”聲音的主人在漩渦般緩慢動的霧氣中顯形。凱羅，或者説霧女士，她坐在一飄在半空中的銀法杖上，法杖的前端用來鑲嵌寶石的緻三角型支架間則瀰漫着火焰般飄緲變幻的霧，沒有重量似的冉冉降落。

與幾年前相比，凱羅長大了不少，眉宇間的豆蔻青已經被一種逐漸盛開的風情所取代。但不變的依然是她開朗甜美的笑容，以及前那個摩利爾已經忘記它是什麼樣子，或者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的寶石掛墜。

現在摩利爾看清楚了。那顆掛墜乍看之下只是一顆罕見卻也算不上珍奇無雙的星形藍寶石，但如果多注視它一會兒。視線乃至靈魂便會不由自主地被進去，進藴藏在藍寶石中那團星雲一樣旋轉的霧氣中——真實卻又虛幻，凝重卻又空，包羅萬象卻又一無所有。

和歐沙利文眼中的影像類似，這是霧女士的神之領域。

摩利爾把目光從頸墜上掙出來，微微有些眩暈。

“沒有你和四十七先生的幫助，我一個人要應付這些希瑞克的黑暗僕從，還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凱羅坐着法杖飄到兩方人馬中間的空場上，盤旋的白霧氣蓋住了窟裏黯淡地海域和出水面的淺灘岩石。一時間竟然給這個陰冷的帶來了幾分曼妙柔和，飄然若仙的覺。

她背對着歐沙利文和黑角，似乎全無防備:“真的，摩利爾姐姐…不再考慮一下成為我復甦之後的第一位選民麼？作為你為我所做一切的報答，我向你保證，在你有生之年你永遠是諸位面所有霧教會的掌管者，而即使當你地靈魂最終離開主物質位面的時候…”説到這裏，凱羅‮摩撫‬了一下掛墜:“我向你保證…你的靈魂不會被冥河帶走。你將來到我的身邊。永遠離凡人的梏，獲得永生！”凱羅的聲音到了最後，已經離了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自然規律，而是直接將近乎不可抗拒的意志滲進眾人地靈魂，讓他們知道，一個人類就算再如何出眾，在神面前也只能別無選擇的低頭——因為這是他們與生俱來、必須接受的卑微本質。

米利亞握緊長劍，有些擔心紅袍女法師能不能抵抗這樣地誘惑。霧的許諾是暗藏毒的甜。是鋒刃編織的華衣——“我光明的女兒們，我需要你們去阻止謊言女神…阻止因她地一己之私，而可能給世界帶來的巨大災難。”輝煌之主的聲音在她腦海裏迴盪。幫助她抵禦了霧女士地力量。

至於霧的徹底復甦究竟會導致什麼，輝煌之神並沒有明説，或許是認為不需要，或許…或許在霧的籠罩下，偉大的阿蒙拉也不清楚這個其存在意義即是謊言和幻覺的女神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米利亞把這個近乎不敬的念頭趕出腦海。靜靜的等待着。

摩利爾定住心神。在和神的涉中，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談話內容還是關於自己的時候。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請您放了凱羅。”女法師知道她必須把握尺度。在表示合理尊敬的同時也要堅守底線:“對於您來説，凱羅的身體只是您的一個載體，一具無甚要緊的軀殼…如果您能免除這位無辜女孩不必要的困擾，那麼我向您保證，我將竭盡全力協助您儘快返回您的神域…”

“與虎謀皮！愚蠢的紅袍！”黑角再次狂笑起來，沙啞中混着尖利:“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殺這個叫凱羅的女孩！如果她只是霧女士在主物質世界一個暫時的容器，那麼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現在她就是霧女士！霧女士就是她！”黑角指着凱羅，而凱羅也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為了不讓自己剛剛甦醒便因為缺乏維持神火的力量而消散，霧只有選擇這個女孩的靈魂並加以融合！她現在本不可能從這個叫做凱羅的女孩身上離開了，所以你的要求其實和殺了她本沒什麼兩樣！哈哈哈哈哈！真可笑，紅袍，你無知的對抗了我們暗教會這麼久，現在卻要為我們完成王子的任務！動手啊，紅袍，熄滅霧女士的神火，你就可以拯救這個女孩了——”凱羅腳下的霧盪起來。

幾條霧帶從漲般蒸騰而起的霧海中伸出，圍繞着坐在法杖上的女孩舞動。而中間的凱羅則長髮飄舞，本來就白皙如雪的臉龐彷彿被塗上了一層銀粉，變得陰暗且遊移不定，嘴也在光影離間透出一抹刀鋒般的殘忍，雙眼則發出懾人心魄的，如同皎月一般的光華…霧女士一瞬間從凱羅的體內真正的甦醒了，摩利爾甚至能夠覺到周圍的時空都因此而振顫扭曲。

摩利爾面前已經沒有了凱羅。現在那只是一個維繫着凱羅形象的神力化身——霧女士地本體。

在那一片遮天蔽的霧氣中，雨城魔法商店裏笑容甜美的女孩身在何處？

摩利爾心中搐了一下。事情看來已經沒有什麼轉餘地了。

“拙劣的謊言。”霧女士森然一笑:“就是給希瑞克那小子配備無底深淵中惡魔那麼多的助理，他也沒法處理好哪怕是最簡單的神職。”

“雖然那蠢貨説的並非事實…但是我現在不能冒險。”女神向霧中隱去:“很遺憾你並不接受我的提議，固執的女孩兒。不過我還是寬容地謝你，並等待你改變主意——如果不是你的幫助，我想得到這些希瑞克的選民的力量，還真是得費不少周折。”

“快走！滾開！”黑角尖嘶着大叫:“你別想再竊取我主的威能來增強自己——”白茫茫的霧靄一瞬間便滅了他和歐沙利文。

“抓住她！”摩利爾向一邊的四十七下令。現在她已經顧不上他會不會誤傷凱羅了，如果再讓霧像在沼澤神殿和魚人島的時候一樣汲取掉希瑞克賦予選民地神力，對付她絕對會更為困難——在整場對話中都保持沉默的四十七沒有遵照摩利爾的命令行事，而是猛然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橫貫整個窟的雷光在四十七轉身的同時擊中了他。女神揮灑的霧被劇烈的爆風吹散。隨即瀰漫的煙塵和蒸汽代替霧氣充當了遮蔽視線地障礙——然後慢慢散去。

一個模糊的婀娜身影站在拖出長長的痕跡並最終陷入岩石裏地四十七身上，手中的銀長矛上盤繞着藍白的耀眼電火，從四十七身下同樣溢而出的雷電證明，他已經被這柄雷電長矛刺穿了。

能在一個照面間打倒四十七的，除了辛格之外她還是第一個。那是四十七提到地另一具神之武裝麼？為什麼會幫助霧？

摩利爾沒時間擔心四十七，大概也並不需要擔心——因為這傢伙完全無視穿身體的長矛，已經以完全違背正常人發力規律的動作強行站起身，一把扼住敵人喉嚨。右手地巨大金屬槍械在轟鳴中變形——天知道會變成什麼。